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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砖小瓦马头墙,回廊挂落花格窗,青山向晚盈轩翠,碧水含春傍槛流。

在后世以白墙青瓦的徽派建筑而闻名,在明代,则是徽商发祥之地,商贸发达、经济繁荣、文化昌盛,徽商富可敌国,连带着徽州也成了天下闻名的富裕去处。

但这种繁荣和昌盛都只表面而已,徽州多山少田,本就是田少而人多的情况,所谓“其地在山谷之间,民鲜田畴,无平原旷野可耕种”,农业生产条件恶劣,徽州的田地无法支撑当地日益增加的人口,这也是徽州百姓大批投入商业的原因之一。

而徽商依靠盐业、典当等行业暴富,聚敛起大量的财富,惹人耳目,给徽州赚取了一个富有的虚名,导致朝廷对徽州不断增加税收、大肆搜求,“自嘉靖以来,又益以不时之派,一岁之中,征求日多”,那些豪商巨贾大多有官面背景,有的是办法逃避苛捐杂税和各种临时加派,这些加税自然都压在了百姓和中小商贾身上。

即便是豪商巨贾不逃避加税,他们毕竟是少数,朝廷的加派照样还是要压在百姓和中小商贾身上,普通百姓要么流亡、要么投寄豪门充当佃户,受害最重的便是那些“小有田业而无余货”的中产之家,“一更重役无不折而入于贫”。

因此徽州地区自正德嘉靖年间起便开始了大规模的兼并,乃是大明大规模兼并的最早的地区之一,徽州的田土大多被豪绅大贾吞并,许多百姓被沉重的税赋压榨,家庭经济处于崩溃的临界,又无田土可以耕种,只能投身于商道,形成了“徽州风俗,以商贾为第一等生业,科第反在其次”的局面。

时至明末,朝廷加派愈发酷烈,中小家庭破产者比比皆是,大多借了豪商巨贾的高利贷为本金投身商道以殊死一搏,说是从商,实际上是替豪商巨贾打工,利润基本都被豪商巨贾通过高利贷抽走,所谓“业贾者什家而七,赢余者什家而三”。

而徽州的豪商巨贾敛聚大量财富,受当地农业水平的制约,没有像江南地区一样将财富投入各种绣庄、工坊之中以生利,要么用以修葺祠堂、营造楼阁,要么奢靡享受、一掷千金,要么扶持子弟、以商改士,要么收聚奴仆、奴役佃户,要么干脆将白银统统藏在地窖中、化为银粉都不愿拿出来使用。

徽商的巨富没有像江南那样形成动摇社会旧秩序的资本主义萌芽,反倒与旧秩序相互融合,让徽州整体更趋向于固化和保守。

大熙兵进徽州之时,面对的就是这么一个上下矛盾越来越尖锐激烈、富者极富、贫者极贫的两极局面,中小商贾和佃户农户迫切希望推翻压在身上的大山,所以当大熙军进入徽州之时,这些百姓们夹道欢迎、甚至自发发起暴动配合,暴动的百姓冲进官府和豪商的庄园住家之中,将田契地契卖身契等等一概焚毁,留下一座座大门敞开的庄园乃至城池给大熙军。

而那些豪商大贾出钱出粮支持何腾蛟,就是希望何腾蛟能够做他们的刀子,替他们镇压贫民、挡住大熙的进军,结果何腾蛟面对大熙军一触即溃,这群豪商大贾自然也慌了神,大多收拾了细软逃去了江南。

这对大熙来说自然是件好事,逃去江南的徽商,自然就是大熙的敌人,大熙可以名正言顺的没收他们的田产金银再重新分配给百姓,那些留下来的徽商自然是可以合作的对象,大熙还得靠他们挖出藏在体内的蛀虫、通过他们来吸干江南的财富。

如今的徽州城中,白墙青瓦中点缀着无数赤红的身影,大熙军的战士们正在为徽州的百姓们打扫房屋街道、修补破损的屋子和物件,这是大熙军写进军纪中的入城“仪式”,也是争夺民心的利器。

吴成也正领着亲兵干活,他身为大熙的执政,分配的是最为麻烦的活计,大夏天里,全身都裹得严严实实,面上也被口罩遮去了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在外面,小心翼翼的在茅厕中掏粪。

茅厕外站着几个身着锦袍的徽商,一个个被熏得面容扭曲,但又不敢掩鼻躲避,有几人面色都变得雪白了。

“这掏粪啊,讲究的是毅力,不怕脏、不怕累,能干得了这等活计的,必然是能吃苦耐劳的好汉!”吴成仿佛是在聊天一般,瞥了一眼那些徽商:“说起来,这些掏粪工和你们又有什么不同呢?为何你们豪富无比、他们却连一餐饱饭都吃不饱呢?”

那些徽商脸色更白,有一人干咳一声,唯唯诺诺的说道:“执政.....我等也许只是时运更好,才有了这般豪富身家吧?”

“或许吧,在我看来人和人没什么不同,做着不同的工作,但实际上都是为这国家、为天下万民做贡献而已......”吴成轻轻点着头,笑道:“但有的人就总觉得自己高人一等,只有自家算人,其他人都是可以任意凌辱奴役的牛马,你们说,这样的人,是对是错?”

“自然是错,大错特错!”有反应快的徽商赶忙回道:“所以我等才会为百姓施粥施医,所以大熙兵进徽州,我们没有逃离,而是留了下来。”

吴成满意的点点头,指了指一旁的粪堆:“这些黄白之物,掏出来,可以做肥料、可以为军器,有许多的好用处,可是留在这粪坑之中,却只能充当污秽之物、人人厌弃!”

“我等愿意将家产捐出,供大熙救护万民!”有一名徽商嚷嚷着,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慌:“金银钱粮在我等手里没有用处,我等愿意全数捐献出来。”

吴成却摇了摇头:“我不要你们的家产,也不要这徽州城,我只想要你们明白道理,明白那些金银财富该用在何处,明白你们到底该选择怎样的道路!”

“我大熙不占徽州,但徽州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下去了,释奴救民、为民办事,这些事我希望不止我大熙在做,天下的有识之士,都能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