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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笑落红尘 > 第174章 光棍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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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岁这一年的冬天,我在西北的某个不知名小城市打工,某一天下班途中,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走在西北风萧萧的寒风中,我是突然意识到一个极其可怕的理论,那就是自己可能要打光棍了。那个时候,寒冷的冷风正拍打着我由稚嫩开始慢慢向沧桑转变的脸。

其实打光棍这一想法,早有预判。因为直到30岁这一年新年过完,我依旧是个一无所有并且一无所长也一无是处的穷书生。

所谓穷,也就是说我是个典型的三无青年,没房,没车,没存款。有的是一米六的个头,不会说话的嘴巴,不会思考的大脑。

在这个看脸看钱的社会,我需要具备的全部不具备,不需要具备的我却通通都具备。就我这样的穷书生,想要找个媳妇儿,咱先不论找到的这个媳妇儿好不好,就是要能找到就会费了大劲儿。

我爷爷四个儿子,我爸他们弟兄四个都结婚了。可是我爸就我这么一个宝贝儿子,却愁的给我娶不了媳妇儿。为此,我爸五十岁不到就成了白发老翁。

我爷爷那会儿在农业社是给国家放羊的,我爸爸他们弟兄几个都是下小煤窑的,他们弟兄四个每人一个儿子,我们堂兄弟四个都是走南闯北卖苦力打工的。这想要翻身何其难也?

我大堂哥葛军倒是娶了个媳妇儿,但是我这个嫂子是个不正常的人,生了个儿子,今年12岁,不认识我这个叔叔。

我二堂哥葛东今年32岁,比我大两岁,二老爹一家比我家还穷,媳妇儿的影子自然也不知道在何方。

我爸排行老三,曾经我以为我爷爷的孙子辈儿传宗接代就靠我这个独苗了,但是如今我也有些迷茫。好多年里娶媳妇儿这个重担把我压的确实够呛。

我四叔做了上门女婿,四叔有个儿子比我小五岁,,去年十月份比我小五岁的这个堂弟结婚了,听说今年四月份孩子要出生,我四叔就要当爷爷了。这是喜事儿,但是我四叔,我堂弟,都不再姓葛。

如此细论,好像我们这一辈反而不如我爸他们那一辈混的好。

俗话说:穷不过三代,富也不过三代。这不就是因为穷三代以后,下边已经没人了,所以才穷不过三代。而不是穷三代以后就会富有。

公司里一起上班的同事,毫不夸张的讲,十个人里有八个是光棍儿。他们隔三差五的请假回家,不用猜,肯定是回去相亲去了,当然了,也无一例外,几天以后他们就会灰头土脸,垂头丧气的灰溜溜的回来上班,不用多言,凡是回去相亲的肯定无一例外的都以失败告终,无非是扔几个路费罢了。

如果你去问相亲失败的原因,也无非那几个可以猜到的原因。

同事小贺说:人家姑娘说了,想结婚,必须在太原市里边买房。

这我当然感同身受,当年把女朋友领回家都谈婚论嫁了,她爸嫌弃我没有房子,我们被迫分手。

同事小蜜说:那女生没看上我。

我要是个女的,我也看不上小蜜,小蜜倒是个头儿不矮,但是他长的歪瓜裂枣的,还不如我们村的雷大头好看。

同事小李说:这次回去相了两个,都是嫌我个子矮。

同事小李身高一米六三,但是人家依旧比我高那么3㎝。

同事小岳离职的前一天晚上,我们一起吃了个饭,因为他就是个典型的现当代光的再不能光的光棍儿。小岳今年33岁,比我大三岁,和我之前第一次相亲那个姑娘同龄。

小岳和我同一个宿舍住了两年,我们之间的关系说不上多好,但是多多少少也能聊到一起。小岳不止一次很明确的说自己这辈子是不会娶媳妇儿的。小岳平时是个不怎么喜欢说话,独来独往的年轻人。但是他这么确定的不娶媳妇儿这一点儿让我很是钦佩。因为我就没有他那种勇气,独善其身,说不娶就不娶。

饭桌上,我郑重其事的问小岳:你给我讲讲,你不打算娶媳妇儿,这个想法是如何产生的?你怎么有这么大的勇气做出这个决定的?当然了,我也不是说我就会娶到媳妇儿,我是想知道,你们岳家传宗接代怎么办?老了以后怎么着也得有个伴儿吧?

岳广很轻蔑的看了我一眼:你这里边可不止一个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我用筷子夹起一个小鸡腿,咬了一口:这就是一个问题。

岳广说:这世道,娶媳妇儿是不想了,其实前几年也有两次机会差点儿结婚,但是家里出了点儿变故,就耽误了。

我才知道,他也有自己的感情故事。他给我讲了很多。

岳总几年前父亲去世,弟弟那个时候还在上高中,后来这几年一直在供弟弟上学,而且家里也穷,慢慢的就产生了不结婚的打算。

我说:我大概率也要打光棍了,我就没有你这样的勇气,我爸就我一个儿子,我倒是好说,不娶也行,但是就这样断后可不行。

其实我想过就一个人过,但是我怕孤独,怕身边的人念叨,怕葛家在我这一辈儿没有了后。

其实我这样的基因,个子矮,脑子笨,是否有必要传下去也是个问题。

我是完美的遗传了我爸身上所有的不良的基因,但是我爸身上的幽默风趣,勤劳吃苦,我妈身上的记性好,反应快,我却一点儿没遗传。

一进入30岁,村里人就会说,看吧,谁谁家又多了个光棍,有好事人就会数叨数叨。

村子里一伙闲汉没事儿干,时常个堆在白六家喝酒,喝酒也没个啥就酒的,几根豆腐干,几颗花生米。

寒冬腊月天,大年夜的前几天,白六家的大土炕上坐着大橛头,六毛闲,雷三小,白六四个人在划龙(扑克牌的一种当地玩儿法,三副扑克,四个人玩儿),四个人除了白六有个铜货老婆,其他三个人都是村子里有名的老光棍。

其实白六曾经也是个老光棍,后来38岁那年有人介绍娶了现在的铜货媳妇儿,这个女人是个十指钉,所谓十指钉就是十个手指头没有指甲盖,老人们说十指钉的人天生苦命。这话不假,村子里有个守村人叫四难看,就是个十指钉,四难看一辈子可怜,身体残疾,脑子不灵光,打光棍一辈子,在村子里谁见谁欺负。现在村子里有了第二个十指钉,白六的老婆。

四个人打扑克别的本事没有,一边喝酒一边吹牛逼,酒是三块钱一斤的散装酒,牛逼吹是村子里的家长里短。地上靠东墙根红面柜跟前圪蹴着葛二小在抽纸烟,葛二小是屋里七个人里唯一一个有媳妇儿有儿有女的人,葛二小对面小板凳上坐着訾宝宝,訾宝宝张开两只手在炉子边烤火。訾宝宝三十大几啦也是个光棍。

六毛闲在烟灰缸里泯灭烟头说: 姓冯家有四个光棍,冯锁柱家两条光棍,大儿子冯宝龙三十七八了没有媳妇儿的影子,二儿子二老虎也有个三十二三啦,冯四明的儿子也二十七八啦,还有姓葛家,,,

看样子是因为姓葛家没娶媳妇儿的半不大小伙子不少,说着六毛闲还搬起了手指头:那几个小辈儿也长起来啦,葛栓岭的儿子和我三哥的雷权同岁,九八年的,属虎,今年二十六岁啦,二栓岭生了两个儿子,大儿子属狗,眼看着过完年就29啦,二儿子也是个属虎的,还有葛老三,更别提啦,儿子小时候发烧输液脑子烧坏啦,二十五六啦一天啥也不懂得,你看看,这就是四个光棍啦,,,

六毛闲又搬了搬四个伸出来的手指头,看了看圪蹴在地上一脸笑嘻嘻的葛二小,,,

葛二小端起放在炉沿酒杯喝了一口:有啥办法了,葛栓岭弟兄们穷的,娶不起媳妇儿也正常。

大橛头卡好了牌,往手指上呸的一声唾了口唾沫:我说六叔,咱还是老光棍一条了,还好意思说人家。大家伙儿先摸牌,先摸牌。

四个人一边摸牌,大橛头一边说:他们本家葛场面弟兄们也是一样样的一个比一个没本事,葛三小的儿子葛祥和我大姐的女儿霞霞一个班念过书,眼看过完年也30岁啦,听说前年过年那后生往家里领了个姑娘,后来不知道为啥没弄成,估计也是因为家里太穷娶不起。

万年不说一句话的葛二小又说话啦:大橛头,你们弟兄们不也都是光棍?

大橛头估计中午喝的有点儿多,酒还没醒:哎,忘了二哥在地上圪蹴的了。

葛二小说:没事儿,你说的也是事实,我们家老三的儿子葛祥确实是因为家里穷,人家姑娘要房买不起才没弄成。

大橛头弟兄三个,大橛头排行老大,今年42岁,没有媳妇儿,二弟二撅头今年40岁,前几年顾混社会了,成了村子里有名的小混混啦,眼看四十岁啦,也是一无所有,三兄弟三门帘前几年倒是捧罗了一个,过了五年日子,留下两个半不大孩子跟别人跑啦。现在家里进进出出也是三个老光棍。

正在这个时候,白六老婆推开门进来啦,外边零下二十多度的天气,白六老婆嘴里含着一根老冰棍,手里提着个包装袋,进门把包装袋往炕上一扔:吃冰棍,刚买的。

大橛头就说:你也不怕吃的拉稀跑肚。

白六没好气的白了老婆一眼,对身边的六毛闲说:你看看,我早就说啦你别给她压岁钱,20块钱不一会儿全买了冰棍啦!

六毛闲嗨嗨一笑,伸手拿起一根冰棍:没事儿,大过年的开心就好。

白六老婆就依在门框上嗨嗨的笑了起来。

白六手指头颤巍巍的指着他老婆说:你个铜货还咋咋呀!

而类似的光棍,在我们村里可能有个几十号人。而类似的光棍,据不完全统计,在中国有3000万这么多。

其实我有两次差点儿结婚。

第一次,如果2018年那一年我有20万,或许我就和羽禾结婚了,可能现在儿子也会打酱油了。

不过凡事有憋必有利,也幸亏那一年我没有20万,假如我有20万,我就极大概率的和羽禾结婚了。之前网上看见过一句话,说“娶妻不娶打牌女,嫁人不嫁钓鱼男。”羽禾就是个很典型的打牌女,羽禾打牌的技术不错,人家那一手麻将玩儿的,我是望尘莫及。

后来2019年夏秋之交的时候羽禾嫁给了一个有房有车,有20万的男人。前几天和家里开视频,家里人说:羽禾结婚三年了怀不上孩子。

我妹妹是学医的,她说:她之前肯定有过堕胎的情况。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也可能是打牌次数太多的缘故。

第二次,如果我海拔不是一米六,而是高于一米六的一米七,一米八之类的,或许2020年我就和那个身高一米五几的相亲女结婚了。

去年秋天我听说,三年过去,这个一米五几,嫌弃我个子矮,比我大三岁,今年已经33岁属马的相亲女还没有把自己嫁出去。

我估计这个世界上符合她的条件同时又能看得上她的好男人太少了吧!

如果,如果给我一百万,我愿意去吃屎,就那种热乎的,我能吃一海碗。

说什么如果,或许。可事实是我偏偏就是个海拔一米六的穷书生。我30岁这一年,自己的全部资产只有几百本书,所以我常常自称为穷书生一个。

古人语,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可真是在理。

我是来论光棍的,好像说的有点儿偏题。说一千道一万,其根本原因还是因为自己没本事,挣不到大钱。

有本事的人睡觉搂着漂亮温柔贤惠的媳妇儿,我睡觉搂着一堆硬邦邦的书。我当然也想搂着媳妇儿睡觉,可是我没有那个实力。

曾经看过一本书,我最喜欢的那个作家刘亮程写的一本《一个人的村庄》里写村子里的光棍,原文是这样说的:

这使冯四的夜生活显得异常神秘难测,他没有女人,他跟自己睡觉也能一夜一夜地睡到天亮。有几个晚上我溜到窗根也没听到什么,屋子里一片死寂,不知冯四正面朝一生中的哪几件事昏昏而睡或黑黑地醒着。

刘亮程的文字我都喜欢,可是唯独这一篇让我反复看了十几次。几年前我还不懂那种感觉,这几年,接近30岁的这些个无数的寂寞的夜,让我深深的体会到了没有女人的男人的这些个无眠的无休无止的夜是多么的难熬。

这又是一个问题,如果我很不幸做了光棍,接下来的这几十年的无数个夜晚我该怎么度过?

我舅老爷死之前一个人住了有三四十年。

这一天是2009年很平常的一个夏日午后,我二姨除完地里的草走在村子里最中央的广场上,我二姨就纳闷了:平时这个时候我舅舅都会坐这儿晒太阳,抽水烟,最近好像有个三五天没见过舅舅了。

我舅姥爷就是我二姨的舅舅,他们在同一个村子里。我二姨就想着去舅舅家看一看,是不是生病了。我二姨敲门没人应,门从里边锁着。我二姨就绕到窗户边敲玻璃,也没人搭理。

二姨就找人撬开了门。进到里屋一看,舅老爷不知道何时已经去世了,他身体早已僵硬,像睡着了一样面朝墙根,头靠在那半卷破旧的被子上,家里满屋的光棍味儿夹杂着酒味儿,水烟味儿,腐烂味儿。

为人一世,最不济,混的不如人,不也就是像舅老爷一样,生前家徒四壁,无儿无女,进来出去孤零零一人,死后不知何时才偶尔被人发现。也幸有几个外甥筹钱买了副棺材,雇了一本鼓匠抬到祖坟上埋了。

为人一世,如果儿孙满堂,不也就像我奶奶一样,临终的时候躺在儿子儿媳的怀里,地上十七八个儿孙悲伤的望着这个八十岁的老人。我奶奶出殡那天,满身白衣服的孝子贤孙排了满满半村长的队伍,足足有大几十号人,风风光光的告别人世,告别儿孙。

说起打光棍,不能怪别人,怪自己吧,年轻的时候也有过好的姑娘愿意跟我,可是那个时候年轻不懂得珍惜。

往下逆来顺受,顺其自然吧,如果注定孤独一生,如果命里天老爷没给安排一个贤淑的女子。那么再过个几年,等完全对女人失去兴趣或者对结婚没想法了,咱就全国各地流浪去,或者也上终南山隐居去,也或许去哪个庙门扫大院去也未可知。

说来也怪,自己的习惯,生活像个出家的苦修和尚。

在这个物欲横流的时代,我不爱车,不爱房,也不爱电子游戏,不爱歌舞厅,不爱抽烟,更不爱喝酒。活的完全像个世外高人。

我可以好几年不买衣服,一千多的手机可以用四五年,一件羽绒服可以穿五年。

你让我工作,工作可以做,为了生活不得不做,但是所有的工作都不喜欢,所有的领导都懒得去讨好,对什么升职也毫不在乎。

我喜欢穷游,喜欢看看大自然,喜欢拍照,去拍别人看不到的风景。

我每年最大的一笔开销就是买书。

朋友对我说:会有一个和你同一个频率的人出现的。

你看,以上这些就是我的频率,会有吗?估计会有,但是我觉得够呛。现在的女人的哪个不是房房车车,名牌包包,,,

就是这,我如果再对异性,感情失去兴趣,完全可以削发为僧,或者入了道门。

而且好多人都说我和佛家有缘。2021年正月去找大仙算命,大仙说我是佛家弟子,具体就是说,我平时自己啥都舍不得,但是在佛的面前却很大方,还说我是逢庙必拜的。事实也确实是如此,我走过那么多名山大川,那么多不同的城市,每到一处,凡是遇到哪个菩萨,哪个庙,哪个大佛,我都会很心诚的去看看,去拜一拜。

我想,可能未来的某一年,如果依旧如此不成气候,可能入佛门修身养性去才是最好的归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