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虫儿以盗门诸位祖师立誓也敢拿他师父的老命打赌,这白幡绝对是件宝贝儿,但因见不得光,只能回去求师父开恩了。
想到传说的鬼市上撞撞大运出手这件宝物,给云儿积攒点保命的银钱,幸运的话还能遇到其他用的上的宝物。
自打麻子害怕这白幡落到歹人手里祸乱人命后,县衙在县君的亲自过问下,上到捕快刑狱出力,下到码头搬夫走卒传告,为此味极鲜天海客两大掌柜的还设专位准备慰问餐,让码头那边的力夫们可劲儿的打听,生怕肚子里的牛肉汤跳出来。
蛇鼠道信息传得快,李大少重赏下,连这空空儿的种种笑料也摸个清清的,麻子才得知原来“拿”走白幡的还是侠义肝胆的义盗呢。
麻子笑推几次诗会宴请,便提议同李胖墩一起往安平县走一遭。
传闻那年轻的空空儿正头疼呢,一般的销赃的典当又信不过,只得前往传说的鬼市趟一遭。
许是河阳县城是赤水水运枢纽,历来猛龙蛰伏,而鬼市因货源来路不明,不想被盯上,故而远离此地。
无人组织无人负责,可谓来无影去无踪,子夜开市雄鸡鸣晨歇市。
这鬼市求的就是个平安,遂在河阳县的邻县安平县城东城墙的外拐,紧擦着护城河边的空地上汇集而成个特殊的墟市鬼市,安平县县府不闻不问。
这特殊的“规矩”吸引周边诸多三教九流五花八门闲杂人等聚而成市,出了名的“安全”。
天色黑黢,影影绰绰,摊大摊小点点散散,甚至有的小摊连摊布也莫得,干坐在石头上,地上摆货。有心的摊主置放一盏小灯,仁义的置放一盏气死风,但跳跃的灯火唯一的作用,则是提示这有个摊儿,别踩着了,若然你赔不起。
乌黑的鬼市两边雾蒙蒙,安静的很,只听得有油灯噼里啪啦的油花儿炸裂声。不吆喝不拉牵,不问真假,讨价还价还需看摊主心情,有时候遇到的摊主未必是人,全凭自己眼力劲儿。
李大少就爱这种气氛的淘宝,挠到他痒处了。这宝贝不一定多么值钱,只要对眼儿喜好就行,再说了还有小河狸呢。麻子已经答应小河狸让李大少暂时养着的请求。
为了讨小河狸的欢心,李大少重金寻了几块水灵玉给小河狸搭窝,那几块水灵玉比麻子在赤水河河底摸的个头儿还大呢,又经麻子提醒最后用果酿把这贪嘴的灵物降伏。
花开一朵,各表一枝。
许是这曹虫儿运气好,一路回去竟无人“打扰”。
远离城郭大邑后,三三两两的村落散在莽莽大地。曹虫儿跟他师父老偷儿隐居在安平县城外二十里处一小镇平埅镇上。
这老偷儿也算是余生享福,凭着手上祖传的灵活劲儿镇子街市置个糖人摊儿卖糖人儿,真正的大隐隐于市。
“老头儿,老头儿。”曹虫儿一进院子就喊道。
“喊啥?发瘟呀?大晌午的。”老偷儿正瘫在藤椅上摇摇晃晃,跟前儿煨着一火塘儿,火塘上吊架着一壶嘴儿正突突白气儿的泥壶。
老家伙儿因重伤积累的沉疴让他愈加畏寒,虽是深秋时节,但这般装着跟猫冬儿一样。
“嘿嘿,让您老瞅一眼儿,这次小子我憋了个啥宝贝。”曹虫儿“略微”有些嘚瑟些。
老偷儿因身体缘故对这种阴煞物件儿感知灵敏,身子受激打了个激灵。
只见得乖徒儿探身近前缓缓撑开一卷层的包裹。一层又一层,在他严厉的目光下,有心耍帅的曹虫儿迅速从层层包布中摸出一杆白幡。
“吖嗬。”老偷儿猛地坐起伸出双手接过细瞅。
“虫儿啊,你这是掘了哪家大户的祖墓了?你这不孝的玩意儿,你这是在违背祖宗立下的祖训啊,你这逆徒!”老偷儿摸索着这柄卖相不凡的白幡,也不嫌埋汰的摸来摸去就差上嘴亲亲了。
“哪能啊,这是我搁一高墙大院的茅房里憋来的。”曹虫儿一听差点急眼。
“额咳咳咳。。。”老偷儿立马皱眉将脸离得远远的,但双手还是不听话没放下白幡。
老偷儿一把年纪,混行当多年,自然练就一双犀利“慧眼”,识宝的本事儿虽无那些典当行的掌眼儿全乎门清,但比起曹虫儿这小畜生来,超好大截呢。
“茅房横梁,茅房横梁上放的,不是从茅坑儿里捞的。”
“小虫儿啊,你这次可算是没丢咱祖宗的脸面,以师父我多年的经验来看,这八成是那种修行高人用的物件儿诶。”白幡许久无怨煞阴气滋养,幡面暗淡无彩,只剩柄杆子淡黄若玉石,玉泽暗光不显。
“我就说嘛,定是件宝物,那值不少钱吧?”
“不见得,一般人皆是浊目不堪,可不识这宝物。”
“那要是去鬼市呢,我可听说鬼市都已经开了一场了,这半年一次的鬼市就开三场,去鬼市定能出手。”曹虫儿笑眯眯的说道。
“哼,小兔崽子,你真以为会点猫脚功夫就视天下于无物了?鬼市那是啥地儿,人鬼不分的,哪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还简单出手?”老偷儿斜瞥了下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乖徒儿。
老偷儿迟疑片刻不再言语,便起身拐进内室捣鼓一番,捧出一木匣,于曹虫儿当面儿小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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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一些药粉麦面儿掺水揉作面糊糊,把白幡杆子涂抹均匀架在火塘上烘干,幡布上抹上些草木灰锅底灰,幡布的边角的银丝金线却擦的发亮。
老偷儿深谙物极必反的道理,故意留些“破绽”待高人破解。曹虫儿见此,信心十足,知晓老头子是同意了。哎呀,第一次进鬼市,想想都兴奋,待会老偷儿忙完,得好好请教一番。
经老偷儿这一手娴熟摸改,嘿,还别说,这柄白幡卖相一下掉到寻常人家白事用的招魂幡模样。斑驳的黄柳枝,破烂的幡面儿,细细看下,总有惊喜之处。
一旁看全乎的曹虫儿目露敬仰之意,让老偷儿瞥见后愈发得意,顺势将鬼市的忌讳种种如同倒豆子般教个清楚。
一百两雪银,一百两银子。这是虫儿这般人在鬼市能承受住的出手价儿,再高的话必惹杀身之祸。
曹虫儿虽年纪轻轻,但某些方面“老练”得很,知道自个儿斤两,这也是老偷儿允他孤身趟鬼市的话底。
趟一次鬼市不容易,风险总是有的,曹虫儿便进里屋翻捣自己多年积攒的玩意儿,一并打包到鬼市上试试手气,万一东风乍起,财运连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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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子一行衣着普通,尤其是李大少把手上几枚流光溢彩的宝石戒指去掉后,麻子看他捧起海碗滋滋的喝羊汤模样瞬间顺眼多了。
“我说麻哥,咱这大老远的趟这一遭,万一那空空儿不去该如何?”李大少动作豪迈,用衣袖来回擦嘴道。
“那好说,那咱就去他家。”麻子嚼着劲道的羊杂絮絮道。“不过,能别惹急还是以礼相待为好,我只求那杆白幡别落到歹人手里,你要?给你?”
“额,不了,我一想这是邪修炼的,我浑身刺挠,不过这次你回家后可以劳烦何老爷爷帮下忙。你不是要游历四方嘛,没把雨伞不行啊。”某人的狐狸尾巴摇个不停,麻子放下筷子盯看某人的正脸。
“呀嘿,你这想法确实不错,解我大难题。放心,何老爷子那儿的事儿我问问。”
“嘿嘿,麻哥,你看你这,嘿嘿实在是家里心焦焦,让你笑话了,这羊汤不错,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