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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入了里屋,黄淡白从水缸里舀了瓢水,又拿出一只碗来给周阳倒了一碗。黄淡白家的水缸还养着那尾金色鲤鱼。黄淡白一打开水缸那鱼打了个旋“啵”的一声就窜到了水缸底。

这尾金色的鲤鱼,是黄淡白在冬天的时候去河里捞的,与它一起捞回的鱼要么成了咸鱼干,要么就进了黄淡白的肚子,倒是这鲤鱼,金灿灿的,又好似有些灵性。黄淡白生活孤苦就一直养着这鱼,也是添了不少生气。

黄淡白把水递给周阳,自己用瓢子喝了好大一口。

清凉的冷水入腹,两人都舒坦了不少。疲惫的身体也好像更加精神了一般。

黄淡白看着周阳嘴角隐隐有着油光,他便知道周阳已是在铁匠铺子了吃了晚饭。也不多作招呼,从采药筐子摸出四颗紫红颜色的果子,分了周阳两个,也就当是给周阳做饭后甜点了。

而他也不过是提前垫了垫肚子,他可是连晚饭都没吃呢。

周阳接过果子,想起这果子的味道,有些喜悦地说道:“那棵树又结果了。”

“嗯,结了四颗,想着你也有份就带回来了。”黄淡啃了一口果子往水缸里扔了一小块,漫不经心的回道。

周阳看着那从黄淡白嘴里啃出来的一小块果子划出一道优美的抛物线最后在水缸里溅起一道漂亮的小水花,脸色有些了狰狞起来。

接着那条黄淡白从冬天养到现在的金色鲤鱼就追着那一小块果子狂啃起来,水缸里传出一道道鱼儿的划水声。

黄淡白一脸的得意!

周阳上次来得时候就惦记着这条鲤鱼了,说要杀了红烧来吃,只是黄淡白死活不肯。

周阳看着黄淡白的得意劲直接视而不见说道:“你怎么练出气的。”

“昨天晚上打坐了一晚上,早上起来就练出来了,”黄淡白还是一脸得意劲:“你是什么时候练出来的?”

“打铁的时候,打着打着就感觉力量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然后气就出来了。”周阳道。

“嗯”黄淡白不想说话,人家就好好干个活,气就练出来了,他倒好打坐憋了一整晚,早上起床腿都麻得走不了路,搞得他都以为他的双脚也要废掉了。

两位天才沉默些许。黄淡白有点想先做碗面条吃。

“快把导气诀拿出来,我们一起练第二式。”

黄淡白做饭的想法破灭,只好拿出导气决。

“你最好多认些字,有好处。”

“知道了,知道了,我明天就去学堂偷听夫子讲课就是。”周阳显然也知道了识字的重要性。

至于偷听夫子讲课,读书人的事哪能叫偷,才不是嘞!

“嗯,这个第二式,有点复杂,你看这,这个节点,这个节点,这所有的节点都是都是穴位,看到这些线没有,这些穴位连在一起就是筋脉。这一条筋脉是小周天,这一条是大周天。”

小周天三十六个窍穴,大周天四十九个窍穴。

黄淡白淡定的翻了一页。

这一式讲的才是如何冲击穴道,打通节点。

“看见没,图上画着呢,九个点,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九个点照着位置用气冲击就行了。”

“就这样。”

“书上就是这样。”

“九个点,记不住,万一搞错了,怎么办。”周阳道。

黄淡白道“要不本子给你带着。”

“你带着还能参悟参悟,懂了也可以教我,我又不识字。”周阳有些垂头丧气。暗暗发誓一定要读书认字。

黄淡白想了想:“要不我把人体的各个穴道直接画到你身体上。”

“你还不如直接照着书上画个图给我,图我还是会看的。”

“画图,我连笔毫怎么抓的都没搞清楚,能认字就已经很不错了。”

“你不是写过字吗”周阳语气轻微。

“少废话,脱衣服,武功还想不想练了,绝世武侠还想不想当了。”黄淡白虽然小胳膊小腿的说起话来却很威风。

周阳闻了闻身上的臭汗味:“你等一下,我要先洗澡。”

说完周阳一溜烟的就跑回家了。

黄淡白抹了把脸,心说:终于可以做晚饭。

也来不及揉面,烧了水,趁水还没烧开,又用面粉加了水,调成半糊状,待水烧开了就把面糊用小勺一勺一勺的舀下去,熟了就舀到碗里,这时候加半勺猪油,就很好吃了。

这种叫面疙瘩的食物黄淡白在赶时间的时候常做着吃。,

黄淡白刚哧哧呼呼把一碗面疙瘩下肚,周阳就来了。

他换了一身干爽衣服,头发还湿着,上排牙齿和下排牙齿嘎嘎打着架。显然是洗了冷水澡。虽然开了春,也有太阳,但还是没有彻底暖起来。

还好聪明的周阳手里还提了半袋的木炭。

黄淡白家贫如洗的事,不用说也有人知道,虽然他和周阳一样是孤儿,但周阳的爹妈与爷爷还是给他留了些给他东西的,黄淡白就不一样了,除了陋巷的这件房子他养父母什么都没给留下。

周阳把带来的木炭点燃,趁着周阳点木炭,黄淡白也洗了个冷水澡。头发湿湿的,牙齿也嘎嘎的响。

两人围着炭盆,等着身体变暖。

周阳也不矫情,身体稍有暖意就把上身的衣服扒了下来。

果然,只是看着高而已,身体还是瘦,没什么肌肉,排骨一条条,但做了铁匠铺子的活,多少有些油水,身体却比黄淡白要壮些。

看着周阳把上衣去了,黄淡白却不满意,说道:“裤子。”

周阳眉头皱紧。

“你又不是没穿内衬。”

周阳只好照做。

黄淡白家里还是有墨汁的,却也说不上是真真正正的墨汁,只是黄淡白自己捣鼓的玩意,用油松燃烧,取油松的黑烟进一步加工就能做成油烟墨,油烟墨内含油脂,最是不容易掉色。

黄淡白自然不会做什么真正的油烟墨,但油松燃烧的黑烟粉黄淡白还是收集了些,他本来是想在学堂捡些别人不要的废纸来练习写字。

笔,黄淡白自然也是有自己做的,还做了两只,一只用的是自己的头发,一只用的是鸡毛。把毛剪下来用绳子绑紧,塞进竹子里就成。

黄淡白手持着鸡毛做的笔,把笔打湿了,又粘了墨粉,在碗里调匀。

只见他握笔怪异,手中的鸡毛笔笔毫已经有墨黑色,他的旁边是那本导气决。他正对着周阳比划着。

此时周阳正躺在一条长凳上,任由黄淡白施为。

黄淡白脸色沉着而冷静,手中的鸡毛笔在周阳的皮肤上点了点。

柔软鸡毛混着墨汁点在周阳的皮肤上,让他感觉到麻痒,却不敢乱动。

随着第一个穴位被黄淡白找出,黄淡白的落笔也更加的沉稳。

一个点,两个点,三个点......九个穴位分别点在了周阳的不同部位。

周阳接下来只要照着身上的这几个墨点去冲击穴位,就可以打通小周天的前九个穴位了。

最好的办法是把身上的节点都记住了的好,就算不洗澡周阳也没办法一直保持墨色。况且周阳是个打铁的,高强度的体力劳动和长久的接近火源,难保不会出很多汗。

周阳对此还算有些觉悟,早早的就把自己洗个干净,又是刚入春,寒气将消未消之至。以他的状态能忍个两三天不洗澡还是可以,只要工友不嫌弃,他其实可以更久。

不过倒是问题不大,多找几次黄淡白而已。想来想去洗澡这件事也不必憋着了。

如果能把黄淡白忽悠到他家里就好了,周阳心想。但周阳却没把话说出口,黄淡白是个好人,哪都好,最喜欢为别着人想,就是犟也认死理。如果早点搬他家来,他又何至于去冰河里刨鱼,还冻坏了手,现在好了,右手使不出力气了,要不这小子是个左惯手,到现在能干的活得少一半。

就你那瘦胳膊瘦腿的能吃我几粒米儿?周阳想到就来气的很。

“要不我搬到你这里住,不吃你的米,晚上过来就行了,中午放工我就在水车巷,下午就来找你一起练功。”周阳道。

周阳对于修练的热衷程度明显超出了黄淡白的预料:“我这没有没有多余的房间,另一间是我父母住,你敢住?”

“我不敢。”周阳说道。

开玩笑,小镇什么么风俗他又不是不知道,人过了世他生前的房子是要空置一段时间的,又不是说住进去就能住进去的。

“我跟你住一屋就好了”周阳不甘心。

“我没有多余的被子。”黄淡白挣扎。

“我有!”周阳道:“呃,天都黑了。”

“我的被子不暖的。”

“没事,有火盆”

黄淡白看了眼天色脸也是黑的。

“呃,修炼,修炼,”周阳把碳火往床边移了移,爬到黄淡白的床上去了。

只见他把鞋一脱,就在床上把双腿一搭摆了打坐姿势。

黄淡白却也没办法,这家伙想什么他又不傻,修炼为了能更方便自然不假,这家伙无非就是怕他过的太苦,又什么都不说。只好住了过来,多少能接济一下他。

他挖草药什么的,虽然能挣些钱,但又不是常有好药材,有时候后挖了整整一大筐过去也换不了几个钱,若往山里走的深了,又免不了遇到豺狼虎豹。

他本来还接着各种零碎碎的活计,只是现在能干的却少了。

其实他和周阳也可以去给大户人家做家奴,只是那样就只能是家奴了,虽然有了口饭吃,却要仰人鼻息,受人指使,甚至世世代代都难以翻身。

但他与周阳却不会去做家奴的,日子过的再苦也没想过做家奴的事。他们的父母都是分别对他们说过给人做家奴的事。死都不要做家奴。

黄淡淡双手搓了搓脸,不再理会这些涌上来的心绪。

看着周阳已经进入修炼状态也只好爬上了床,心道:修炼!修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