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串子和桑甜儿的婚礼很简单,老木下厨做了五菜一汤,摆了喜糖和花生,邀请好几户人家,最早来的有麻子和春桃夫妇俩,高屠户,这是自家的亲戚。

除此之外,还有送了肉包子来的兔子精,以及酒铺的轩。

虽然老木先前被阿念的婢女戏耍了一顿,轩还和玟小六发生了冲突。

但难得的是,轩能屈能伸,愿意替妹道歉,甚至哥俩好地和老木喝酒,他们的关系有所缓解。

轩来了,阿念没一会儿也跑来了,她的身体好全乎后,逛街几乎绕着玲珑记走。

但对回春堂的人颇为鄙夷,鼻孔朝天地数落一番酒席上的菜肴,贬低他们不重视新娘子,不然喜宴的菜为何这般腌臜寒酸,难以下嘴,气得玟小六恨不得揍阿念一顿,立即把她扔出去。

原本欢欢喜喜、接受祝福的串子和桑甜儿,脸色都不太好看,大好的日子,喜悦的心情全无。

轩有点无奈,正想找个借口打发阿念回去,但听门口有脚步声,定睛一看,不由瞳孔地震,唇角紧抿,玲珑记的主仆也来了。

“你们都吃上了,是我们来晚了。”

琳琅扫了屋内的人一圈,面不改色地走了进来,无视了玱玹警觉惊愕的视线,以及阿念不忿又害怕的眼神。

玟小六愣了愣,很快反应了过来,“原来是柳小姐,欢迎你来参加串子和甜儿的喜宴,蓬荜生辉啊,串子,还不快去给柳小姐和玉儿姑娘添双碗筷,来者皆是客啊!”

玟小六很意外,他当初发请喜帖时,只是客套一下,没想过玲珑记的主仆会来。

酒铺里的轩是老木请的,来的时候带了两坛好酒,礼数很周到,就是跟过来的阿念很讨厌,一副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样子。

玉儿将带来的一篮子喜饼递给了玟小六,又将檀木锦盒交给穿着红衣的新娘桑甜儿,笑吟吟地说,“桑姑娘,这是我家小姐送给你的,恭贺你和串子百年好合,子孙满堂,以后好好地过日子,幸福美满一生。”

玉儿嘴巴甜,好似抹了蜜一般,说话又真诚,眼里不带一点鄙夷,桑甜儿受宠若惊之余,不免察言观色地看了眼串子和玟小六,不知这份礼物该不该接受。

光看装贺礼的盒子,纯正的紫檀木,都比她身上穿的一套衣服、戴的银簪值钱。

串子瞥了眼玉儿,心情复杂,玟小六的笑意加深,示意桑甜儿接下,“多谢柳小姐。”

桑甜儿对琳琅微微欠身,她的体格风骚,但眼神纯良,笑起来很好看。

若是论相貌,桑甜儿的模样俏丽,身段婀娜,串子有点配不上,但从青楼出来的姑娘,早已不是黄花大闺女,又不是青楼头牌,也没得挑。

有人愿意娶她,她也愿意赌一把,一个愿娶一个愿嫁,没什么好说道。

琳琅对桑甜儿点了点头,算是应了,坐了下来,阿念原本鄙视他人的眼神变了,偷觑了琳琅好几眼,有点坐卧不安。

想不通对方为何会来这样的腌臜地,还特地备了礼物,心下暗忖,他们很熟吗?

阿念都能思维扩散,脑洞大开,想得深远,更别提心思深沉的玱玹,他扫了一眼面带笑容的玟小六,越发觉得此人可疑,不可小觑。

但对琳琅深不可测的能力,玱玹颇为忌惮,含笑地对琳琅打了个招呼,客客气气的,好似他们从来没有矛盾冲突。

他的笑容不变,拉着阿念,对玟小六拱手告辞,“喜酒也喝了,我们先走一步。”

玟小六巴不得他们赶紧走,阿念一副看乞丐的嫌弃眼神,他真的受够了,又没人邀请她过来,真是讨厌。

要不是碍于轩的态度好,以及二人的身份不一般,玟小六早就想拿扫把赶人了。

“慢走不送哈。”

玟小六皮笑肉不笑地说了句,老木亲自把他们送了出去,主要是送轩出院子。

玱玹和阿念走后,琳琅随意地喝了两杯喜酒,看着他们比较局促,也就带着玉儿离开了,感觉没什么热闹可看。

串子和桑甜儿的喜宴很冷清。

这次玟小六亲自送琳琅和玉儿出了院子,面上不好意思,“柳小姐破费了,也没让你吃好喝好,以后有机会再请你们哈。”

琳琅对他点点头,笑着说,“下次也许会请你喝我的喜酒,如果你还在清水镇。”

玟小六迟疑了几分,忽然想起最近的一则听闻,还是春桃和他私下八卦的,玲珑记的柳小姐貌似有了男人,估计好事将近。

柳小姐的相好,该不会是九命大魔头相柳吧?想到那日自己目睹的一幕,相柳当着他和玉儿的面,面上破冰,和柳琳琅亲密地抱在了一起,貌似久别重逢。

玟小六的心思百转千回,很难消化这样的消息,但面上带着和善的笑,肯定地应了声,“那是自然,提前恭喜柳小姐了。”

琳琅浅笑,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玉儿离开了,玟小六心事重重地回了里堂。

桑甜儿打开了檀木盒子,拿出两根赤金簪子,往嘴里使劲咬了咬,不由露出惊讶之色,“柳小姐好大方啊,居然是纯金。”

桑甜儿做窑姐儿的时候,不是没见过金簪玉镯,但她的容貌在娼妓馆不是最出众的,属于二流三流,接待的客人,出手大方的并不多。

客人送的玉镯子、金簪,好品质的全被老鸨私下收了去,落在自己手上的大多很廉价的东西,不是有瑕疵,就是鎏金或镀金的首饰,剥落一层金就不值钱了。

“柳小姐出手也太阔绰了吧。”

春桃盯着桑甜儿手里金簪子,不免艳羡,她嫁给麻子的时候,高屠户虽然也给她打了几对好首饰压箱,但大多是银器。

唯一的金器,也就是现在戴在手上的鎏金镯子,但成色和桑甜儿的赤金簪子一对比,那完全没眼看了,光泽质地差别太大。

春桃摸了摸自己的金镯,不免叹气,她和麻子成亲时,玲珑记正开张,他们之间没交情,那时候根本没人请柳小姐过来吃席。

“六哥,你和柳小姐的关系很好吗?”

串子摸了摸后脑勺,不免诧异地问。

往日里只见六哥和玉儿插科打诨,能聊几句日常闲话,偶尔还能吃上玲珑记的新鲜酥点,但和深居简出的柳小姐没什么交情吧。

“我们哪有什么交情?都是街坊嘛,你们不要多想,人家是真正的富贵人家,住的地方比咱们回春堂宽两三倍,做生意不过是锦上添花、打发时间,两根金簪,人家估计不放在眼里,往日见了面,你们客气点就行。”

玟小六三言两句地糊弄过去,心里明镜似的,柳琳琅这个人不是简单的角色。

她和九命相柳肯定有不一般的关系,痛殴阿念,还能全身而退,令轩报复不成、只剩下客气和忌惮,本事非同一般。

玟小六暗自提醒自己,有钱有本事的女人,往后只能交好,绝不能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