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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江若眉急传留书 风不语崖底寻妻

“若眉姐,你怎么来了?”

江若眉伸手把风不语拉进车厢,将雒璃留给他的信笺递去,低声道:“我遍寻江府,不见弟妹,你快看信里写了什么……”

风不语飞快拆开信笺,只见信中只留了一行:“我走了……为下次真正的遇见……”

江若眉见风不语见信中墨字,瞬间露出失魂落魄的表情,双手颤抖,心中焦急,道:“你倒是说呀,弟妹写了什么?她去哪了?”

风不语烦躁不安,低声道:“她……走了……”

江若眉夺过雒璃的留书,也不理解弟妹不辞而别,这便追问:“你是不是欺负她了?”

风不语默然,摇摇头。

“下次……遇见……你们有没有约好相见的地点?”

这时,祝让怀里抱着风不语捡来的婴儿,拦在马车前,厉声问道:“风公子,你把这娃儿留在祝府,老夫很为难呀!”

婴儿向风不语伸出手,撕心裂肺的哭喊着找爹,咿咿呀呀的童声令人心碎。

江若眉急忙挑开车帘,走下车,向祝让施礼道:“祝伯父好!”

祝让怀里抱着不停哭闹的孩子,手忙脚乱的急切喊道:“若眉呀,你快救救你祝伯父吧!”

说着,将怀里的婴儿递给风不语:“他叫你爹呢,风公子可别装着听不见!”

风不语接过婴儿,目光看向祝府大门,他知道,祝新枝正躲在在门缝里偷看呢。

她肯定是愿意帮风不语照料孩子,可祝让顾虑颇深,不敢把孩子留在祝府。

风不语指了指祝家大门道:“祝新枝,你好狠的心!他不也叫你娘了吗?”

这件事皆因风不语来祝府抓盗药贼,才惹出这些麻烦,按理说这孩子当由祝府处置。

眼下祝让担心府里平白无故多了个婴儿,于家族名声不利,索性送到江府,落个清闲。

风不语一心想去寻找雒璃,只得向江若眉求救。说罢,将孩子从祝让手里接过,抱给江若眉,低声道:“姐,我捡来的孩子,你先帮我照看几天,等我找到小璃,再去寻孩子的亲生父母……”

江若眉见孩子生的虎头虎脑,十分可爱,便也不再推辞。

风不语突然想到了一个地方,发疯似的朝着卧波桥奔去。

雷卷伸手拦住江若眉道:“眉姐姐,你带着个孩子算怎么回事?你也应该替我想想呀……”

江若眉冷冷道:“江府的事,与你雷家有何相干?”

风不语斜肩撞了撞雷卷,故意奚落道:“眉姐姐说的不错,你是江家什么人?替你着什么想?”

雷卷忙陪着一脸谄笑:“风兄,咱兄弟俩,分什么彼此?你的事便是雷某的事!”

风不语想了想,眼下还得靠雷卷帮忙,这便拍了拍雷卷的肩膀道:“不分彼此,不分彼此!眉姐姐受累!”

江若眉将婴儿抱上马车,交给小丫鬟。

回身又辞别祝新叶和祝让,正要离去。

雷卷担心江若眉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有损名节,低声凑在江若眉身边道:“眉姐姐,你还是把孩子交给我吧!”

江若眉掀开车帘,冷冷道:“孩子我看着……你快去跟着不语!”

雷卷耍赖:“眉姐姐,这事也跟我无关呀!风兄找自己的媳妇,我就不多管闲事了吧!”

江若眉暗道一声不可理喻。

娇怒道:“你要不把弟妹找回来,以后都别来见我!”

话音未落,雷卷早已不见了身影。

江若眉气得甩了甩车帘,自问:“她会去哪了呢?”

小丫鬟低声嘀咕:“风少爷可真厉害,大婚这才几天,孩子都生出来了……”

江若眉一指戳在丫鬟眉心,呵责道:“别学人碎嘴,不语说这孩子是捡来的……你看他小嘴,嚼啥呢……也怪,见着你他怎么也不哭闹了呢?”

小丫鬟忙将手指伸进婴儿口中,一边奇道:“是呀,吃奶的娃儿,嚼什么呢?”

江若眉见小丫鬟从婴儿嘴里抠出一团深褐色的东西,离着一尺的距离,都能闻到药香。

江若眉暗忖:不愧是祝家降生的孩子,一出生就含着丹药……

江府的马车徐徐离去。

祝让摸了摸怀里的丹药,竟然找不到了。

四下寻找,一边怪声道:“咦,我那颗卧生疏云丹呢?明明放在身上了呀……一定是掉哪了……”

一回头,忙叫人到处去找。

谁能想到,卧生疏云丹竟被婴儿吃掉了。

小婴儿似乎是听见了祝让找药时发出的疑惑,趁着小丫鬟不注意,一口便将那团深褐色的东西嚼碎咽下,一边咯咯的笑个不停。

江若眉也不过一抬眼的工夫,看着婴儿惊奇道:“这娃儿怎么透着股子诡异劲呢……”

小婴儿突然把手伸向江若眉:“姑姑……”

江若眉一愣,这发的是什么声?

少时,江若眉总算明白了,难以置信的冲着婴儿指了指自己,孩子立刻喊:“姑姑……姑姑……”

小丫鬟都傻了,浑身一哆嗦,差点把婴儿失手扔在车厢。

江若眉是风不语的表姐,这孩子管风不语叫爹,可不是得管江若眉叫姑姑么?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江若眉算是真的见识到了。

没多久,小丫鬟脸色大变,一把将婴儿扔给江若眉,惊声道:“小姐,我怀里偷藏了一块点心,出门时还在,你看他嘴里吃的是啥?”

江若眉一愣:“不是你塞给他的吗?”

小丫鬟摇摇头,“是他自己拿走的呀!”

江若眉忍俊不禁,伸出手指刮了刮婴儿的鼻子,低声道:“想不到你还是个小毛贼呢……”

没一会,江若眉怀里的信笺也被小家伙不知用了什么手法拿在了手里。正要往嘴里塞,江若眉忙从手里夺下,低声道:“乖,这是你爹的信,不可以吃哦……先拿这个玩吧……”

说着将怀里新买的一块烟墨,塞进小家伙手里。

江若眉见孩子把墨块攥在手里,不停的看着。心道这孩子还挺聪明,知道这东西吃不得……

也不过几息工夫没盯住,听车厢里传来咯嘣咯嘣的咀嚼声。

下丫头惊呼:“呀!小姐,他把墨都吃了!”

江若眉想让孩子吐出来,哪知他竟打了个奶嗝,沉沉的睡了过去。

江若眉惊诧不已,也曾听说世间有种病,叫异食癖,有吃土疙瘩的,也有吃石头的,还有吃木头啃铁疙瘩的……反正吃啥的都有。

现在有多了个吃墨的……

小丫鬟突然笑出声,指着孩子笑道:“这娃娃一定认识雷公子,和他一样,爱吃墨……”

江若眉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又想起雷卷喝光的那一洗墨水,还叫着好味道的一幕。

雷卷正站在不远处,看着风不语跑上卧波桥,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心道:“我娘又在骂我?”

风不语怅然若失,失魂落魄的走到风不语身边,低声道:“她走了……走了……为什么?”

雷卷拍了拍风不语的肩膀道:“风兄,会不会你在祝府偷看人洗澡的事被嫂子发现了,所以才赌气走了?”

风不语摇摇头,又起身道:“她能去哪?对了,小院!”

雷卷又跟着风不语跑回雒璃之前住过的小院,高声叫了几声嫂子,不见回音。

风不语见房门虚掩,灵牌和信笺都已不在,人去屋空,跌坐在雒璃床边。

雷卷安慰道:“风兄,别急,我把所有人都派出去,就算把凤凰城翻个底朝天,也要把嫂子找到!”

风不语又想到和雒璃第一次见面的地方。

这便跑向城外,顺着他第一次从八里寨来凤凰城的路上去寻。

天色渐晚,一路寻来,没有任何发现。

风不语再次回到风府,找到雒辰,去了趟死牢……殿庭……找遍了曾经和雒璃共游凤凰城的每个角落,每条走过的路……

雒辰几次欲言又止,如今的风家,群龙无首,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终于,雷卷得了个新消息,匆匆赶来江府,不见风不语,便又派人四处去寻。

风不语刚走出风家深院,便闻讯赶回江府,拉着雷卷的胳膊道:“人找到了?”

雷卷摇摇头道:“没有!不过,有人见过嫂子了……”

风不语不由自主使劲道:“在哪?”

雷卷不顾被握得生疼的手腕,低声道:“风兄,别激动。有人看见嫂子穿着吉服,朝城北的凰山去了……”

风不语听“凰山”二字,凛然一怒:“难道凰山要对我动手?”

雷卷见风不语可能是误会了,忙道:“那个人看见新娘子无人陪伴,独自出城,便觉得奇怪,一直偷偷跟在嫂子身后,最后看见……看见……”

风不语情急追问:“看见了什么?”

雷卷低声安慰道:“风兄,你千万别着急,他一定是认错人了……”

风不语急道:“那可是我亲媳妇,如何不急?快说!”

雷卷道:“那人说,新娘子一直走到悬崖边,举着什么东西,跪下磕了几个头,然后就……就跳崖了!”

风不语只觉天旋地转,踉跄几步跌坐在地上,雷卷忙架住:“风兄,此事尚未证实,待我派人去崖下查明再说。”

江若眉也在一旁宽心:“是啊,若弟妹心中无情,又何必嫁你?新婚燕尔,断无轻生的道理!”

风不语挣扎着站起身,拉住雷卷的胳膊道:“快带我去!”

雷卷忙道:“去,马上去!”

风不语跃上快马,带了一名知情的小厮和雷卷,直奔悬崖而去。

风不语找了块巨石,套上绳索,一直落下崖底。

按小厮指认的跳崖地点,风不语在崖下来来回回找了很多遍,不见血迹,不见一丝半缕的衣物残片,那穿着吉服的新娘子雒璃,竟像是蒸发了一般,没留下任何蛛丝马迹。

这种情况本身就很诡异。

雷卷宽慰道:“风兄,肯定是认错,谷底空无一物,一定是那人看错了,嫂子没理由寻死!既然找不到,那证明嫂子还活着,说不定临时有急事,过几天就回来了……”

风不语怔然呆立在崖底,任凭冷风吹。

“她走了……为什么会走?”

风不语想不明白。

所有人都觉得难以置信。

“下次遇见……下次……”

小厮突然喊出声:“少爷,你们块看,那边树枝上,好像挂着一个布包……”

风不语跑过来,一眼就认出那布包,竟是雒璃的手帕……

雷卷忙纵身取下,递给风不语。

布包中,是二人曾经往来的信笺。

风不语捏着布包,紧握拳头,低声道:“她来过这里,雷兄,我们分开两路去寻……”

风不语顺着崖底向东找。

雷卷和小厮则向西找。

三人找了一夜,眼看天色放亮,风不语一直从崖底走到一条大路上,问过路才知道,这条路一直可以走到凤凰城,天地之大,风不语站在路口,无法判断雒璃行踪,更不知该去哪里找?

种种迹象表明,雒璃极大可能没有死,这算是唯一的好消息。

她若想要离开风不语,又何必多此一举,留书跳崖呢?

说明她一定有必须离开的理由,而对这段感情并非毫不留恋,当然,这算坏消息。

雷卷和小厮分别顺着崖底一直走到凰山山脚下,这才折返。

风不语原路返回,怔坐在发现布包信笺的地方,往事历历在目,此间脑袋中毫无头绪,只等雷卷汇合。

约莫正午时分,雷卷在崖顶喊道:“风兄,我们拉你上来……”

风不语收起布包,顺着绳索爬上悬崖。

雷卷迎着风不语的目光,默默摇头。

风不语拍了拍雷卷的肩膀道:“有劳雷兄……”

三人上马,朝凤凰城走了一会。

雷卷突然道:“风兄,你不觉得奇怪吗?”

风不语叹了口气道:“也许,人各有志吧!没什么好奇怪的……”

雷卷调转马头,疾声道:“这事不对,我们回去!一定是漏掉了什么!”

风不语只好策马去追雷卷。

雷卷正站在悬崖边上,拉着风不语站好位置,认真分析道:“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嫂子肯定来过崖边,可是她在拜什么?假如你是嫂子,跳崖之前,你会拜谁?”

风不语一愣:“父母……长辈?”

风不语被雷卷点醒,拍了拍脑门,似乎想到了什么:“如果我是小璃,我会拜父亲……雒伯入了魔,为我而死,小璃从这里跳下去,那就只有一个解释——”

雷卷惊声道:“风兄,你刚才说雒伯入了魔?”

风不语默默点头。

雷卷道:“一人入魔,子孙皆魔!”

二人认定雒璃的失踪一定和魔宗有着莫大的关联。

似乎同时想到了什么,相视点点头,跃上马背,异口同声道:“回祝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