还好春生和夏生被她打发走去零嘴了,否则这个时候他们一定会过来喋喋不休的。
沈流英下意识回头看去,向上,入目是一双清润的眼眸。那人反应很快,在沈流英看过去的时候就放开了禁锢住她的手臂。
“在他身上哪里?”沈流英有些焦急地在暗中问啾啾。
啾啾赶忙回道:“在他的手臂上,就是你碰到的那个手串!是小叶紫檀佛珠!”
长眉乌睫,眼睛清润,鼻子劲挺坚毅,有力健壮的肌肉隐藏在宽松的如月色洁净的道袍里,更衬得他身形高大,怎么这里的人都这么高啊。明明看起来年纪不大,整个人却给人清心寡欲的感觉。
在沈流英打量着他的时候,男子开了口,声音平稳无波,仿佛什么也对他造不成影响,即使是别人撞到了他,这也不全是他的错,但过失毕竟是他造成的,他稍稍躬身致歉:“对不住,是我失礼了。”沈流英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若是按照以往的行事风格,她也没什么事,不会追究什么,可是现在,情况到底是不一样了,她不可能就这么轻易地放他走!只能对不住他了!
沈流英上前几步,没有发觉周边的人已经被她的美貌惊呆了。
小厮也没想到,自己阴差阳错,竟然顺利完成了任务!那个小姐的帷帽还是掉了!
“怎么回事?不是说是从穷乡僻壤出来的吗?”姜黄色锦袍的男子很久才从少女那天香国色的脸上回神,脸色很不好看地看着旁边出主意的男子。那男子脸色也有些难看,万万没有想到,传言竟然名副其实。那是不是说明,他们的眼里不约而同地流露出贪婪之色,她含图富贵,自己也算是京城里的富贵,这等人间姝色,怎么就不能被他们拥有呢!
“不行,我不接受你的道歉,除非,除非你请我吃饭!”沈流英颇为羞耻地说出了这句话。
男子有些奇怪地看了看少女如云初霁,艳若春华的脸庞,她应当是不缺人请吃饭的,为何偏要他请呢?但是做错了就是做错了,他也没有推辞的意味。也不在乎她是不是想坑他。“那姑娘说去何处用饭?”
沈流英买了两个亮晶晶的手串,顺道跟摊主说了一下,如果有两个男子来寻自己的话,就说自己有事先行一步,不必去找她。
沈流英重新戴上帷帽,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余光瞥到一个“芸来”客栈,就指着这个说:“就这个吧。”男子点头表示同意。
沈流英他们普一进去,就有小二向前来热情地邀他们进去,毕竟女子珍贵,只要是女子来用饭那花费至少也得几十两银子。
沈流英想到接下来可能要做的事,不方便在人多的地方被围观,所以就定了一间雅间。
雅间里很僻静,在她点完菜之后就去除了帷帽,顺便打开了窗户透气,外面阳光正好,蓝天白云,好不惬意。
抬眼装作不经意间看了眼男子右手上的珠串,思索着花钱买下来的可能。她没有发现由于她长时间的凝视,导致男子的脊背微微僵硬。
等菜上齐后,沈流英招呼男子用饭,男子微微摇头只是示意她用饭,不必管他。
他不说话,沈流英只能先发制人,“那个,相逢即是有缘,还不知公子贵姓呢?”
他似乎没想到她会问他名姓,稍稍一顿,道:“免贵姓陈,单名一个庭字。庭院的庭。”之后便又没了后话。
空气凝滞的让人窒息,明明天气很好,菜品色香味俱全。
“挺好听的名字,我叫沈流英,就是‘含耀尚流英’的流英。”见他淡漠点头,她当做没看见,继续道:“我来自冀州,你是哪里人啊?”
陈庭很少碰见或者说根本就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有些拘谨,“来自徐州。”
“听闻京都风景秀丽,富贵迷人,如今亲眼所见,才知此言不虚。不知陈公子来此所为何事?”
陈庭觉得有些奇怪,少女问的这些问题很容易让人浮想联翩,只有想要议亲的男女,才会这样问对方。不过好在坐在这里的是陈庭,他自觉没什么好隐瞒的,“来此科考。”
果然和沈流英猜想的差不多。“真巧,我也是。这不就是传言中的因缘际会吗!”她故作激动地站起身,走到他旁边,“我觉得这是一个交朋友的好机会!陈兄以为呢?”
她亮晶晶的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视着他,双颊粉粉的,期待显而易见,陈庭的心跳静默了一瞬,敛下了乌黑的睫羽。虽然听说过此次科举有一名女子也在其中,他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让自己恰巧遇到。
见他沉默不语,沈流英以为他对她不喜,不想与她结交,难道是自己太过心急热情,吓到他了?不应该啊,那不是循序渐进地来的嘛。算了,要不给他缓缓。可看他这一板一眼的态度,不厚脸皮根本撬不动他。
心一横,脸一热,管他呢:“好不好啊?”轻声软语地撒娇,沈流英鸡皮疙瘩起一地。
“……嗯。”陈庭几不可闻的一声让沈流英松了一口气。却不知道,那一声几乎酥麻了他半边耳廓。
“陈兄,你手上的那是什么,看着挺好看的?”她坐下后,试探性地问道,眼睛却是紧紧盯着他右手腕上的珠串。
陈庭停顿了一会儿,被阳光照射后变成棕深褐色的眼眸似乎被蒙上了一层薄雾,道:“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是家父的遗物。”这让沈流英刚想要张嘴说多少钱,我买了的话艰难地咽了回去。
“啾啾,你说,咱们能去动人家遗物吗?”沈流英哀哀问道。
啾啾也傻眼了,“宿主,你,你自己看情况吧。”
沈流英:……我要你何用!
“我很抱歉,提起了你的伤心事。”沈流英诚恳地道歉。
陈庭闻言微微一怔,很少有女子会道歉,况且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他的心中却是一暖,“无妨,家父仙逝已久,我已经习惯了。”
我真该死,都这样了,我还惦记人家父亲的遗物,沈流英自我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