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这一番话，当然不是为了道歉，而是为了提醒如今跟在司徒月身后的那些人。
提醒她们，司徒月之所以能被药王谷谷主收作弟子，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突出的炼丹天赋，最重要的，是因为她背后的家族与药王谷之间的联系。
这个目的，如今看来，已经达成了。
这些平日里跟着司徒月的，必然都是趋炎附势之辈，让他们知道了司徒月有如今身份的内幕，那还能了得？
想来过不了几日，这药王谷内的大部分弟子都会知道这件事情。
司徒月，是凭借她的一张嘴，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
“哼，谅你也不敢在药王谷里动什么歪心思，我便不追究你在这鬼鬼祟祟的模样了。
还不快滚回你的宅子去！”
司徒月心里想着的是到下一个新弟子那儿去展现她的优越感，也就不愿在白兮这儿多做逗留。
她嫌弃地走开，留下一个背影。
白兮望着那几道逐渐消失的背影，无声的笑了。
“你故意的？”
白兮的识海内传来司徒空的声音，虽是问句，却说得很肯定。
当狂笑结束，司徒空稍一思考，便意识到白兮方才对司徒月说的话不简单。
她这么说，分明就是为了引导司徒月说出她想要听的东西，然后，让这话传入在空间内的他的耳中。
这般心思，难怪能有扳倒药王谷的野心。
以司徒月的脑子，能在她手中讨得好就怪了。
“是又如何，我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不是吗？
在你被药王谷赶出去后，司徒家又是怎样待你的，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白兮没有否认司徒空的问题。
她就是这样想的，让他知道又何妨，说不是，他又会相信吗？
司徒空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直接默认，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他原以为，对方会说一切都是无意的，只是恰好让司徒月说出了那些话。
“你很意外我承认了...
我的目的就是让司徒月说出如今司徒家对你做的事情，这没有什么好隐藏的，不是吗？
或许知道司徒家做的事情，对你来说很残忍，但这是你必须要面对的。”
“是...你说的对...”
空间内的司徒空沉默了几秒，说道。
白兮不再说下去。
这件事情，需要司徒空自己去消化，她多说无益。
司徒月一行人已经走远，这处地方再次恢复了宁静。
但，跟着司徒月的那几人内心必然是不会宁静的。
因为他们，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药王谷肯定是有热闹看了。
倒是不知道，在那种情形之下，药王谷谷主是否还是要完完全全地护着司徒月了。
白兮担心在这待得时间久了，又会招来些其他人，便径直回到了自己的小院儿。
六人居住的宅子很是安静，离开与进入的时候，白兮都未遇到其他人。
......
第二日。
进入药王谷之后的安排，药王谷还未告知新弟子们，白兮早早起身，想着再去附近晃悠一圈。
昨日只是简单的看了一圈，有机会的话，还得仔细查探一番。
但，刚一走出宅子，她便收了继续查探的想法。
外头不似昨日那般宁静，而是聚满了人，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弥漫在空中。
白兮心知计划里的事情她是办不成了，便走上前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才引得那么多人聚集。
不必打听，单是站在人群中，便能听到其他人讨论的内容了。
不听不知道，一听，她便发现自己竟是差点儿错过大事儿了！
原是方才一个内门弟子来传了话，说一个时辰之后，他们这些加入宗门的新弟子需要去到宗门大殿，参加入宗仪式。
“哎哟，坏事儿了...”
白兮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神色懊恼。
为了加快修炼速度，她夜里都是回到空间内，这也就造成宅子外的动静她未能注意到。
好在今日出来的还算及时，要是再晚些，耽误了入宗仪式，可就麻烦大了。
说是一个时辰之后，但这处地方距离宗门大殿有好些距离，现在便出发，时间倒是差不多。
要说这宗门大殿的具体位置，白兮还真是不知道，但好在这儿的人都是要去那的，跟着他们走便是。
“你知道司徒师姐吗？”
“知道啊，不就是先前药王谷三长老的弟子，现在已经成了谷主的弟子了，你说的是这个吧？”
“那你知道为什么三长老倒台了她反倒成了谷主的弟子吗？”
“还能为什么，天赋高呗，要是有她的实力，你也能当谷主弟子啊。”
人多的地方，总是免不了交流闲谈。
不知怎么的，白兮前头的几人开始聊起了与司徒月有关的事情，白兮跟在他们后头，仔细地听着。
那最先说话的少女，听着身边的人无关紧要的回答，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
“我堂姐与司徒师姐关系不错，整日里跟在她后面。
就在昨天，我堂姐她亲耳听到司徒师姐说了自己能被谷主收作弟子的原因...”
少女停了下来，不再继续言语，这可就让其他等着她说话的人心急了：
“快说呀，到底是什么原因？”
“对啊对啊，你可不能吃独食！”
......
气氛已经烘托到这个份上，少女哪还有不说的到底，她继续神神秘秘道：
“原因就是...司徒师姐背后的家族，也就是司徒家，虽然没了原先三长老的加持，它与药王谷的关联，确实更密切了。”
话音落下，她周围的人脸上出现了不同的神色。
有人艳羡，语气中让人听出了些酸溜溜的意味：
“真羡慕啊，人家有一个好的出身，光是这一点，我们就比不上。”
也有人神色不佳，却沉默不语，心中到底想着什么，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那少女说这些话时，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耐不住周围好奇的人实在是多。
这些人发出的惊叹声，又将他们周围的人吸引。
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听到了这个传言。
白兮默不作声，心中却已默默给那少女口中传出消息的堂姐点了个赞。
刻意把司徒月说的话透露给新加入药王谷的堂妹，不就是为了让对方把这消息在新弟子中传播吗？
而这里，还只是当时司徒月身边几人中的一人、或许还只是这人选中的几处传播口的一处，就已经产生不小的影响，更不用说还有其他地方了。
新弟子中出现个堂妹可以用来宣传，确实是个巧合。
那在药王谷的老弟子中，那五人相熟的可就多了，只要“无意间”透露一二，还愁这消息没办法大肆传播开来吗？
而事实，也与白兮想的相差无几。
那几人把想法付诸实践的速度极快，如今，在老弟子中，这消息也已经传播开来了。
只是，所有人在讨论的时候，都刻意避开了司徒月，她还未发现异常。
当然，发现，也不过是时间早晚的事。
包括药王谷谷主，终究也会从旁人口中听到它。
......
几乎要到原定一个时辰后的时间，一行人终于到了宗门大殿外。
如名字那般，药王谷的大部分建筑确实处在一个山谷之内，但，宗门大殿却是个意外。
药王谷的山顶是个禁地，只有药王谷谷主可以入内，至于顶部到底用作何用，药王谷内也只有他一人知道。
宗门大殿所在的半山腰处，便是药王谷弟子可以去到的最高处。
从山谷底部到位于半山腰的宗门大殿，只有三条窄窄的小道。
宽度上，只能容一人行径，这也就导致弟子们上山的速度大大减慢。
从三条不同的小道上山，最终都会汇聚在一处，那便是宗门大殿的大门外。
而现在，可以说几乎所有的药王谷新弟子都已经聚集到了这里。
但，并未进入。
按照惯例，药王谷谷主进入大殿后，弟子方可入内，而原先弟子到这儿聚集的时间，就是药王谷谷主定下的。
弟子们都已经到了，他却没有出现，这是意料之外的事情。
堂堂药王谷谷主，照理不会犯下错过时间这种低级错误，除非，他遇到了什么真的无法离开的事情。
白兮仰着头，盯着那掩藏在云层中十分模糊的山顶。
如今正在宗门大殿外主持大局的长老说，谷主暂时离开，无人能找到他，让弟子们稍等片刻。
一个无人能找到的地方？
白兮想到了上头那看不清楚的山顶。
......
山顶上。
“大人...”
一个卑微的身影弯着腰、低着头站在山顶上的一处平地，他身前还站着一个蒙着面孔的人。
两人间地位的高低，一眼便可看出来。
那道卑微的身影，赫然就是药王谷谷主！
他这般模样，哪还有往日里作为堂堂药王谷谷主的嚣张。
若是白兮在这里，便会想到三年多前他在苍壁帝国皇宫中看到的一幕。
作为一国帝王的上官成，对着药王谷的使者低头哈腰，只为求得解药。
而此时，表现出这般模样的人换了个，场景却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