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那日子。
天还没亮，就看村里不少人家都亮起了灯。
“多穿点，外头可冷了。”女人叮嘱自家男人。
“哎，咱都买啥？”
“有啥买啥，肉最少二十斤，再买点啥排骨啊，猪蹄子，猪尾巴，大猪头要是能抢到也买一个，上次人家买回去的都说可合适了。”
顿了顿，家里的女人又说：“这几天儿子总说腿疼，村里五婶子说，这是小孩长个呢。你多买点大骨头给咱儿子熬点汤。”
“行啊。”
女人把一卷子钱都塞给了男人。等自家爷们一出门。
冷气嗖嗖的往屋子里灌，她冲外头喊着：“再买点猪血。”
“知道了。”
……
等走到猪圈那边，已经聚集了不少人了。
大伙儿顺势的过去排队。
“咋来的这么早呢？”
“还不是担心买不到么，你来的也不晚啊。”
“哎，都别吱声。你看前面站的那个大高个不，人家是外村的。比咱本村来的还早。”
“哎呦，那不得半夜就在这等着了。”
大伙儿说话也没背着人。
大高个的人听到了他们说的这话。憨厚的回头道：“我半夜两点出来的。”
在场的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家伙为了买点猪肉可真拼啊。
半夜两点，那是最冷的时候了吧。
杀猪匠这次全家都来了。用上大锅烧水。
弄的这边都有了点雾气。
陈老带着一干徒弟徒孙都来了。
沈清月，沈梅，刘建军刘建党也都来了。
山上给沈清月帮工的外村人也来了一大半。天刚蒙蒙亮，这边已经黑压压的全是人了。
大花婶子跟村长帮着张罗和维持秩序。
大花婶子看见还有人带着五岁的小孩来。
大花婶子道：“你怎么把孩子给带来了。吓着怎么办？”
“吓到啥，咱村里的孩子没那么多讲究。这杀猪可不总看，多热闹啊。”
大花婶子道：“那你们可别往前凑，这猪要没绑住跑出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行。”
大花婶子还是不放心，走出去十米了，又回头提一嘴：“看好孩子啊。”
“知道了。”
弄的村里的人都回头笑：“哎呦，这大花婶还是稀罕小孩啊。”
“你儿子啥时候结婚啊，到时候抱个大孙子才开心呢。”
村里人说话荤素不忌。
大花婶子笑道：“可别，现在我可没时间带孩子。”
再说他那俩儿子都二十多岁了，在处对象上一个比一个笨。指望着他们找对象，还不如指望母猪上树。
很快猪开始哼哼叫。
杀猪匠他们已经开始抓猪宰杀了。
这些人祖祖辈辈都是干这个活儿的。对这事儿已经驾轻就熟了。
一刀就毙命然后开始放猪血！
也是天冷的事儿。猪血上面都带着热气。很快开始放在热水里咔嚓猪毛。然后切开。
放秤上案板上。
等着开卖。
前面排第一个的人，眼睛都直放光：“给我来五斤肥肉，五斤瘦肉。两斤猪血，猪蹄子，猪尾巴，猪心，猪头我都要。”
后面的人都着急了。队伍都跟着躁动。
他可真会买。一个猪就一个猪心猪头。
别看猪头看着吓人，但是烧干净猪毛之后用大锅笨烀上。把肉剔下来，要么炒，要么炝拌，好吃的不得了。
就连买猪蹄也都前蹄后蹄之说。
他都是挑好的买。
陈老的徒孙们过去帮忙分猪肉，这些人从小学厨艺，对这肉啊，骨头接缝处都很了解。
他们过去一分，弄的是想当漂亮。
第一个人买完，后面的人嘴更是突突的。
陈老的徒孙小刘道：“哎，大叔你慢点说。别着急，你排第二个都能有。”
这次买肉，明显感觉到大家买的更多了。
眼下还有个把月就要过年了。
就是村里最抠搜的人家都能舍出钱来买上一大块肉。
今年挣钱了肉必须得狠狠的买。
而且刘家村的人吃的好了，不光买肉了。这次更愿意买点像肥肠，苦肠，猪肝，猪蹄这种下水！
这些猪下水吃起来更有意思。
沈梅在旁边本想帮忙。
被沈清月给拉住了：“这边人多，可别碰到你。最近咋样？”
姐妹俩住在一块，但出发的时间不一样。
同在一个屋檐下已经一个月没碰头了。
沈梅道：“还行确实挺忙的。”
本来说忙到这个时候就结束的。谁承想那边连上活儿了。没办法还得借调沈梅几个月！
沈梅一瞅这边乌泱泱的人群，都是过来买猪肉的也跟着感慨。
沈梅说：“之前养猪是想自家用，结果卖的供不应求。反倒是没给自家饭店用上。”
大伙儿就生怕他们不卖猪肉，提前多长时间，就开始偷偷摸摸的打听。
沈清月道：“没事儿，大家乐呵乐呵。”
现在一天有一车从省城拉回来的货，肉啥的是不缺的。
都难怪大家对她这边的肉这么趋之若鹜。
主要是这纯笨养的土猪，吃的是泔水猪食和猪草，肉就是比这喂饲料的那种肉质香。
前面第一头猪没卖几个人就空了。
好在，第二头猪咔嚓完猪毛被放在案板上了。
沈梅见所有人都有条不紊的干活。这才松一口气。
不然她总想冲上去帮忙。
现在一看，人家不用她帮忙也弄的挺好。这才放下心来。
沈梅见所有人的关注度都在猪身上，也没人看到她俩，姐妹俩好久没见了，也忍不住说点知心话！
“哎，你跟贺政晨咋样，今年过年前有一天是好日子。”
沈清月提起这个事儿，有点脸红。
年前好日子这个事儿，不光是大姐说，村里好多婶子都说这个日子好。
弄的贺政晨也活心了。
又去裁缝店订购新衣服，又去订购其他东西的。也跟她说过几次。
贺政晨这人严肃正经。他找对象就像是老房子着火了似的。
沈清月没有松口。她有点逃避。
大姐看着沈清月，眼睛里充满了感情：“傻丫头，怕什么，找到合适的人结婚也挺好的。”
现在俩人虽然订婚了，但是来来回回也不方便，而且村里人还喜欢开他们玩笑。
一旦结婚了，反倒是没人说这话了。
沈清月道：“但，还没有准备好，结婚要准备的东西挺多的。”
沈梅一听这话就知道沈清月松口了。
当即笑道：“连我都听说了，那些结婚用的东西订婚的时候贺政晨就准备好了。就就乖乖等着嫁人就行了。”
沈清月这才不说话。
沈梅看着她不说话了，道：“你呀，平常那么能干，只有这个时候才像是这个年纪的。”
沈梅道：“那你到底嫁还是不嫁，要嫁的话，咱可得大办一下。”之前总是妹妹为她做的多。现在她也想替沈清月做点事儿。
沈清月小声道：“我也没说不嫁。”
沈梅顿时道：“那太好了。”
随后就开始四处张望找人：“我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贺政晨。纳彩，婚宴。都得提前准备。”
沈清月道：“那你们说吧。我的去帮忙分猪肉了。”
沈梅笑道：“这丫头，结婚嫁娶天经地义 ，有啥不好意思的。”
刚还不让她过去帮忙，这会儿自己过去分猪肉。
沈梅赶紧去找贺政晨，贺政晨听到这话顿时道：“真的。”声音极大，很多人都听见了。
于是这边卖猪肉的间歇，村里人就听说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沈清月跟贺政晨年底要结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