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眼之间,兰鲜一行戎狄可能直立相抗的便唯剩大半之数了,中了箭矢及刀伤殒命的已是三四个,又被骆弈城迷烟放倒了五六人。然兰鲜已是现身车辕,更是命金百户等部众掩住口鼻,自己却是放出了一只飞禽。
“青兄!”梁青一击过后便抽剑飞身欲跳往战圈了,被我一声高唤即刻转头。
我忙示意他抬首望向天际,却是待我二人看清那已是振翅高飞的东西,梁青掷出的暗器已然不及!只因,那竟是一只苍鹰,而非信鸽!
我暗中悔恨自己还是过于大意了,竟是不曾料及兰鲜身于草原,自是豢养猛禽更为便宜!却是此时唯有尽快拿下其等才可万全,便起身亦是抽出缠于腰间的长鞭跨步追去。
“鸣儿不可!”梁青抬手便将我拦下。
“青兄,顾不得了!终是此处非我大汉而是匈奴之境,若是兰鲜招来兵马一助,恐是咱们四人必无生机!”我美眸喷火,必是不得错过如此良机将兰鲜再复纵了离去的,却也了然他忧心所在,握上他的大掌,“我定不会运功使内力相辅,便是寻常之力斗杀几名匈奴兵卒自是可为,青兄安心便好,须知咱们且需得尽快离去。”
见我所言非虚,梁青便不再纠缠,他深知茫茫草原无遮无掩,纵是他等所能不凡,却绝非千军万马敌手!且是即便可全力拼杀出一条出路,却如何能令我无恙而返?
“万勿运内功,区区匈奴狄戎不足为虑!”
“好!”
我二人分辩之时,骆弈城与丛玉已遭了兰鲜等人围攻,而恰如我所揣,兰鲜如今之能已是需得他二人全力相抗了,再不是昔日玉门关下仅可佯装寻常兵卒逃命之辈。
骆弈城与丛玉自是一惊,不料竟是兰鲜这般今非昔比,且是他方才放飞之物虽是并未得抽眼看清,然那独特鸣叫之音便知乃为何物了。现下双双心内起急,皆是了然除去速战速决尽快脱身再无旁的计策可施了,不觉便是自心内将力道传至手中,一刀一剑相互配合得天衣无缝,更是兵刃被其等使得上下翻飞,亦算使少时之内尚未被数倍于他二人敌兵所伤。
我与梁青便是数息先后而至的,自是我不得运内力只得全力奔袭,较之梁青可使轻功近前慢了些许。而梁青亦是为得可多斩杀几人便能不致我费了过多气力,故而一上手交战便是急速解了骆、丛二人之困,将金百户等人引至自己身前。待我赶到,便唯能以长鞭于远处为他等一助,却也不过仅仅可辅之避开险境罢了,当真不可解了过众之危。
兰鲜正是狐疑怎会于其草原之境竟有如此胆大妄为者敢于行刺的,初始才生出些懊悔之情自身过于懈怠防备了,终是方与大汉达成盟约,而匈奴朝堂之内亦是不敢有这般目中无人之辈,却是庆幸自身尚携了传信鹰隼以备不测。然待及见识了丛玉与骆弈城功法,便知乃为大汉之人,而于姬伯于自身身处楼兰时又是为自己增了不少功力甚为庆幸,故而现下并未将他二人放入眼中!直至,瞥得梁青入战圈后,竟是有一身量算不得修长健硕之人远远仅以长鞭助战时,兰鲜陡然瞪大双眸,他怎会不识得我那长鞭?又怎会不与我身形极为熟稔?纵是我等具是以青纱遮面未曾露出真容的,却可谓敌手者自是较之自身恐更为尽掌对方形容功法。便如他如何皆是瞒不得我双眸子一般等同!
“嗬,可是顾名小儿!”混沌兵刃交错互击碰撞之音中,此一声夹了内力的男子高呼即刻便将所有人等皆是惊愣了一跳。
兰鲜显而易见于截杀三人皆是茫然回望向我,便知其所揣不差,边是继续迎战,边是嘲讽道,“顾公子当真牵挂本王啊,竟是胆敢犯我草原之地前来一访!若是如此深情厚谊皆被辜负了,岂非本王之过!既是顾公子来了,那便随本王一并回转犁庭拜见单于吧,想来他定是欣喜若狂啊!迟勉,必是要将顾公子请、回!”
“喏!”金百户借着旁人挡下梁青进攻之势,竟也应了声,且是唇角勾起露出邪魅一笑。
“不好,当心毒烟!”我忽而忆起玉门关前金百户掷出掺有毒烟的弹丸。
却是与我声起同时,金百户一声匈奴语,便是令得所有护卫齐齐于身侧投下弹丸,一时之间烟雾再起,且是,必定含了剧毒!
骆弈城、梁青与丛玉听我一呼便瞬间闭气,却仍是被一时看不清周遭之物慌了手脚,不得不暂且停下手中招式,且待缓一缓烟雾散尽。
我亦是屏息退步远离当场,却双耳即刻传来身后跳跃近前的脚步之声。
猛然转头便挥出长鞭,敌我不明之下我自是不敢掉以轻心的。
“顾公子,是我!速速随我来。”一袭夜行衣扮相的俊朗男子急速扯落自己的遮面,令我一观后复又即刻遮好,拉了我的手便往一方撤去。
我被他一惊,实不曾料得竟会于此地再见柳如杨!不,如今该是称作苏扬才是。似是亦才恍然相随兰鲜一行车队之后的非是丛玦所领暗卫,而竟会是苏扬!故而于其方才相谓我那声“顾公子”未及深究。
“我必是不会害你,且先于安全所在细细听我一释。”见我用力迟滞他带着我远离的动作,苏扬不得不出言宽慰。“哦,我带了人来,定不致你那三名护卫有险。”
“柳兄,”我蹙眉却并未揭穿,“无论如何我必是不得令兰鲜全身而退的。”我仍是不动半分,纵然不得他现下意欲何为,却最先忧心的仍是师兄三人!骆弈城定不会看错,而我耳力亦是不差,兰鲜一行之后绝非十数人,而是数十人!苏扬如今乃是魔灵一党、苏家嫡支,若是心存歹念,骆弈城三人危矣!且是尚不得姬伯与魔灵牵扯了几分,兰鲜终是其弟子,如若其等合力……其果不堪设想!
苏扬焦急异常,声量又是低了低,“莫姑娘,信我!”满眼具是央求、企盼、深情之色,宛如从前庄集之内那大汉校尉柳如杨一般无二。
我定了定心神,此时方了然他已是将我两重身份探明,实则方才初见一声“顾公子”我便该知悉的,却因过于忧心师兄他们而忽略了。
“我师兄他们若是有一丝一毫闪失,休怪我翻脸无情!”不明他寻我究竟要深洽何事,却是我断断不得令骆弈城出事!
“安心!”再不多言其他,而是一把抓紧我肩头,苏扬竟能带着我跃身而起,兔起鹘落运轻功跳离了战圈,直至约莫两三盏茶之后才于另一处山谷内落了脚。
松开抓着我的手,忙急急打量一番,“你可有碍?”
我见他焦急之情退了两步,“我是该仍称作柳兄,还是唤一声苏将军?”既是已然揭破双方身世,我便不愿再隐瞒,亦是于其有所警示之意。
苏扬一怔,转而失笑,“便知瞒不得上官清流,而他于你……呵呵,莫姑娘,你……”未及多言,已是远远闻得有人接近了。
“未曾料得他等竟如此之快,来不及详告,那便两日后未时二刻,仍是庄集那处茶楼,雅室之内再行详谈!”急速言罢,苏扬将我藏于一处巨石阴侧,自己划破衣衫、扯乱发髻又是急速点足飞身离去,而一炷香之后,一众寻迹而来的黑衣人仅是稍稍停了停,便即刻追寻他离去。
直到双耳之内再不复周遭有人声,我才起身蹙眉望向远处,不明这苏扬如今乃是何样心思,却暂且顾不得,忙回身奔着来路去寻骆弈城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