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炎有些担忧地看着静坐在远处亭中的宗主,自宗主醒来后,就像这样不大爱说话了,饭食也用得少了。人也因此渐渐消瘦了些。
当初情急之下还没有发现,可后来宗主的左脸上高高肿起一个鲜红的掌印,宗主明明知道,却不涂药也不理会,就等着它淡淡消下去。
不过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让人去报复那个给他下毒的人。
当天,崖香小姐将之前宗主送去的东西都送回来了,就那么摆在大院中央,想让人看不到都难。
赤炎想,这也就只有崖香小姐了。他心里难免有些怨怼,宗主对她难道还不够好吗?为何一定要这样。
果然,女子们都是这般冷血无情的模样。
在解试前夕,沈流英收到了之前回杞县的人的回信还有她之前给出去的那封装有六十两银票的信封,那人说顾府的主子顾昭早在年前就已经离开了,据说是回京去了。只留有一些顾府的下人在那儿。
沈流英觉得事情有些麻烦,不过转念一想,反正自己科考将来也是要入京的,到时候再找到他还给他好了。当务之急还是解试。
时间已经渐渐步入夏季了,身上的衣衫也渐渐变得轻薄起来。
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左右,虽说父亲觉得自己的水平足矣,但是考试嘛,是个人都难免忐忑,总觉得自己准备得不够。
“啾啾,题目呢?你弄出来了吗?”沈流英第103次问它。
啾啾颇为不好意思地挠挠鸟头,“还没有。”
沈流英:……果然靠不住啊。
啾啾急忙解释,“这,我也没想到啊,谁知道,谁知道世界法则竟然禁止作弊啊!……我怎么都查不到。”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委屈。
沈流英:……完了,毁灭吧。这她多少年能考过去啊。
不行,要相信自己,自己曾经可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狠人,古代人少,而且不一定有现代的考生那么多,从概率的角度看,自己的机会也是很大的。沈流英尽力给自己打气。
算了,不能浪费时间,只要有力气,就起来背书!
“宿主,你保重身体啊,你看你这段时间都瘦了。”啾啾担忧道。
沈流英没好气道:“这是因为谁啊?你可闭嘴吧。不这样,难道我们就一直干等着神器自己飞过来啊!你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翻开大经意三道,边看边想,解试三天考三场,第一天第一场是考《大经意三道》,《论语阿也敌情蒸宁象战》还有《孟子》义各一道,第二天第二场是做诗,词各一首,第三天第三场则是相当于现代的写议论文了。第二场沈流英不怕,毕竟谁在现代的时候还没有背过几首诗词啊,足够她应付了。第三场她也不怕,毕竟这是人为打分,言之有理即可,凭借她张胡说八道的嘴以及当初高考杀出重围的议论文套路,她觉得没问题。但是第一场她心里没底,虽然可能对于大多数人来说,第一场是最简单的,因为相当于现代的跟填空题差不多,你只要背了,就有分。
可是,背书太难了!它怎么就不能像公式一样呢?而且都是文言文啊,文言文!感觉嘴都秃噜了。沈流英苦恼地想,到目前为止,只背完了一本《论语》。她觉得这种进度要完了。
怎么才能记住呢?她去问父亲,黎阳升却告诉她用心记。
沈流英:……这和现代的老师说的有什么区别吗?哦,父亲说的更简洁些。
靠死记肯定是不行的,她决定先把这些文言文都翻译一遍,完了之后背大白话,然后靠联想联想文言文。
虽然过程麻烦了些,但是好在效用还不错。最起码记住了不少。而且在这个过程中,她说文言文也不会感觉太奇怪了。熟悉后,背得就快了。
她渐渐掌握了背书的技巧,果然,人的潜能都是被逼出来的。
永昌十一年,六月初八,冀州军监治所。
天高云淡,惠风和畅,军监治所门前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书生,送行的人以及维护秩序的人。
本来还算平静的那一刻,在属于黎府的马车到来的时候,大家都不由自主地望向它,虽说知道不可能有沈小姐在,但是还是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外表看似普通却又标有黎府标志的马车,万一呢,万一沈小姐来给黎老先生的学生闻楷送行来了呢。
只见车帘被一个白皙却又骨骼分明的手掀开,接着一个一身嵌有银丝祥云白袍的气质清淡平和的青年从车上下来,正是闻楷。
众人有些失望地挪开眼。
不对,闻楷怎么站在马车前不动啊!
众人急忙又看去,果然紧接着,车帘又被一洁白如玉的小手掀开,着天青色窄袖衣袍清艳无双的少女自车厢内钻了出来!众人呼吸一窒。
闻楷见她出来,摊开了宽大有力的掌心去扶她下车。
后面刚赶到不久的春生一下车就见到了这副场景。气得咬牙切齿,什么正人君子,还不是暗地里觊觎他家小姐!连自己的活儿都抢。
知道他是好意,沈流英没有拒绝。
在她搭上他手的那一刻,娇小玲珑,温暖如玉,不外如是,闻楷勉力抑制住乱跳不止的心跳,心道,女子的手都是这么软的吗?
沈流英很快便下了车。
闻楷在她的手离开的那一刻,感觉仿佛少了什么。
之前沈流英户籍将将办好不久,官府便立即张贴了告示,大意就是邕县又新增了一女子,当地官府为了鼓励百姓们通婚,将沈流英的年龄,画像,婚嫁情况以及姓名都给贴了上去。沈流英因此羞惭得好长一段时间也不敢出门。
却不知道外面为她几乎闹翻了天,后来更是好几个邻县都知道了沈流英。冀州虽然不在皇城,但再怎么说也跟皇城所在的繁州相邻,也算是相当繁华的了。
因此达官显贵人家也不在少数,便是睿智若黎阳升,应付起那些上门提亲的人来也有些吃力了,孩子能够美名远扬,是个好事,可是若是像现在这样求娶不断地就不一定是好事了。
毕竟处理不好是要得罪人的。
对此沈流英给他出了个主意:“这有何苦恼的,父亲便对外说我父母不在了,我心中哀戚,不想早日成婚,终身大事您也端看我自个儿的主意,您可做不了主。这样外人便以为我性情跋扈,不好相处。再者,我不出府去,他们寻我不得,时间久了也便放弃了。”
黎阳升没想到的是这个方法意外地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