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几个少年一直在教室待到七点才离开。
Alpha们各自把心仪的omega们送上车，等到车子离开，才缓缓地对视一眼。
“你看着我干什么？”穆南行率先打破了沉默，“别以为诺然对你态度好点，你就有希望了，我这个大舅子还没点头呢，晏小舅也没同意。”
“大舅子？你看他认你吗？”秦照白点起一根烟，不以为意地嗤笑一声，补充了一句：“傻逼。”
“？？？？”穆南行一脸不可置信：“你这个人，怎么攻击性这么强？”
秦照白弹了弹手里的烟灰，看着校门口的川流不息的车子，吐出一口烟圈，转头看着他：“你到底有什么事？总不至于是专门来找骂的吧？”
栗色头发的Alpha闻言安静了几秒，说道：“昨天晚上，罗端是不是去找你了？”
“嗯。”秦照白点了点头，回头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玩手机的程颂，说道：“关于基地的事情。”
“他怎么说的？”穆南行应了一声问道：“那个人的口供你看了吗？”
扎着狼尾的Alpha回想起昨天晚上的情形，微微眯了眯眼睛，嗤笑一声：“看了。”
“说来说去就是那么几句话。”他把指尖的烟头弹了出去，暗红色的烟头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抛物线，落在地上：“之前Eom的余孽，不弄死我不甘心。程叔的意思是，过几天他亲自去一趟，把人提出来再问问。”
穆南行没有开口，而是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了秦照白一眼，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你们可能要失望了。”
“那个人，昨天凌晨在监狱自杀了，用的是磨尖的牙刷刷柄，捅穿了喉咙。”
“早上发现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僵了。”
听到他的话，程颂一挑眉，收起了手机，往前走了几步问道：“几点的事情？”
“早上七点半，狱警去的查房发现的。”穆南行回想着早上从父亲那里得到的消息：“当时直接通报了军部和警卫部，法医的鉴定结果说，人是在凌晨一点多死亡的。”
“说实话，我很奇怪你们居然不知道。是军部没有通知还是……”有人瞒着你？
秦照白闻言抿了抿嘴，和程颂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
不远处，黑色的慕尚缓缓停在了校门口，Alpha直起身，冲远处的孟甄招了招手，然后拍了拍穆南行的肩膀：“谢了。”
说完，他保持着双手插兜的姿势慢慢地朝车走去。
左耳的耳坠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
穆南行看着三人的背影，不知道怎么的，就打了个寒颤。
第二天一早，江诺然就到了学校，和他一起的早到的，还有秦照白。
由于时间很早，程颂去了西楼单独给孟甄补课，整个教室只有他们两个人.
从Alpha手里接过剩下的三张卷子，江诺然顺手把它们放在课桌上，从书包里拿出了一本笔记本。
“这是初中到高中，考纲上关于数学的知识点的脉络和框架。”似乎是怕少年有心里负担，omega又接了一句：“全部都是基础，你先看，有什么不懂的再问我。”
秦照白接过笔记本，随手翻了翻，发下的确大部分都是基础的公式推导。
“等你吃透这本，我再把我的笔记给你。”江诺然说着，又拿出了一个全新的本子：“这是错题本，一开始的时候肯定会有很多错题，把他们抄下来，加深印象，以后就不会错了。”
Alpha挑了挑眉，接过本子，微微勾了勾嘴角：“谢谢小江老师，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听出了他话里的调笑，omega抿着嘴角继续说道：“但是这些都可以过两天再说，明天就要月考了，昨天晚上我跟你说的题，你记住了吗？”
“嗯……差不多吧。”秦照白含糊地回答道。
反正昨天晚上两人开着视频，少年用并不清晰的咬字给自己补课的时候，他觉得自己是记住了的。至于现在……
似乎早有准备，听到他这么说，江诺然从课本里翻出一张稿纸。
“那你早自习的时候，把这几题做了。”
在看到Alpha皱起的眉头之后，少年放软了声音：“实在不会的话，你可以和许斌商量。”
“他？”秦照白不屑地冷哼一声：“你以为他数学比我能好到哪儿去？”
江诺然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看着他。
许斌数学的确是最差的一门，但是这是相对于他生物和化学能考九十分来说，横向对比整个年级的话，许斌的数学其实不算太差。
至少比秦照白要好。
仿佛明白出了omega的沉默所代表的的意思，少年无奈地笑了笑，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弯腰低头，凑到他面前说：“好，我知道了。”
“保证完成任务。”
于是，等到老师和同学们陆续来到教室的时候，就发现教室靠窗的最后一排，平日里不是睡觉就是戴着耳机玩游戏的Alpha，破天荒地拿着笔，在纸上写写划划。
惯例来盯早自习的黄秀民进门，交代完第二天月考的事情，端起保温杯喝了一口枸杞桂圆茶，抬眼就看到秦照白正皱着眉头在稿纸上写什么。
他教了秦照白一年多，从高一开始，这是他第一次看见这位陵疆少尊主在教室里摸笔。
就好比你每天回家都会遇到的一条狗，突然有一天，堵在你回家的路上，跟你打招呼说，你好。
这不仅仅是稀奇，简直就是到了惊悚的地步。
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心，他抱着保温杯，走下了讲台。
随着他的脚步，原本和他一样，都在伸长脖子往秦照白那边看的学生们都收回了目光，装模作样地开始早读。
过了一会儿，踱步到了教室后面的黄秀民，站在了少年身后。
秦照白的注意力似乎都在面前的稿纸上，对于身后不知不觉站了个黄秀民的事情毫无察觉。
“秦哥，我觉得应该是用这个公式套。”在他边上，许斌正在疯狂地翻着教材，他拿着笔，把其中一页上的公式圈了出来，推到秦照白的面前，还不忘征询他的意见：“你觉得呢？”
Alpha侧头看了一眼教材上的公式，又回头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题目，皱着眉头说道：“你确定？我怎么感觉不对呢？”
“怎么可能！”一听他的话，许斌急了：“我已经翻了两遍了，肯定是这个！”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冷笑。
还没来得及转过头呢，就感觉自己的头上传来的“噔——”地一声响，下一秒他就嚎叫出声：“疼！疼疼疼……”
黄秀民收回手，抱着保温杯，笑着说道：“你还知道疼啊？知道疼就好，我看你还在不在这误人子弟。”
说完，他把保温杯往许斌的桌子上一放，拿起他桌上的笔扯过一张稿纸，就弯腰在桌子上写下了几个公式。
写完之后，把稿纸往秦照白的边上一推，胖胖的老头直起腰放下笔，抱着他心爱的保温杯又慢悠悠地踱步回了讲台上。
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
秦照白抿着嘴，看了看黄秀民留下的那张稿纸上的公式，又看了看自己手上的题目，卡了一早上的题，突然有了点眉目。
“哎？怎么用这个啊？”许斌看着那张纸，想了想有些懊恼：“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你要是想得到，你那数学也不会不及格了。”在注意到老黄的注意力已经不在他们这之后，罗童回头说道，然后有上下打量了他一眼，语气里充满了嫌弃：“对着书翻你都找不到答案，你说你有什么用？白跟我同桌一年，真是丢我的脸！”
被如此嘲讽，许斌也不生气，只是晃了晃手指，说道：“这你就不懂了，童童。”
“在这个世界上，你的朋友会出卖你，你的同伴会背叛你。”
“但是数学不会。”
“不会就是不会，怎么学都不会。”
罗童闻言，笑着骂道：“滚蛋，你就是不承认自己不行。”
“啊对对对，你说得对。”许斌笑眯眯地回答道：“但是童童啊，我提醒你一句，以后对着自己的Alpha，可不能说他不行，不然……嘿嘿嘿……”
“臭流氓！”罗童可太懂他的言外之意了，骂了一句就转过头开始问江诺然问题了。
没有人注意到，听到他说话的秦照白，手上写字的动作突然顿了顿，才继续往下算题。
“叮——”
手机传来一声短信提示音，少年伸手点开手机，是程岷发来的消息。
“尸体已经火化了，我们想要再往下查是不太可能了。”
“军部那边说，昨天下午就已经把实践报告和事件结果递送给了我们，是一个实习生搞错了，没有发出来，文件已经找到，被压在了最下面。”
“特别监狱的监控显示，前天罗端离开之后，皇室有车辆进出过特别监狱。具体情况，我已经找人去查了。”
“距离您成年已经只有半年了，这段时间请您务必注意安全。”
少年看着手机上的消息没有动，过了一会儿，才动了动手指，打出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