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那你都看些什么？”
没想到师兄还关心国内的网络文学发展。
“之前看的，在两界沉没之后全都停更了，”纪东歌如实回答，或者不如说分享，“最近在看的是猎人上连载的《恶魔化身指南》。”
“噗——”
“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说师兄你怎么还看这种东西......”
“作者叫小N，写得还不错，主角跟你一个姓。”
“......”
小N啊小N，你做得好啊。
秦尚远瞥过那小说一眼，开局就是退婚的剧情。
末法现世，驱魔世家夏氏二小姐听闻结下姻亲的秦氏家业没落，心中傲不可催，特地在成年后写来一封邮件，说是要登门退婚！
看到这个消息的秦氏独子羞愤难当，默默关掉邮件，心说自己定要与那贼女立个三年之约，提升实力，为秦氏一雪前耻！
结果三章之后写到夏家登门，二小姐这贼女却“哦呼”一声。
谁曾想，竟是对这秦氏独苗一见倾心！
好家伙，雄赳赳气昂昂的傲娇雌豹，瞬间变成了圆头圆脑的小猫咪？
秦尚远满脸黑线，当即红温。
写的什么玩意儿写的这是！
升级呢？系统呢？道具呢？奖励呢？打脸呢？
什么都没有你让别人看什么？
一副扑街相！我先跑了！
结果这本书不仅没扑街，还越来越火，如今就连这位学生会主席也成了小N的忠实拥趸。
“我不看小说......”秦尚远礼貌拒绝。
“摩洛克是你杀的，对吧？”纪东歌冷不丁地问。
秦尚远诧异地呆愣了下。
“你的档案在423事件后就被清除了，但423事前，收容所对你做过一次全面检查。”
纪东歌徐徐开口。
“我看过那份报告，里边说你身体里存在三个灵。
“一具身体只允许一具灵魂存在，同存三灵，除非是恶魔，否则这根本就是无法想象的事。
“4月23日那天，你和苏柏处于战场的最中心，最后的结果是摩洛克被杀死，你们幸存。
“东京港那次核爆危机也一样，你是幸存者。”
纪东歌平静地直视秦尚远。
“那时候你还不是一个强大的炼金术师，所以我很好奇，你的运气为什么那么好，两次罕见的神级灾难，每一次都可以死里逃生。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除了炼金术外，你同时也拥有别的东西。
“你不是后来才变强的，秦尚远，你从一开始就很强。”
“也是，瞒不了。”秦尚远摊了摊手，低头看着水中倒影，“师兄，这东西是堕神躯，据说在最初，就是它导致了现在一系列的灾难。”
“堕神躯？”纪东歌想起了那个缥缈的传说，“因为拒绝黄金而坠落灰海的堕神么？原来在你这里......难怪之前许多组织都盯着你不放。”
“许多组织？”秦尚远有些诧异。
“大大小小的各种组织，包括青铜指骨这样的，这你应该也早知道了。”
纪东歌淡淡地说。
“此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各个驱魔家族，在你正式入学前，他们是直接向学院出价的，不过所有人装作不知道‘堕神躯’这一回事，只说你是孤儿，想要做慈善收养资助你。
“他们的出价高到你难以想象，但都被夏守老爷子一手压了下来。”
秦尚远的脚步凝滞了一瞬，难以置信地望向纪东歌。
“还有这种事？”
那时候的他还什么都不是，如果没有学院和夏氏的保护，这些组织和家族真要用强，自己也只能沦为俎上鱼肉。
没想到这一切风雨，竟然都是夏守那老头为自己挡了下来？
回想起了那个一脸慈祥的老头，秦尚远忽然觉得有些怀念惆怅。
要是老头还在该多好？
什么权柄分支，什么两界沉没，什么世界毁灭，有那老头坐镇主心骨，他们也就不用这么漫无目的、疲于奔命了吧？
果然是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啊。
只可惜那个星月同辉的夜晚，老头击碎了水星，自己也神形俱殁、随风而去。
真是强大，强大到秦尚远这样需要仰望他的人，都能感受到他的寂寞。
“秦尚远。”纪东歌忽然说。
“怎么了师兄？”秦尚远看向他。
纪东歌的目光却没有看他，而是落在了水中的恶魔身上。
魁梧的恶魔肩头，趴在那的女人红发如藻，正百无聊赖地回看纪东歌。
“堕神的力量，你借用了多少次？”纪东歌问。
“满打满算，三次吧？或者说，两次半？”秦尚远回答。
“那个女人和魔躯共生，这份堕神的力量，迟早会吞噬你。”纪东歌收回目光，淡而郑重地说，“谨慎使用。”
秦尚远知道纪东歌说的“那个女人”就是艾无常。
堕神躯会吞噬他人格的事，也早在一千三百年前的秦厌身上就清楚了。
可过去无数次的危机中，艾无常从没有选择过趁虚而入让堕神占据他的躯壳复活。
甚至不惜自身受损，也要帮他挡下来自域外魔的污染。
他相信艾无常。
“堕神躯会吞噬我知道，可师兄你说那个女人？”
秦尚远看了一眼倒影。
“她是我养的小狗，不会害我的。”
原本对纪东歌一脸敌意的艾无常脸色忽然变了，无奈又愤怒地瞪了秦尚远一眼，缩回了魔躯身后。
纪东歌愣了下：“你和她关系很好么？”
“还不错，”秦尚远瞥了眼魔躯后露出的一双妩媚红瞳，笑嘻嘻地开口，“算是我的租客，漩涡鸣人跟九喇嘛那种关系说是。”
听到了这里，纪东歌低垂目光。
他想了想，心中的那句忠告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因为他知道那是一个无解的问题。
“前面那个......就是天母寝宫？”
不知何时，两人已经走到了一座恢弘的白砖宫殿前。
飞檐阁楼，绵延千里，那座宫殿最中间是一座通天的巨塔，塔尖深入头顶沉静的星空当中。
秦尚远正要朝宫殿走去，却被纪东歌一把拉住。
“等等！”
咕噜噜——
两人脚下平静的水面忽然沸腾起来，清澈如镜的欲池瞬间变得黏稠、污浊。
最后化为一滩广袤的猩红。
血肉和嶙嶙白骨自池中浮现，天地瞬间变了个颜色。
远处响起了一道空灵的摇铃声，哒哒哒的蹄声由远及近。
巨大的多臂女神面目狰狞，她身下骑着一匹白骡，自天与地的远方来。
脑海中的壁画在此刻具象化了。
瞳孔中映照出那尊邪神，秦尚远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气。
“极乐法会......吉财天母？”
可贝丹，不是已经被净化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