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凉子还想争辩几句,结果被老者一声呵斥,只好不情愿地退到一边,心里那个不服气啊,就像吃了辣椒一样。他心里满是问号和不爽,搞不懂为啥师叔对他这么狠,明明他只是想解释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
老者根本不搭理他,转过头对着那魔象又开始说话了:“喂,你这个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魔族,这小子一时冲动把你招来了,但这里可是玄门的地盘,剑隐门的残山之上,你可得想清楚了,要是破坏了约定,你能不能承受得起这个后果。”
老者的话显然让魔象有点动摇,那天魔法象停下了脚步,身上的霸气也稍微收敛了一些,不过他脸上的表情还是硬邦邦的,看起来像是在心里盘算着什么。他似乎在权衡利弊,考虑着是不是该继续留在这里。
过了一会儿,魔象慢悠悠地开口了:“他拿着信物,不算破坏约定。”
“行,既然你这么固执,那这三千年的法身,我们剑隐门就收下了。”老者也不多说,话音刚落就动手了,一道青光闪过,天地间好像刮起了一阵狂风。
老者一发威,周围的气浪就像海浪一样翻滚起来,除了剑隐门的弟子和祝春华,其他人都被这股力量影响,天空中的黑云瞬间消失,浓烈的黑风也一下子没了踪影。老者的威势就像掌控天地的神一样,轻而易举地就把黑暗给驱散了。
再看那老者,他腾空而起,圣阶的气势展露无遗,天地间的灵力都向他汇聚,同样是玄天法象,老者却高大得不得了,而且身体凝实得就像真的巨人一样。他的身影就像一座巨大的山峰,矗立在天地之间,让人无法忽视。
他大手一伸,从云层里探出来,一把抓住了魔象,轻轻一捏,那魔象竟然动弹不得,之前那股不屑的气势全没了,眼神里充满了惊讶。他好像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轻松就被制服了。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惊讶太久,老者的另一只手也来了,手里拿着一个熔炉,炉中似乎有锋芒在跳动,没有火光,却有火苗闪烁,仔细一看,竟然是由无数剑气组成的,剑意在炉中左右摇摆,就像火苗一样。这熔炉里蕴含的力量,让魔象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胁。
老头儿一把把魔象扔进炉子里,盖子一盖,就问:“我再问一遍,你走还是不走?”
魔象没回答,却开始摆弄起手上的法器,瞄准一个方向,嗖的一声飞起来,六个法器同时砸向炉盖的同一个地方。他像是在做最后的挣扎,想要打破这个牢不可破的笼子。
巨大的响声震得大家耳朵嗡嗡响,好像有种魔力让人忍不住想打瞌睡。不过薄凉子他们几个天阶修为的人还能抵挡,暗中抵抗一下就没事了。可祝春华就不行了,他才凤初之境,没人帮忙,稍微一听就两眼一闭,倒在地上呼呼大睡。他的修为还不够,挡不住这强大的魔音。
等祝春华醒来,那老头儿的法象已经收起来了,薄凉子他们围在旁边,之前他大哥叫来的魔族也不见了,只有一块黑漆漆的玉牌静静地躺在他大哥身上。那玉牌上似乎还有点儿魔气,让人不敢随便碰。
祝春华赶紧跑过去,他大哥躺在地上,眼神空洞,手放在胸前,还有点儿微弱的起伏。脸色苍白,呼吸微弱,好像随时都可能停。
“大哥......”祝春华轻声呼唤,他大哥有了点儿反应,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嘴角微微动了动。声音微弱,几乎听不见。
“大哥你说。”祝春华趴在一旁,耳朵贴得紧紧的。他紧张得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生怕错过大哥的任何一句话。
可声音太弱了,断断续续只说了半句:“老......二......师.......师父说......说过......”
话没说完,祝春光就没声音了,眼睛慢慢变得没有神采,气息也渐渐远去。他的生命就像风中摇曳的烛火,最终在残破的山峰上熄灭了。
祝春华没说话,也没再看其他人,轻轻抱起大哥,眼神坚定,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后的清晨,没有一丝怨言,也没有多余的动作,只是转身,一步一步,慢慢地下了残山......他的心中充满了悲痛,但更多的是对大哥的怀念和对未来的坚定。
多年后,薄凉子成了掌门,每次想起当时的事,心里总是自责。可事情已经发生了,他只能无奈地面对。即使他已经是帝尊,即使他是剑道之首,心中的愧疚和自责却像一把利剑,时刻刺痛着他的心。
直到有一天,有个年轻人来投奔,说自己的宗门被毁了,无家可归,受高人指点,来剑隐门投奔薄凉子掌门。他还拿出一个木盒,里面装着信物,说掌门一看就会破例召见。值守弟子不敢怠慢,回禀后得知掌门遵令,引那年轻人到剑崖相见。
残山上,薄凉子盘腿坐着,身前两把利剑静静地插在地上,那是当初祝春光、祝春华两兄弟拜师时找的,多少年过去了,还没认主,就一直留在残山上没人用。这两把剑见证了剑隐门的兴衰,也承载了薄凉子对两位师弟的思念和愧疚。
一个小伙子大步流星地走到薄凉子跟前,脸上一点儿害怕的影子都没有,话也不说,就用那不卑不亢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薄凉子,稳稳地站住了。
薄凉子轻声问:“你是他的后代吗?”眼里带着好奇,还有一点点内疚。
小伙子没吭声,只是又往前迈了一步,目光还是那么坚定地盯着薄凉子,一点儿都不动摇。
薄凉子眉头轻轻一皱,好像在回忆什么,叹了口气:“这么些年过去了,不知道他后来怎么样了。”
小伙子又往前走,还是没说话,弯下腰捡起地上一把锋利的剑,手轻轻摸着剑身,眼神里透露出岁月的痕迹。
薄凉子好像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了之前值守弟子送来的木盒,拿出了一块黑漆漆的令牌。
这块令牌叫天魔令,是万魔渊魔山老祖的信物。听说十几年前在万魔渊打了一仗,魔山老祖不知去向,他的弟子们大多死伤惨重,剑隐门带着正道势力把魔宗的气焰给灭了,让邪道势力一段时间内都没法跟正道抗衡。
薄凉子单手托着令牌,轻声说:“你终于来了,想报仇的话,就来吧。”
小伙子终于说话了,声音很平静:“我打不过你。”说完,就把那把宝剑收起来了。
话说这位小伙子,竟是当年带着满腔怒火离开的祝春华,这些年他就像人间蒸发一样,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现在他功力深厚得让人捉摸不透,连薄凉子都看不穿,他变回了当年的模样,来到残山,跟薄凉子这个老对手面对面。
薄凉子又开口了:“你还是来了。”话音刚落,他把手中的令牌扔了过去。
祝春华一把接住令牌,稍微侧过身,望向他大哥玄天法象曾经站的地方,轻描淡写地说:“有些事情,就是忍不住想回来看看。”
薄凉子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小心翼翼地问:“你身上有隐藏功力的宝贝,我完全看不透你。要不你说说你的功力,我用相应的境界跟你较量,生死对决,绝不后悔。”
祝春华笑了笑,转身就走,留下一句话:“不用了,你连我长啥样都忘了,当年的事你还记得多少?”
薄凉子没再多说,也没拦他,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时光倒流,一步步地看着他走下山去。
过了好久,残山上飘来一阵低沉的声音:“这把剑我带走了,改天我还会再来,到时不管是你薄凉子,还是剑隐门,都给我等着瞧.......”
空旷的回声在剑崖上回荡,薄凉子一声长叹,然后站起来,消失在原地。
从那以后,薄凉子心里开始长出心魔,他不知道祝春华什么时候会来,也不知道他会怎么报仇,只知道有个人功力高强,还记着过去的仇恨......
于是,薄凉子开始闭关修炼,五十年间,他压制心魔,领悟剑道,终于在五十年后更上一层楼,达到了剑道的巅峰,无我无剑的至高境界。他自创的青锋徐来剑法更是流畅无比,真正的大成之剑,剑隐门因此声势更旺,彻底压过了所有正道的宗门,连那些古老的道统,如苍云宗、青离宫等也难以匹敌。
薄凉子之后开始收徒传艺,先后教了两个徒弟,这两个徒弟修行了百年,从两个啥都不懂的小孩,成长为两大剑道高手,俯瞰尘世,春秋不老,这两位百年磨一剑的圣阶至尊,在玄门中无人不知,两道中少有敢挑战者。
然而,薄凉子对他的两个徒弟还是不满意,这两人在修行上各有极端,老大忘情却太无情,老二无他无我又太死板,这样的情况难以走得更远,将来也难以执掌一教宗门。
修行的路途上,困难重重,薄凉子虽然耐心地一遍又一遍地教导,但弟子们似乎总是摸不着头脑,修行上没啥大进展。他只好把希望寄托在他们的心灵历练上,盼着他们能在喧嚣的尘世中找回自己的本心。尽管弟子们下山历练,经历了不少岁月的洗礼,虽然也闯出了一些名堂,修为有所提升,但心境上的提升却总是遥不可及。
面对这样的窘境,薄凉子不得不赶紧叫停弟子们的修行。他心里明白,如果继续沿着杀戮为主的剑道走下去,剑道中的戾气会越来越重,最终让他们自己陷入无尽的心魔之中,灵台崩塌,迷失了真正的自我。
薄凉子对此深有体会,他自己也曾被心魔困扰,若不是靠着坚强的意志力压制,可能早就堕入魔道,成为魔道的至尊。那样的话,就不会有剑隐门一剑开玄的辉煌,也不会有青锋徐来的剑道至尊的传说。
谢青山和崔白发被薄凉子强行闭关修炼,三十年过去了,他们身上的戾气大部分已经消散。然而,他们心中坚持的,依旧是当初初窥道玄时的那份执着。
太上忘情、无它无我,这两道之守所谓的真谛,他们始终无法领悟。这些道理只能意会不能言传,说得再多,如果没有亲身经历,永远只能是别人的感悟。
薄凉子暗自摇头,或许是因为自己的能力不足,无法教导出更优秀的弟子;或许是因为他的两位高徒太过温养,没有经历过真正的磨难。无论如何,薄凉子已经下定决心,他的两位高徒如果未来没有改变,将难以继承宗门的大任。然而,他的寿元已高,未来的日子不多,如果他们没有突破,只能选择兵解归天。玄门的法末之间,谁能说清羽化登仙之事呢?因此,薄凉子心中叹息,一门道统只能另寻他处。
那时,薄凉子的独子已经长大成人,修为达到了圣阶的无相境界。但是,一门大任怎能只考虑亲情?因此,他夫人留下的幼苗并未列入道统之列。至于剑隐门的其他弟子,虽然修为高绝,但心性不够;修行至深者,修为又未达标准。同辈者大多已经远去或闭关不出,薄凉子也不能只依赖他们,让后继无人。
无奈之下,薄凉子外出寻找合适的继承人。天下间虽有无数贤才,但能入他法眼者寥寥无几,即便是寥寥几人,也都不如他的两位弟子。就这样,十年过去了,薄凉子仍旧未能找到合适的继承者。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剑隐门传来了一则意外的消息。有一个年轻人从海外而来,携带着剑隐门拜师的神兵,一剑破开了剑隐门护山的大阵。他在残山上扔下了一块令牌,声称报仇的日子就此开始。
薄凉子听完这个消息后,叹息不已。多年来的心魔似乎隐隐有了些触动,一丝一毫都被祝春华一举牵动。他加快了寻找继承者的步伐,因为他知道,往后的日子将不再平静,留给他准备的时间也不会太多。毕竟,祝春华敢于现身,一定是有着一定的把握,否则两百年的时间一晃而过,他也不会毫无音讯。
事实正如薄凉子心中所担忧的那样,祝春华的出现让剑隐门如临大敌。倒不是因为他的修为如何高绝,而是他不按常理出牌,从不守规矩。只要剑隐门有人外出,无论修为高低,哪怕是刚入门的年轻弟子,他也会偷袭,即使不杀,也会废掉其修为,将其扔在红尘中,不让他们返回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