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玄醒来已是三天之后。
“嚯！猴子摘桃！”
“啊！下流！千年杀！”
“呀！你卑鄙无耻，看我的！仙人摘豆！”
“啊啊啊啊啊！你这个乳臭未干的家伙，居然袭击一个小木人的胸膛！你看看，你看看，我像胸膛有豆子的人吗？！”
“你先摘桃的！”
“那你爹也没给我画豆啊，你摘什么摘！”
“哼！小气鬼！”
“哼！头脑简单，四肢发达！”
“你骂我，等我阿爹醒了，告你的状。”
“告吧告吧，谁告得过你呀。”
“你！”
“……”柳玄在吵闹中醒来，眯着眼睛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你俩要吵出去吵。”
阿焱和阿雷击瞬间呆住，纷纷转头朝床上看去。
“阿爹，你醒了？！”
“主人，他先动手打我的！”阿雷击一个飞射过去，停在柳玄眼前，“他先动的手。”
阿焱一个箭步冲上去，一巴掌拍飞阿雷击，“爹，那些招式全是他告诉我的。我不想跟它玩。它一直在我面前表演。”
“我教你，你就学啊？”阿雷击从地上爬起来，晃了晃砸晕的脑袋，“我一个木头人又没脑子，你有脑子还学我。”
阿焱听到此话，震惊地看着小木人，“你……你！”
“你什么你！不服打一架！”阿雷击叉腰挺胸道。
“打就打！谁怕你！”阿焱豁然起身，却被柳玄一把抓住了。
“你傻呀，叫你打架就打架。”柳玄拧眉道。
“它先说我的。”阿焱不服地指着小木人，“我要揍哭它。”
“好呀，你敢揍我，我就发誓，大家一起被雷劈！”
阿焱甩开柳玄的手冲上去，抬起脚就想踩扁烦人的阿雷击。
“身形定。”柳玄轻飘飘的说道。
阿焱的身形定住了。
“阿爹，你干什么？”
“哈哈哈哈哈。”阿雷击得意的笑了起来，“被你爹收拾了吧。”
“禁言。”
“唔@#￥%………”阿雷击抗议地上蹿下跳。
柳玄拧眉道：“身形定。”
阿雷击瞬间就老实了。
“我还有事，你们二人暂且面壁思过。”柳玄说完从床上下来，整理衣襟头发，抬脚朝门外走去。
村落里，高高的门头上挂着白色的布。
柳玄没想到这一次腐蚀人的攻击死了这么多人。
“呜呜呜呜。”
柳玄转头看去，哭声是从宝珠、若水的房子里传出来。他抬脚走到门口，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门嘎吱一声打开，若水双眼通红发肿，倒是把柳玄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了？”
“柳统领，呜呜呜呜……”若水扑到柳玄的怀里放声大哭。
“你怎么才醒啊……”若水揪着柳玄的衣领泣不成声。
嗓子哭哑，眼泪哭干。
若水才挣脱柳玄的怀抱，面容憔悴的说道：“宝珠、宝珠死了。”
“什么？”柳玄不敢相信，“我的复刻体没有帮助你们顺利撤退吗？”
“不是。”若水摇摇头，吸了吸酸涩的鼻子，“她是为了救我，死在了腐蚀人的手上。”
柳玄抬手拨开若水，从门口走进去，入眼便是院子里用竹条编织的大篮子，里面装着一只黑色的大蜘蛛。
大蜘蛛静静地趴在篮子里，仿佛标本一般一动也不动。
“宝珠？”柳玄试探地喊了一声。
“没用的。”若水颤抖着嘴唇说道：“这三天，我喊她的名字，从白天到黑夜，从黑夜到白天。可她终究没有回应我。”
“若是您当日没有晕死过去，或许可以借用您的神力救下宝珠。”
柳玄痛苦地闭了闭眼睛。
难怪他在众多声音之中，听到求救的哭声。
原来是若水的声音。
可惜他太累了，实在太累了。
“抱歉。”柳玄抿了抿唇，“我当时……”
“呵~”若水痛极反笑，“柳统领，你看我说得什么话。这事不怪你，是我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宝珠。”
“我说要拯救天下人族命运，她一个妖族原本可以活得潇潇洒洒，却被我用情感禁锢在身边，同我一起战斗。要怪也怪我自己。”
“若水，宝珠一定不想看到你这样。”
“柳统领，我想一个人和宝珠再待一待，你请回吧。”
柳玄张了张嘴，最后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开了若水的住处。
他抬头看着周围挂起的白布，扪心自问：我真的能保护这些人，在乱世之中好好活下去吗？
没有答案。
柳玄给不了自己答案。
高高在上的神族也给不了答案。
“柳玄！柳玄！你在这里呀！”谭勇兴奋地跑过来，“我有事要问你。”
“何事？”
“你来我家，我给你看一样东西。”谭勇的笑脸与周围悲伤的气氛截然不同。
柳玄莫名有些生气，“你看到这些白布了吗？”
谭勇的笑意冻在脸上，“看到了呀。怎么了？”
“死了人，你还这般开心？！”
谭勇微愣，伸手挠了挠头，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人死不能复生，再怎么伤心我也没办法帮助他们复活。”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况且生离死别我经历过，哭泣，悲伤，难过，似乎都是多余的情绪。”
“多余的情绪？”柳玄恼怒道：“难道你身边人都没了，你也觉得不该伤心，因为那是多余的情绪。”
谭勇瞧着柳玄悲愤的样子，不知怎的，嘴比脑子快，“若是你死了，我定然不会伤心。因为我下一秒便会追着你去，不用再经历生离死别。”
柳玄震惊地看着谭勇许久。
他轻笑着摇摇头，“罢了，你这些话，我当没有听到。”
“……”谭勇想破脑袋也没想明白，他这话说都说了，柳玄是如何当作没听到？！
“走吧。”柳玄往前走，“去你家。”
“哎！”谭勇跟了上去。
推开小院的矮门，院子里种着各种各样的鲜花异草，难得的蝴蝶在花丛中飞舞。
柳玄坐在小院的小凳子，手放在面前的小圆桌，看着飞舞的蝴蝶，转头问谭勇：“这蝴蝶倒是少见。”
“那当然啦，这可是我精心养大的蝴蝶呢！”谭勇仰起脸十分骄傲，“哦，对了，我屋里泡了茶。我去端出来。”
柳玄点点头。
谭勇开心地小跑进屋子里，端茶水去了。
柳玄悠然地从芥子袋里拿出一个头骨，仔细观察镶嵌在上面的深蓝晶体。
“这是……”谭勇端着茶水出来，便看见柳玄正认真地看着头骨。那头骨上面镶嵌着眼熟的蓝色晶体。
“腐蚀人体内的深蓝色晶体，我怀疑它们啃食获取力量融合来自于这些晶体赋予的能量。”
“啊，吞噬？”谭勇诧异道。
“对，或许拥有这些晶体，可以让不厉害的腐蚀人通过啃食等手段，把修炼者、人鱼族等实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保存。”
“转移？保存？”谭勇捏着托盘的手用力地紧了紧。
柳玄将头骨放在面前的小圆桌上，“你说有事问我？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