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在礼敬这位二十四鬼魁首的时候,最后一口鼎里的水还尚未斟满,魑便从鬼牌里突然伸出来一只手抓住她的胳膊,差点把她整个人拖将进去。
若不是她扒紧桌角极力挣扎、更加肖晴奇迹般地接住最后落下的那点冰水,自己断无可能侥幸逃脱。
当时劫后余生,注意力也在与肖晴苏醒后的重聚上,加上魑确实也松了手,仪式流程算是全部结束了——便忽略了魑的那张鬼牌前、水位未见减少的事实。
文姿仪说:“不过大家也不要太耸人听闻,虽然镇压仪式中确实有鬼牌前的水位没有下降,但只是极少数,即便要我们做什么,我记得也就三到四个····”
她盯着前方出神像是陷入了沉思:“水位没动,那时我以为是有些鬼物在使性子,就像你给他敬茶,但对方心高气傲不愿意喝、不愿意接受,没想到是实际受封地不在蓬莱山。”
当时也确实没有别的办法,徐福留下的那封信只写了那么多,他写的自己都照做了,而信里没写但实际却发生的事情简直不要太多:
比如鬼牌中背对着你的鬼物其实是在装睡,再比如魃为什么可以突然转身,魑怎么就从鬼牌里突然伸出一条胳膊等等。
“逸哥,可是如果徐公他们是为了让二十四鬼搞不清楚自己是在哪里被封印的,有必要在泗水留下两批吗?”
“而且说到底,为什么要在地点这一层上迷惑他们呢?”
王逸只是猜测:“我想这还是和泗水这个地方有什么关联。”
“至于为什么要在受封印的地点上对鬼物进行误导,首先,我不认为徐公的这一做法是要误导二十四鬼里的所有鬼物,没有必要,他应该是针对头部那几个强度又高、城府又深的家伙量身定做的。”
“大家想想,为什么像魆、魋这种排位靠后的鬼物一次镇压没有成功就被放出来了,而二十四鬼的魁首却到现在还被封印着?”
“前两次镇压失败,为什么低阶位的鬼物每次一出来就是好几只,而头部的魅、魍魉却一次只能出来一位?难道是熊鬼的能力比魅还强吗?显然不可能。这说明当初方士在封印的时候施加在不同鬼物身上的禁锢强度也是不同的。”
“就像我们之前谈论过的,当时在山顶镇压二十四鬼,但凡魅或者魍魉其中一个现身,我们都绝无半点生还的希望,但事实是这两个家伙当时连面都没露。而魍魉再次现身,恰恰是我们完成镇压开始下山的时候,这个时间点未免太巧了一点。”
“坦白说······”王逸话说到一半,习惯性瞧向边上的人,文姿仪刚好也在看他,她合上眼睛点了点头。
“坦白说,我觉得我们在蓬莱山上的镇压,至少没有完全成功。”
这是他第一次公开在众人面前表达这个观点,意料之中的,房间里安静了好一会儿。
李莹枕着胳膊靠在墙上:“都说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我怎么越来越觉得到咱们这里变成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呢?那些鬼魂那么聪明,你们说徐公的布置,到底是压了二十四鬼一手,还是那些狡诈的家伙······”
“好在大家平安脱离蓬莱山后就没再见到二十四鬼了不是吗?”程梓粟努力给众人打气:“新闻里也看不到什么异常,应该是文小姐和逸哥姑且将他们的封印加固了吧?”
羽田千秋也感觉到了气氛的尴尬,两个女生都有意缓和:“逸哥,你刚才说我们为什么要在镇压的地点上迷惑那些鬼怪,已经听了一半了,你继续说吧。”
“嗯,那我言归正传。鬼物破除封印苏醒后,多数的活动范围局限在山屋里,有些智慧低一点的则是在对应合目的野外环境活跃、却不敢进入其他鬼物坐镇的山屋,而像魅与魍魉这种极危险的,似乎直接无视了合目与合目间的限制。”
“但说到底,他们苏醒后还是被困在蓬莱山里,大家还记得,我们是怎么进入的蓬莱山?又是怎么进来的泗水?一样吗?”
周正眼前一亮:“是啊,确实不一样!”
“虽然每次让我们去哪做什么我们也不清楚,但视雪症至少会给个提示,包括上次,大家不是都被提醒要带‘鼎’进山吗?但这些是视雪症,或者说是徐公给蓬莱山来客的提示,这些提示二十四鬼可没有。”
李莹这时没好气地说:“我倒觉得他老人家是故意不说清楚,要是他直白地告诉我们赤手空拳带着口破鼎出国,是要去面对一众恶鬼,谁还敢去······”
王逸没做评价:“总之,二十四鬼即便苏醒,是苏醒在蓬莱山还是苏醒在泗水,想出去,方法肯定也是不一样的,最重要的是没有人提示它们该怎么做,必然就要花更多的时间去试。”
“另一方面,我虽然不精通古代阵法驱邪的内容,但也是稍微了解他们做这种事会讲究因地制宜,那些看风水宝地的,为什么左偏一里就是吉,左偏三丈就是凶,蓬莱山和泗水这两个地方,一个山一个水,属性大不相同,却又都是世外之地,如果是要用来迷惑鬼物的判断从而提高封印的成功几率,确实具有可行性。”
羽田健一问道:“那王桑,如果魑真的被封印在泗水,视雪症是想让我们来加固一下它的封印?可我们这次谁都没带鼎······”
文姿仪也看向他:“镇压之法我倒是还带在身上,但羽田这点说的没错,这次咱们确实一个鼎也没有。”
没让我们带,会不会是不需要呢。
“看来我们需要先像程小姐说的,再去一趟鬼碑林了,今天天气敞亮,看看到底那附近是一座,还是两座都在那里。”
天刚刚亮,时间上是正好,众人为了不引人注意两两一组,决定由文姿仪和王逸先行出发,过一段时间第二组再从江水淼家出发,以此类推。
江水淼小心地下到一层查探,她家的位置本就靠边,加上早就废弃了好些年,此时荒无人烟,倒成了好事。
“江小姐。”
这时有人突然叫她,给她吓了一跳。
江水淼一回头,巷边有个人,石一峰。
“石先生?”
“江小姐,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只不过咱们不是说好了我在外面等着,你和那个小哥在医院补充完物资便回来汇合的吗?我左等右等不见人,你们这···不太厚道啊。”
江水淼也想起来这件事,当时情势紧张又分不开身,忙来忙去结果就把石一峰给忘了。
“抱歉抱歉!”她擦掉刚被吓出的冷汗:“这事确实怪我,不过我们现在两两一组准备去密林那边找找出口,不行就准备离开这里了,石先生要和我们一起吗。”
“也好也好,我昨天等你们的时候看到了些好吓人的景象,我也不想在这里待了。”
“两两一组?那我和那位小哥一起吧,毕竟男女有别,江小姐青春靓丽,免得····”
江水淼连忙摆手:“你和他?不行不行,他有固定配对的人了,可比石先生你想的要抢手。咱们两个一组我不介意,之前在山洞里又不是没组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