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张守珪和李璬在饭桌边坐着聊天时,北面通往厨房的门口进来了三个二三十岁的男人。他们为首的一个约一米七高,很胖壮,头上一个用铜簪子插着的发髻,身上穿着紧袖子,扎外腰的浅青色上衣服,紧裤腿的裤子也是浅青色的。他进来后绕到西侧,走进那个朝西开口的由桌子组成的方框里了。
另外两个装束相同,只是衣服是蓝色衣服,体型比那胖壮男人瘦高的年轻男人,也跟在那胖壮男人后,进入了那个由桌子围成的方框。
张守珪正和李璬聊天,看到那三人来到了桌前的方框里,就说:“干儿啊,你和你两位兄弟,坐到两侧的桌边吧。”
那个为首的胖壮男人正是安禄山,他竟然扑通跪在张守珪和李璬面前的桌子前面的空地上了。他的两位兄弟也扑通一下跪下了。
安禄山跪着行拱手礼道:“干儿向义父请安。”随即他偏了一下身体,又跪着向李璬行拱手礼:“末将向颖王请安。末将初次见颖王,各方面还请颖王教导。”
安禄山后面的两弟弟,只是做了同样的跪着行拱手礼的动作,而没有说话。
李璬说:“三位请平身。你们不用这样注重礼节啊,况且本王觉得这样跪拜的礼节对我而言有些重了,以后你们见到本王就站着行抱拳礼即可。”
张守珪说:“你们平时见到我怎么样行礼,见到颖王就怎么行礼即可。颖王并不是很计较这些礼节的亲王。你们起身坐到两侧的座位上吧。”
安禄山说:“谢谢颖王和义父关照了。”他说完起身了,后面两兄弟也起身了,他们三人出了那个方形的由桌子围成的方框。安禄山坐到了西面那排方桌的北端了,他的两位兄弟则是坐到了东面那排方桌的北端了。
过了片刻,厨房专管送菜的五名丫鬟,陆续端上来了五盘菜。她们把这五盘同样的菜,放在五人面前的桌面上了,每人面前各放一盘。这盘菜是山药炒羊肉。
安禄山说:“义父和颖王,你们先吃这盘山药炒羊肉吧,后面的炖兔子肉、红烧鲤鱼、辣炒雉鸡,一会儿就会陆续端上来的。”
这时候安禄山看到对面坐着的一个兄弟,眼睛直勾勾盯着给那兄弟送菜后,又倒茶水的丫鬟,并用手摸那丫鬟的手,那丫鬟往后抽了一下手。安禄山气愤地说:“塔子,你注意点啊。”
那坐在东面最南端的男子,立马正襟危坐着了。张守珪看到安禄山警告塔子,也没有说什么。五个十八岁的丫鬟拿着空木盘从北面的门走出去,到厨房端其他肉菜了。
李璬、张守珪、安禄山以及安禄山两名异姓兄弟,在节度使吃饭的食堂里吃肉菜,饮酒,品茗,一直到了夜深。
张守珪、安禄山等人酒量大,喝的酒比李璬多,也没有醉意。没有人劝李璬多喝酒,张守珪和安禄山在席间多次提醒李璬不要喝大了,他们哪里知道李璬心里有犯愁的事呢?李璬借酒消愁就喝大了,在离开食堂时,他在两护卫搀扶下,左晃右晃,伸着右手指着走在前面的张守珪:“张将军,你们喝的酒比我多,这怎么能行?”
张守珪转过身来说:“颖王啊,你是亲王,我们做将领的,当然在喝酒这件事上多卖力一些了。”
张守珪假装喝大了,伸手扶着旁边一个木头立柱不走了。张守珪的两护卫从门口过来,搀扶着他,让他站好了。
安禄山和两兄弟本来走到门口的,又凑过来说:“颖王和张将军,你们放心好了,打可突干,打突厥,我们会义无反顾地冲锋陷阵的。酒壮英雄胆,我们现在就想领兵去打他们。”
安禄山的两名异姓兄弟也附和着说“大哥说得好,现在就去”,“是啊,五万士兵跟上,我们必胜”。
张守珪一听这话又高兴又有些气,他想幽州总共有九万兵力,那小子竟然要带五万去,安禄山也没有这样说啊。
张守珪说:“安禄山,你带着你两位兄弟回军营吧,你喝酒了,驾驶马车时注意安全,让你两位兄弟骑马也注意安全。打可突干和突厥,需要从长计议,你们可别犯傻了,我用你们的时候会有的。”
安禄山说:“谢谢义父张将军关心我们。我们告辞了,请义父和颖王早点休息吧。”
安禄山说罢带着两兄弟出了节度使府上的将军专用食堂。张守珪在两护卫搀扶下,走到了扶着另一根柱子的李璬跟前。李璬的两护卫搀扶着李璬,另外六护卫在旁边不远处站着。李璬将头贴在暗红色木头柱子上。
张守珪今天虽然去巡查军队了,但是穿的是一身白色紧袖子扎外腰的衣袍,他让搀扶他的两护卫退下,他自己走到李璬跟前。
张守珪凑近了将额头抵在木柱子上的李璬,轻轻地问:“颖王可有心事啊?”
李璬轻轻地说:“没——没有。”
张守珪说:“那就好。颖王的八护卫,你们把颖王扶到主楼二楼东寝室吧,你们照顾好颖王。”
颖王的八护卫纷纷说“好的”“好的”“知道了”……
张守珪说:“本将军告辞了。”
李璬将头离开了木柱子,站直身体说:“好——吧,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