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
陈青城大力喘了口气,扶着齐懿的肩膀,摇摇晃晃站直身体。
“习惯了,还好刚刚猛吃猪头肉,圣物研究院不愧是都容来的,辣卤手艺太好了。”
与此同时,他的脸上也在迅速恢复血色,看起来终于不像个死人了。
齐懿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
陈青城低头,看向脚下的镜面世界,亥猪科考站中的各个模块式舱室、帐篷、山岩仿佛是被等比例缩小,以模型的方式展现在他们面前。
一览无余。
“这是......结界?”齐懿半猜着问。
“聪明,这就是黎水镜展开的结界——‘浮世影’,现在已经笼罩了整座亥猪站。”
陈青城观察着脚下的镜面,他摸了摸下巴,像是在思考布局的棋士。
“那我们可以做什么?通过浮世影,找到藏在里边的敌方存在?”
齐懿不明觉厉。
“他隐藏太深,自然是找不到的,但是呢......”
陈青城缓缓蹲下身,竟然将手探入了脚下的浮世影中。
镜面以他的手为中心泛起微微的涟漪,与其说是镜面,不如说更像是水面。
因为陈青城正在将手伸入这层镜面界限之下!
陈青城捏住了站中临时搭建的帐篷,像是抓棋子一样,将它提起来放置在了半空中。
而那座帐篷就真的像是魔术那般,在陈青城松手之后,稳稳悬在了半空!
齐懿眼瞳微颤,大叫卧槽卧槽。
陈青城竟然可以通过黎水镜,随意摆弄结界之中的物体!
被震撼一万年的齐懿愣在一边,看着陈青城迅速打乱了浮世影当中所有物体的排列,活生生将其变成了一座迷宫!
陈青城拍拍手,如释重负地起身:“但是呢,可以把他困死在这里。”
“黎水镜,竟然是这样用的?”齐懿叹为观止。
“小意思,陈家很擅长布阵,我们的血很好用。”
陈青城苍白地笑笑。
“黎水镜是S级封印物,我刚刚打乱顺序的同时,还在里边埋了不少陷阱。
“要想顺利活下来,至少也得有超过晨鬼的实力才行,如果不想死,就只能强行突破结界离开。”
陈青城顿了顿。
“不过强行突破的话,应该会被你的‘猪’察觉吧?”
......
......
昆仑山的黑暗中,一头在雪中蹒跚的漆黑怪物忽然停住了肥硕的躯体。
欲鬼。
此刻它正在小心翼翼地寻找站中活人的痕迹,在活人眼中,他们心底最肮脏的幻想是什么,那眼中看到的欲鬼就会是什么模样。
可这头欲鬼徘徊到现在,一个活人都没看见。
下一刻,这头欲鬼像是察觉到什么,忽然仰起头。
轰隆隆——
大地突如其来地震颤。
四周的山岩、建筑,此刻正在以某种诡异的方式改变着位置。
仿佛它正站在棋盘上,而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正在随意挪动这盘上的棋子。
欲鬼失去了方向,茫然地看向远处的某座山岩。
山岩上,夏炽阳冷冷地望着面前的科考站。
“黎水镜......”
夏炽阳披着黑色的大衣,夜幕星光照亮他因为契约而被毁掉的半张脸。
“陈氏的人来了......夏守那老东西选的哨兵,加上纪东歌......果然谨慎一些是好的,就是不知道姜天河那边怎么样了。”
夏炽阳撕掉手中的符纸,远处的那头欲鬼瞬间化为一滩黑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斯旺遗失的权柄就藏在这片山峦底下,但这里现在是约束局的地盘。
哨兵小队和纪东歌竟然都在,作为夏家人,曾掌握着极高权限的夏炽阳当然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就算是一头上位恶魔打算在此地降临,都得事先掂量掂量。
这次的试探失败了,只能从长计议。
眼底泛起猩红,夏炽阳将手伸向半空,低声开口:
“支配。”
一股无形的力量将他托举起来,朝山下飞去。
......
......
“猪没有反应。”
黎水镜的结界解除,齐懿也收回了残灵,又从包里摸出一个小盒子,取出其中的一枚胶囊扔进嘴里,补充“秽物”。
“黎水镜持续了那么久,要真有人闯进来也早被困死了,要么也会触发满地陷阱被我发现。”
陈青城恢复得很迅速,但仍有些虚弱。
“难道真的没人?是我们想多了?”齐懿沉思道。
“不可能,一看你就是新手。”
陈青城笑着勾住小胖的肩膀。
“以后可别有这种想法,我们面临的都是一念生死的关头,除非你有碾压的实力,否则任何掉以轻心都可能直接丧命哦,连灵魂都不剩的那种。”
“那也太险恶了。”齐懿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凉。
“先回帐篷,问问他们的意见。”
帐篷内,研究员们吃饱喝足,不少人已经抱着资料和电脑呼呼大睡。
这里的老大,校长陈云影自然是与民同乐,跟那群宅男一起睡着了。
鼾声一片。
“我更倾向于是对方的谨慎。”
斋藤三叶食指和中指夹着一只纸人。
“青城和齐懿离开后,我手里的纸人微微亮过一次。”
“亮过么?”陈米眼睛一亮。
“嗯,但很微弱,只有一次,而且我能感觉到踩到纸人的,不是活人。”斋藤三叶点点头。
“是不是活人你也能知道?”齐懿难以置信。
“当然,这些替身纸人我从3岁就玩起,踩到它们的到底是人还是动物,又或者是一些非人之物,我自然一清二楚。”斋藤三叶耸耸肩。
“三叶的意思,对方只是放了个类似分身的使者来试探我们?”嘉镭问。
“嗯。”斋藤三叶点头,“这么看,似乎有点过分谨慎了。”
“不过我们这里的战力,要是彻底放开来,完全是可以应对夜鬼级以上灾害的。”
陈米看向一直在一旁打坐静息的纪东歌,那心无旁骛的模样,简直就是一尊活佛。
但她随即皱皱眉。
卓玛什么时候偷偷蜷缩在纪东歌旁边睡着了?
“......”
陈米郁闷地轻锤了下陈青城的脑袋。
陈青城回来之后嘴就没停过,大把大把地往嘴里塞卤味,气吞山河。
被姐姐这么一敲,他哭丧着脸起身去添了碗米饭,回来继续大口扒拉。
“有没有嫌疑组织?”陈米又问。
“之前被夏守老爷子连根拔起的各组织残部,还有就是我们正在通缉的循心会。”
斋藤三叶低垂目光,缜密地思索道。
“不过,循心会应该不会蠢到在通缉令正盛时,来挑衅我们吧?”
众人沉默着摇头,陈米开口:“但能确定的,是这次我们没有实质损失,”
“三叶,先去山下的‘天墟’看看蒙尘大哥的情况。”嘉镭忽然说。
“明白。”
斋藤三叶走出帐篷,从腰间掏出一枚纸人抛向半空。
“血契既生,吾命昭昭;来至此身,缚令魔妖;护吾之灵,汝名玉藻。”
纸人瞬间化作一阵烟雾,化身为一头一人高的巨大白狐落在雪地里。
白狐抖了抖身上的落雪,妩媚回头,蓬松的尾巴缓缓摇晃着,竖瞳猩红。
“小姐,”白狐口吐人言,“这次唤妾身出来,所为何事?”
斋藤三叶敏捷地翻上狐背。
“玉藻,带我去山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