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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事,尉迟彦到下面州郡盘置庄子收购粮食,再用我的名义也不方便。

“反正以后那些庄子也是由你们打理,你们下去捏造个身份,把商籍落下去,再用新身份去更名地契房契吧。”

这个时代官府的户籍登记还没有那么严格,只要费点心思,假的身世也是能凭空造一个出来的。

阮富鑫开口接话:“这事属下已经和尉迟彦商量过了,正准备请示小姐。”

“哦?”萧望舒颇有兴致地看着他。

阮富鑫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来,递给萧望舒,给她介绍:“既然要落商籍,不如属下和尉迟彦他们都落在一户,以家族商户的名义再去各州郡购置新的产业。”

萧望舒接过那张纸看了看,只一眼,她的视线便停滞在为首的那个名字上——

“吞金?”

真是好一个吞金啊,她以为她要进了华都之后才会听到这个名字。

阮富鑫还以为是他起的名字太俗了,抬起手挠了挠后脑勺,朝萧望舒开口解释:“属下只是觉得吞金二字颇合心意。”

比起富鑫这个名字,他觉得吞金要直白粗野得多。

他喜欢这磅礴淋漓的野心。

萧望舒没再纠结他新取的这个名字,而是闲谈感慨似的,转口问他:“若我未曾收你,将来你如何打算的?”

“啊?”阮富鑫被她问得一愣,也有些恍惚。

恍惚会儿之后,阮富鑫有些想笑,诚恳答着:“那属下应该还在相府当护卫,因为身体不行受人排挤,打杂干苦力,领着每月二两银子的工钱。

“等再过个一年半载的,把身上的债还完之后,属下就出去找个商户做工,进去再搏一搏。”

萧望舒也跟着他笑了笑,“吞金,挺好听的。”

这个名字她曾在书上见过多次,也是主角团队那边的人,是穆书皓在华都收下的商业诡才。

根据时间线,吞金此人约莫在两年之后被穆书皓收到麾下,成为穆书皓的左膀右臂,替他打理许多产业。

算算时间,应该就是她面前这位了。

本以为她要进了华都之后再去查找这位吞金掌柜,能收则收,不能收则毁之。

没想到啊没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原来就是她面前这个阮富鑫,为魏齐轩他们提供了流水似的金银支持,为他们私下里打造兵器甲胄、收购战马、买通官员。

最后助魏齐轩他们扳倒萧家。

吞金。

真是好一个吞金啊!

阮富鑫下意识地觉得有些后背发凉,搓了搓他胳膊上的鸡皮疙瘩,试探性地问萧望舒一句:“小姐、真觉得好听?”

他怎么感觉小姐叫出吞金二字的时候,恨不得把他也嚼碎吞了呢?

“确实好听,吞金食玉,尉迟彦叫食玉?”萧望舒很快平复思绪,没再揪着阮富鑫的化名不放。

阮富鑫也松了口气,回答:“是,我们二人选个姓氏用着,以后就以兄弟名义在外行走。”

“也好。”萧望舒点了点头,又道,“以后的产业是连锁形式安置的,简单来说,就是共用一个招牌——月氏产业。”

其实她以前不叫萧望舒,她叫萧月。

“月氏产业?”阮富鑫微微颔首,“那属下和尉迟彦就沿用月姓吧?”

月吞金。

月食玉。

好像有点奇怪,但多念几遍其实还能听。

“都随你们,等尉迟彦在周边州郡和农户谈好粮食供应的事之后,月氏也可以挂几间铺子在京师城内。”

阮富鑫有些不解,问她:“月氏不是做粮米生意的吗,京师粮商这么多,且霸占市场已久,小姐,我们进来和他们斗个什么?”

他还以为月氏的生意要往下面做,直到蔓延至各州各郡,雄踞粮食市场。

“主做粮米生意,但也不一定只做粮米生意。

“我们进京师不开米铺,开几间胭脂水粉成衣铺、开几间饭馆钱庄逍遥所,和穆家兄妹抢抢生意不行吗?”

她得拖住那兄妹二人,不然以那二人的性子,她不给他们找点事做,他们就要给她找事做了。

“可是小姐,你方才还教导属下,不要强行和他们争个高低。”阮富鑫开口提醒。

萧望舒轻飘飘地扫他一眼,回他:“有时候不为争个高低,不为赚钱,就为争口气,就为给他们添个堵。”

阮富鑫一阵错愕。

他们小姐任性起来,比起传言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行了,你回去办事吧,尾巴扫干净些,暗中发展的产业就不要叫人发现了。”

“是!”阮富鑫拱手退下。

他退下后,萧望舒一手拿着刚才那张写满化名的纸,从上到下把那些化名看完,一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最后,她的视线还是停在为首的‘吞金’二字上。

盯着这个名字看了会儿,萧望舒笑着摇了摇头,放下茶杯折起纸张,起身走到炉边。

只见她将那张纸扔进炭炉,亲眼看着它化为灰烬。

月吞金,挺好听的。

萧望舒正想着,厅外脚步声伴随着忆春的呼声响起——

“小姐!小姐出事了!”

萧望舒神色一凛,只见忆春跑进厅内,上气不接下气地朝她禀报:“小、小姐,萧贵妃早产,相爷让你陪夫人一起进宫,现在、现在就去!”

算算日子,萧盼安这一胎才八个多月,还不满九月。

正产应该是在三月中旬,而非二月下旬。

“母亲现在在哪?”萧望舒开口问她。

忆春喘了口气,答着:“马车停在府门口,夫人这会儿也在车上候着,小姐直接过去便是。”

——

萧望舒赶到相府门口时,萧盼安的生母罗姨娘站在门口,急得直抹眼泪。

“怎么这么不小心啊,老天保佑,咱们盼安和小皇子千万都不能出事。”罗姨娘嘴里碎碎念个不停。

萧鸿也来不及多叮嘱萧望舒什么,只让她上马车准备出发。

他相信以他这个女儿如今展现出的谋算来看,进宫之后知道该怎么见机行事,知道该怎么协助她母亲,不需要他教太多。

而且现在他也不知后宫究竟是个什么情况,也教不了她什么。

听罗姨娘还在旁边神叨叨地求神佛保佑,嘴里一阵一阵念得跟念经一样,萧鸿听得脑仁抽疼,朝车夫吩咐:“出发吧!”

“是!”

车夫扬起马鞭,重重抽下。

“驾!”

牵车的四匹马扬起前蹄,沿着这条街道一路往北,往皇宫方向疾速行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