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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心里好受些,语气更为随和了:“阿姮,本宫第一次见你,便觉投合,也因此心里一直视你为说得上话的知交。”

“多谢娘娘。娘娘知书识礼,端庄淑睿,是天下女子表率,妇人心里一直以娘娘为楷模。”沈姮说得顺溜,心里尴尬,奈何这种马屁别人极为受用。

废话是人际关系的第一句话。

废话说多了,气氛到了后,开始转入正题,皇后是深谙其中之道的。

“皇上自登基以来,夙夜孜孜,勤求治理,连后宫都极少踏入,本宫和诸妃们就算想为皇家开枝散叶,也需得皇上恩宠才行啊。民间都是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本宫都无颜进奉先殿拜见祖宗们。”皇后说着,调整了语调,带着几分辛酸苦笑道:“本宫这边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只能指望着各位大人们。”

沈姮听出来了,这是又要让谢俭去说动皇帝了。

“本宫这些日子身体劳累,阿姮,众位夫人和世家妇之间,就有劳你了。”

所以,皇后的意思是让谢俭去说服大人们请奏皇帝多多进后宫,而让她应酬夫人和世家妇去多给她们的男人吹吹枕边风。

这算盘打得比她算账时还要响亮。

“娘娘的事,便是妇臣自己的事一样。臣妇身子多有不便,想让娘娘再多给几个帮手,国子监祭酒的夫人,御史台御史大夫的夫人,娘娘觉着如何?”谢俭为皇帝如此操心,沈姮能帮则帮,不过这种事,让教育家和言官夫人出马更为合适。

皇后对此自然是欣然同意。

达成一致后,沈姮看看时间差不多,正准备起身告退,一名宫人匆匆进来禀道:“皇后娘娘,秦尚书在狱中自尽了。”

“秦尚书罪有应得,没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皇后淡淡道。

看着皇后冷淡的样子,沈姮想到了方才哭哭啼啼离开的秦夫人,皇家的情分真是说来就来,就没就没。

出了皇后殿,沈姮把今天皇后所说的事跟冯嬷嬷说了说。

冯嬷嬷道:“秦尚书没了,秦夫人先前又是皇后娘娘的左膀右臂,秦府没落,往后皇后娘娘好些事必然都会落在夫人您身上。”

沈姮点点头,都到这位置了,原本以为能躺平,没想到事情是越来越多。

此时,俩人已经走出了后宫,正欲上马车离开皇宫,便见身着侍卫服的欧阳恩匆匆带着几名侍卫从正门那边跑过来,朝着一道圆门去,眼尖地发现了俩人。

“沈娘子?冯嬷嬷?”

“欧阳,发生了什么事啊,这般着急?”冯嬷嬷问。

“皇上和阿俭打起来了。”欧阳低声说:“我这不去劝架呢。”

沈姮,冯嬷嬷俩人愣看着他。

“欧阳,你再说一次。”冯嬷嬷不信,这么大不敬的事,一向稳重的大人怎么可能做得出来?

沈姮想到方才那宫女所说秦尚书在狱中自尽的事,皇帝竟是发难谢俭了?

欧阳恩说完就后悔了,他这张嘴,总是有什么说什么藏不住话,这不是让沈娘子担心嘛,她还怀着孩子呢,可说都说了,只得又说了遍。

“他们在哪儿打架?”沈姮问。

“就在最大的那个御书房。”

见沈娘子着急地要进圆门去御书房,欧阳恩赶紧挡在她前面:“沈娘子,未经宣昭,你进不去,那边有很多人守着呢。”

“那怎么办?”沈姮忧心不已,这里可是皇宫,谢俭中书令这位置还没坐热呢。

“放心,宫里有很多是阿俭的人。只要皇上不发难,不会有什么事。”上次在别苑阿俭刺了皇帝一剑,他以为要完蛋了,哪知道里里外外竟都是阿俭的人,他都不知道阿俭变得如此厉害。

不过这毕竟是宫里,那么多御林军只听皇令,最主要的是皇帝收复万州,军中威望极高,但他也看得出来,因着以往恩怨,皇帝对阿俭是特别的。

“那要是皇帝发难呢?我得去看看。”

“沈娘子,皇上要是发难的话,你看了也没用啊。再说,这事也是别人悄悄来告诉我的,明显皇上也没想让别的人知道,你别着急,和嬷嬷先回家去,一有消息我就派人来告诉你。”

望进圆门,就见有不少御林军守着,沈姮想了想,欧阳说的也是事实,点点头。

回到了家里,沈姮也吃不下饭,一直在厅堂着等着消息。

夏氏觉得奇怪,阿姮和嬷嬷都心事重重的样子,问了又问不出什么来,不禁也跟着心事重重。

直到傍晚时分,欧阳才派了个小侍卫过来说没什么事,这口气才松了下。

然而,到夜深,谢俭也没有回来。

沈姮提吊的心又起来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欧阳突然过来,说是谢俭让他来接沈姮进宫。

沈姮没惊动大嫂和嬷嬷,也让下人们不要把这事告诉她们,免得担心。

上了马车,欧阳恩将事情说来:“阿俭没事,皇上有事。两人打时,阿俭不小心打到了皇上的伤口,昏了过去,现在都没醒来。”

“皇上受伤了?”沈姮没听谢俭说起过。

“是去年阿俭的那一剑,皇上一直未曾好好服药,伤口好得慢,中间割过几次腐肉,哎,反正一直没好。”欧阳也是头疼。

沈姮听的瞠目,这多久的伤口了?见过作的没见过这么作的,还尽往他自个身上作。

这个皇帝,你说他没本事吧,他差点收复了万州,对陆大人和谢俭也够宽容,当然,俩人的能力也放在这里,不是皇帝随便能拿捏的,但从中可见,皇帝也不算昏庸。

你说他有本事吧,活在过去的事中走不出来,对当下的大势视而不见,压根不想负起责任来。

“那我去有什么用?”

“巫师说,只有一个办法能救皇上,需要沈娘子帮忙。别的,我也不清楚。”欧阳恩也觉得奇怪,让一个外臣的妻子去帮着皇上?皇上和沈娘子很熟吗?

沈姮想到了祝由术,巫师是想让她进皇帝的意识里把他带出来吗?

可这样的人带出来又有什么用?

只会一直消耗着阿俭,陆夫子的精力。

皇帝就真的非他不可吗?及时止损不是更好?

从皇宫里下马车后,沈姮深吸了口气:忍无可忍,重新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