钰川不确定自己是否听错了。
怎么会呢?他究竟把自己关了多久?
久到……战争都已经结束了吗?
他茫然地望向四周。
高楼大厦,宽阔整齐的街道,五颜六色的彩灯。
——这些都是他未曾见过的事物。
所以……真的结束了?
就这样……结束了?
可他还什么都没有做到,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只有小天成为了牺牲品?
没有了小天,他连活下去的理由都找不到。
如果不给自己一个理由,他要怎么活下去?
最终,在合盟建成的时候,钰川和其他的反对者一起离开了。
——带着无法释怀的悔恨,和永远无法填补的空洞。
他们现在究竟是一种怎样复杂而撕裂的心情呢?
仇恨人类吗?或许确实在恨着吧,毕竟是人类夺走了他们至亲至爱的生命。
但更强烈的,恐怕是那种深入骨髓的不甘与愤懑——为什么偏偏是他们的亲人要成为牺牲品?
为什么现在活着的人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用他们亲人鲜血换来的和平?
这种矛盾的情感如同两股相悖的激流,不断撕扯着他的内心。
无论是脱离妖盟还是创立黄泉组织,说到底,他其实从未真正明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
大家渴望独立,那就独立吧;众人想要领地,那就建设吧。
表面上看似掌控一切的从容,实则源于内心深处对一切都已无所谓的漠然。
然而,若说他还有什么无法割舍的牵挂,那必定是钰天曾经对他说过的话。
那些或许只是无心之言,却成了支撑钰川继续前行的唯一动力。
如今,领地建设早已失去意义。
除了几个必须由人类掌控的大都市外,多数小城都已实行人妖轮治。
而曾经的他们的领地,正是人类掌控的核心城市之一。
在合盟的制约下,想要施展领域简直难如登天。
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你最亲密的朋友——或者说,曾经的朋友。
但命运弄人的是,改变这一切的契机出现得如此巧合,让钰川不禁怀疑:这莫非就是天意?
他也是一个哥哥,那只小狐狸让他想起了小天。
同样活泼好动,像个小太阳般充满活力。
她会赖在他脚边哼哼唧唧的撒娇讨要零食,会在地上打滚耍赖。
她与兄长的亲密无间,恰如当年小天与他。
正因如此,钰川比谁都清楚,希诺绝不会帮他。
就像当年的自己,安稳度日不好吗?要改变这种想法,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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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独自穿行在幽暗寂静的密林深处,脚下踩着早已被茂密植被覆盖、几乎看不出痕迹的山路。
枯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声响,月光透过树隙斑驳地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孤独的身影。
三百七十一步。
这个数字在他心中默念了无数遍,每一步都像是刻在骨子里的记忆。
男人向左转去,动作熟练得仿佛这是他与生俱来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