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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风起月关 > 第563章 雨中芭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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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的十月正是狂风漫天,飞沙遍地的时节。

定州,苍同城外。

面如冠玉,温润的不像北方男子的定州牧宁延正策马缓行,在他的身后是一杆写着“宁”字的黑色旌旗,旗下跟着三人,一个是披着赤红棉袍,除了领口边围着一圈狐裘外几乎全身都是赤红之色的聂红衣;还有一个是儒家老先生孔真玄,再有一个便是粗布便衣的庄十月,三人同行跟在宁延身后。

从殷都的密报出现在宁延手中,看完后的他轻轻一笑,“这高昌还真是为了对付我不惜手段啊,周覆这老王八蛋都能坐上吏部尚书,还真是厉害啊,还是一个刺史的时候就当街强抢民女,这要是坐上了尚书,那还了得?”

跟在宁延身后的聂红衣轻声一笑,旁边的孔真玄倒是感慨几句,“公子,怕是这朝廷不止一个周覆啊,别忘了后来来的黄年昔,在城外愣是骂了三日您都没让进城,这回去后,可不得作些幺蛾子出来?”

“黄年昔这老不死的,拿了鸡毛当令箭,还没出殷都就大放厥词说此行必要让我见识到朝廷的厉害,好啊,我倒要看看你在城门口能让我见识到什么厉害;孔爷爷,你还真别说,这老东西回去后还真受到了重用,现在都是左都御史了。”宁延叹息道。

旁边的聂红衣虽不言语,但对这些却是心知肚明,太武政变之后,朝廷就不再是之前的朝廷了,于公明,张本溪这些清廉之臣全部被杀,老一辈臣子几乎死绝,现在活跃在殷都庙堂上的读书人那个不是年纪轻轻就被委以重任的,这些读书人见过宁延吗?和宁延打过交道吗?一个没有!那他们为什么还敢堂而皇之的弹劾这个年轻州牧,还不是因为那富丽堂皇的前程!现在的殷都,只要你说上几句宁延的不对,那你就是清流名士,忠心肱骨,有了这些敲门砖,那日后晋升还能少得了自己吗?

宁延握住缰绳,朝着城外飞豹军大营走去,“不说这些糟心事了,他们要说就让他们说去吧,天傲皇帝远的,我还怕了他们不成?”

孔真玄脸色笑意浓了几分,望着前面风沙中逐渐清晰的军营,沉声说道,“公子,到了。”

飞豹军营校场之上,飞豹军已然集结完毕,清一色的黑色铁甲,重骑兵覆重甲,一骑一枪,一刀一弩,气势惊人,北方最是容易磨出一往无前的铁骑,飞豹军便是如此,吕翊勒马往前,身背铁弓,腰缠硬甲,身后的杜忠文手提长枪,紧随其后。

“启禀公子,飞豹军一万将士集结完毕,随时可以出发北上。”吕翊声如洪钟,在风沙中更显威力。

宁延笑着点了点头,“不错,那就走吧。”

“公子,您。。您也随行吗?”吕翊言语恭敬的说道。

宁延听后大笑,“我的军队我不看着点?”

吕翊笑着颔首,宁延勒紧缰绳,小白高呼一声,场上一万军马纷纷低头,宁延大呼道,“出发!”

。。。

殷都下起了暴雨,淅淅沥沥的暴雨下的西苑内的天子心烦气躁,坐在正厅软榻上的高昌不耐烦的朝着窗外看去,雨打芭蕉,那本就经不起折腾的芭蕉在雨中左右飘摇,看着随时就要被拦腰折断。

右手边的太师椅上,乐秦正襟危坐,一边喝着热茶一边说道,“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雨过后,天气就要转冷了。”

高昌回过神来,尬笑一声,“老师说得极是。”

“最近又有四十三封弹劾宁延的奏章被老夫扣下了,陛下要过目吗?”乐秦说话之时稳如泰山,和窗外雨中的芭蕉简直是两个极端。

高昌笑着摇了摇头,“算了,都是一套的说辞,不看了。”

看到老师半天没有反应,高昌有跟着说了一句,“这宁延半年来风评急转直下,把自己变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也不知道他是真的荒唐不知礼数还是故意如此?”

“不管是真是假,总之他的名声现在在殷都是臭不可闻,古往今来,成大事者需有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缺一不可,现在宁延即便是身负国运,占据天时;但身居北方荒蛮之地,地理不和,而不管他是真的荒唐还是假的荒唐如今都是名誉扫地,不占人和,三者丢二,大事难成,你这皇位能坐踏实了。”高昌捋着胡须笑眯眯的说着。

高昌眼珠子一转,小心翼翼的笑问道,“听老师的意思,这宁延现在已经不成威胁了?”

“防人之心不可无,只要宁延还活着一天,那他身上的国运就是变数,变数不除,总归是个祸害。”乐秦眼神一冷,声音都大了几分。

高昌恍然,点了点头,“那他何故故意搞臭自己。。”

“他是聪明人。。”乐秦接过高昌的话茬,“他只要将自己放于风口浪尖,那他在殷都的二哥才能活下来,朝廷需要一个能一致对外的理由,北方南方战事已定,他宁延就是这个理由。”

“还真是对自己够狠啊,这种人确实留不得。”高昌双拳紧握,点头说道。

“周覆和黄年昔珠玉在前,那些读书人只要还想往上爬,就会不停的弹劾宁延,半年时间,足以形成风气;不过这治理国家不能仅靠这些一心上位的投机取巧之人,还需有些真正为国为民的臣子来制衡朝堂,刘志恩就很不错,孔夫子教出来的好学生,可以重用。”乐秦沉声说道。

软榻上的高昌颔首点头,“朕明日就提拔刘志恩。”

“青州的虞白颉调来殷都吧,刘志恩年轻对付周覆还行,对付黄年昔还不够,虞白颉是宁延岳父,给他个尚书之位,用来对付黄年昔正好;再者将虞白颉控制在咱们手里,总归是多个对付宁延的筹码,一举三得。”乐秦放下茶碗,靠在椅子上,闭目说道。

高昌神色略微有些尴尬,但还是硬撑着点头应下,“这宁延不是已经服软了,咱们在这么为难,会不会适得其反啊?”

“只有这样,在天下人眼中,陛下您才会是任人唯贤,不重身世的清正天子,利弊对比,显然利大于弊。”乐秦攸然笑道。

“朕明白了。”

“董太后和彭翊王的行踪已经确定了,就在柳州;老夫已经派人去捉拿了,那柳州牧陆凉庆底子不干净,他是宁家军出身,太后金蝉脱壳一事保不齐就是宁家背后搞鬼,找个理由把他调来殷都审审,就算审不出什么东西,这个人也绝不能留。”乐秦语气生冷的说道,配上外面的雨打芭蕉声,让高昌听得后背发麻。

“该死的,这彭翊王必须死!”高昌恶狠狠的说道,“彭翊王和宁延,一个是真龙血脉,一个是国运傍身,真是让人头疼啊。”

“定州军中有咱们那么多的棋子,等到这些棋子完全控制了定州军,咱们就能送宁延上西天了,至于彭翊王,绝对活不到明年。”乐秦起身站在窗前,伸手折断窗外的芭蕉叶,一瞬间,耳边就清静了下来。

宁延的手段他高昌可是领教过的,事情真的就像乐秦说的那么顺利吗?他不是担心彭翊王的生死,而是担心宁家军中的探子,三个月,宁延杀了二十一位官员,这些官员看似都是犯了事非死不可,可实际上这些人都是他们安插在定州的探子,宁延能不动声色的杀了他们,那定州军中的岂能幸免?

老师啊老师,你到底还是小看了宁延!!

。。。

中州大雨倾盆,而位于江南的柳州也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

柳州州牧府内,陆凉庆正靠在椅子上听着屋外的雨声沉沉睡去,就连书房大门被推开他都不知道。

一个身着粉色罗荣长裙,肤白貌美,身形窈窕的小姑娘走了进来,小姑娘蹑手蹑脚的走进来,生怕打扰了父亲休息,小姑娘来到父亲的案几之前,将父亲桌案上的文书整理收好,将早已燃尽的檀香取下,换上新的静心檀香,一刹那,书房中香气弥漫。

做完这些后,陆雪泥又轻手轻脚的走出去,显然这不是小姑娘第一次做这事了。

江南的小雨就像啼哭的姑娘那般,一哭起来就算没完没了的,这雨也是下个不停。

陆雪泥刚准备回自己屋子,突然看到老管家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连伞都没带。

“小姐,小姐,老爷呢,出大事了?”老管家气喘吁吁的喊着。

陆雪泥赶紧上去扶着老管家,皱眉问道,“王叔叔,出什么事了,这么慌张啊。”

“府衙里来了一群从殷都来的官员,说是要奉了陛下圣旨要带老爷回殷都。”老管家心急如焚的喊着。

“什么?”陆雪泥大惊失色,若是朝廷正在征兆,那就是一纸诏书的事,可一旦派差役来拿人,那肯定就是出大事了。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出什么事了?”陆凉庆书房大门缓缓打开,头发花白的陆凉庆走了出来,沉声说道。

陆雪泥着急的看向父亲,“父亲,殷都来了差役官员,要带你去殷都。”

一听这话的陆凉庆深呼吸一口气,眉头紧锁,“雪泥,你过来。”

陆凉庆贴在女儿耳边低声耳语了几句,随后便看到陆雪泥双眼通红,“爹,那你呢。”

“你放心,爹不会有事的,你快去,记住爹说的话,快走。”陆凉庆不停的催促着陆雪泥。

而就在这时,破门声响起,已然是殷都的差役闯进门了。

陆雪泥不舍的看着父亲,最后还是红着眼睛,咬紧牙关走了出去。

陆凉庆回头看着女儿的背影,欣慰的笑了笑;很快,一群穿着御林军服饰的将士簇拥着一个红衣官员走了进来,官员一进来就趾高气扬的说道,“你可是陆凉庆?”

“正是老夫,你是何人,可知擅闯州牧府宅乃是重罪。”陆凉庆厉声说道。

男子冷哼一声,“陆凉庆,你都死到临头了还在这耀武扬威呢,你们听好了,本官奉陛下圣旨,捉拿叛臣陆凉庆回京,若有人阻拦,则同罪论处。”

“可笑,我陆凉庆是叛臣,你们有证据吗?上下嘴唇一碰就要将我缉拿归京,真是可笑。”陆凉庆长袖一挥,很是不屑。

来宣旨的男子打量着陆凉庆,冷声笑道,“陆凉庆,有什么冤屈你回去亲自跟陛下说,在这里跟我说不着,来人啊,把他押下去。”

“你。。”

身后的御林军直接冲上来将陆凉庆押了下去,旁边的管家着急的喊着,“老爷,老爷。”

“荒唐至极,你们荒唐至极,放开老夫。。。”

陆凉庆不停的喊着,却是无济于事。

囚车中的陆凉庆感受着冰凉雨水,牙关紧咬。

这天终究还是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