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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燕京春事 > 第312章 偶遇裴有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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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走出大雄宝殿。

云葭本想询问裴郁要不要在寺中逛逛,报德寺这边的风景还是十分不错的。

却见一位僧人朝他们走来。

“徐施主。”

因不识云葭身边之人,僧人便只是与裴郁合十一礼,而后便又继续面朝云葭的方向,敛目说道:“住持听说您来了,想请您和这位施主过去一叙。”

云葭听完之后,心下蓦地一动。

过往时候她每次来报德寺都未曾被住持请见过,就连上回也是她主动要求的,这次……她不自觉朝身边的裴郁看去。

心里猜测住持今日这番举动应该是与阿郁有关。

云葭心里不免有些担忧起来,生怕阿郁碰见像住持这样的高僧会有什么不好。

“怎么了?”

她眼里的犹疑和踌躇那么明显,裴郁不是瞎子,自然瞧得见。

云葭不知道该怎么说,这原本也不是一句两句就能说清楚的事,何况前世的他实在太苦也太悲了,云葭并不想让他知晓这些事。

灰衣僧人还在一旁等候,既不催促也未离开。

云葭又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牵着裴郁的手,与他沉声说道:“我们去见下住持。”

不管如何。

既然住持已经发话了,那她还是去一趟。

若是裴郁身上有什么不适的,她也好提早知晓,早做准备。

裴郁对此无可无不可。

“好。”

他看着云葭点头答应了,心里却觉得她今日看着有些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劳请大师带路。”

云葭收回视线与僧人说。

灰衣僧人轻轻应是,而后便转身领他们往前走。

沿着大雄宝殿外的漆红长廊,一路往前,走过其余小殿、佛堂,以及诸如寺中僧人上早课的地方,走了好一会才终于到了法慧住持修禅的地方。

“两位施主请稍等下。”

灰衣僧人与云葭二人说了一声,听他们轻声应是,方才上前叩门:“师父,人来了。”

里面传来熟悉的男声:“请他们进来。”

“是。”

僧人应声转身。

面向云葭二人点了点头,又替他们推开门,请他们进去。

看着眼前那扇被开启的门,云葭的心情却忽然再次变得紧张起来,她红唇微抿,一双杏眼一眨不眨,恍若里面有洪水猛兽一般。

上次来时。

她都不曾有过这样的感受。

此刻却因裴郁在身边而变得畏手畏脚起来。

恰在此时,寺中不知哪里传来一道浑厚的钟声,像是击破混沌的天音,让人只是这样听着就觉得心神一震,紧跟着浑身的警备也得以变得放松起来。

眼前门还是那扇门。

甚至依稀能够瞧见里面的装饰和里面传来的檀香味。

但云葭的心情却没有刚刚那么紧张了。

即便真看出什么,那又如何?她这样不合常理的存在,法慧住持都不曾说什么,何况是裴郁了……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这样想着。

云葭便再无犹豫,跟裴郁说道:“走吧。”

她仍旧未曾松开裴郁的手,反而因为马上要见到法慧住持,而把裴郁的手握得更紧了一些。

裴郁心里的那抹奇怪不由更甚了。

自打进了这间寺庙,他就觉得云葭怪怪的,尤其是刚才点灯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她有些难过,心里被无数困惑萦绕,但裴郁也只是低眉看了身边的云葭一眼,并未多置一词便跟着她走了进去。

禅房的门被僧人重新关上。

而屋中法慧住持依旧身披红色袈裟坐于禅床之上。

直到听到屋中脚步声越来越近,他方才睁开眼睛,在看到云葭身边的裴郁时,他那双漆黑的瞳仁扩张了一下。

但也只是一瞬,他便垂下眼眸,面朝两人的方向,敛目说了一声:“两位施主,请坐。”

只是这一瞬的变化还是被两人捕捉到了。

裴郁微微蹙眉。

云葭则是满心担忧。

她牵着裴郁的手于蒲团之上坐下,询问法慧:“不知住持请我们过来所为何事?”

她说这番话时,一双杏眸并未像从前那样谦卑地垂落,而是饱含紧张和担忧朝住持看去。

“这是我近日写的福泽经文,本想过些时日托人给徐施主送过去,既然徐施主今日来了,那便正好带走。”

住持说着把桌上一本经文递予云葭。

云葭没想到他喊她来竟是为了这事。

神色微怔了下,双手却已下意识伸了出去,在接到经文的时候,云葭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变得沉甸甸的。

法慧住持亲笔所写的经文一向受各路贵人追捧,只可惜他一年也难出一本。

未想到今日竟会赠予她……

云葭心中感触万分,双手捧着经文同上座的住持微微俯身,郑重与人道了谢。

住持摇了摇头,并未多语。

而后他把目光朝她身边的少年看去。

少年并未看他,而是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身边的女子身上,直到察觉到他的注视,他方才循目看来。

四目相对之际。

法慧从他眼中看到一抹不喜和淡漠。

那是一种视万物为无物的淡漠,这样的眼神,他也只在一位贵人身上看到过。

但这种情绪也只是停留了一瞬。

很快,他便收回视线,垂眸与他合十颔首。

“不知这位施主姓什么?”

法慧捻着手中佛珠,轻声问他。

不等裴郁回答,云葭已先他一步答道:“姓裴。”

说话之际,云葭一双眼睛依旧一眨不眨看着他,生怕错过一丝。

但法慧并未表露什么,只是与裴郁颔首:“裴施主。”

而后他似迟疑了一会,忽然褪下手上的佛珠,往裴郁的方向递过去:“第一次见裴施主,这串佛珠便当做我与裴施主的见面礼,希望裴施主以后的日子可以太平安稳。”

这下不仅是云葭怔住了,就连裴郁也少有的怔忡了一下。

显然是没想到这位法慧住持的做法。

但住持的手依旧朝裴郁的方向伸着,面上的表情也十足平静温和,显然还在等他接过去。

“阿郁。”

袖子忽然被人轻轻牵扯了两下。

裴郁循声看去,就见身边云葭正看着他,见他看过去便同他说道:“大师一片好意,你便收下吧。”

裴郁并不想收。

他素来不喜欢这些东西。

但听云葭这样说,他也没有拒绝。

重新收回视线看向面前的高僧,回想云葭面对他时的敬重,裴郁也同样与他俯身一礼:“多谢住持。”

说罢。

他才伸手接过。

那串佛珠显然跟随法慧多年,能瞧见佛珠表面的光滑,裴郁顺手戴上,漆黑的佛珠套于他的手腕之上也没有什么不适。

裴郁也就没再去管了。

“贫僧还有事,二位施主请便吧。”

就像是面见他们只是为了赠予他们这些东西,此刻,赠完了,法慧住持便开始赶人了。

云葭原本还在看裴郁戴上佛珠的反应,见他一切都好,并无异样,方才松了口气,又听住持之言,她犹豫片刻还是先与裴郁说道:“阿郁,你先出去,我还有个问题要向住持讨教。”

裴郁闻言,看了云葭一眼。

“好。”

他轻轻应了一声,便没有犹豫地走了出去,甚至体贴地重新替她带上门。

门才关上。

云葭就迫不及待朝住持看去:“大师……”

话才出口,法慧便同她说道:“阿弥陀佛,前事已了,今世各安天命,贫僧见那位小施主是大富大贵之相,徐施主可以放心。”

直到听到这一句,云葭高悬多时的心才终于得以落下,甚至连膝盖都软了,差点要瘫坐于蒲团之上。

“多谢大师。”

云葭长舒一口气后郑重与面前的高僧行了一礼。

法慧摇头:“徐施主请吧。”

而后便不再多言。

云葭也没有再打扰他,又与人合十一礼之后,方才起身往外走去。

走到外面。

裴郁就站在院子里等着她。

少年高如松柏,正负手立于庭中,双眉微锁,显然是在想云葭今日的异样,但在听到门开的那一刻还是立时就抬了头。

看到云葭出来,他更是大步朝她迎了过去。

原本紧锁的眉宇早已松开,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温浅笑容。

“好了?”

他神色如常地朝云葭伸手,声音温柔,半点未提心中的那些疑问。

既然她不说,自然有她的原因,他并不想逼迫她做任何事。

可云葭先前出来的时候就已瞧见他锁眉的样子了,他这样聪慧,她今日的异样,岂会没有一点察觉?

恐怕刚刚就是在想她先前的异样。

手里的佛经已经被裴郁接了过去,她这两只手,一只空荡荡的,一只则被裴郁牢牢牵着,看着他脸上一如往常的表情,云葭沉默地看了裴郁一会,还是开了口:“不问问我今日为何这样?”

她忽然这样发问,倒让裴郁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目光怔怔看着云葭,显然没想到她会看出他的那点心思,更没想到她会主动开口,但这份愕然与怔忡也只是持续了一瞬,裴郁便看着云葭摇了摇头:“我看出你不想说。”

不等云葭开口,他又朝她笑了下:“你不想说,那就不要说。”

“我不想逼迫你做任何事。”

他说得没有一点犹豫,看着云葭的那双眼睛里的光彩也依旧明亮璀璨。

云葭见他这样,心里蓦地又是一软。

她回握住裴郁的手,沿着一路绿荫往前走,与他边走边说:“我的确有事瞒你,这事……我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与你说。”

“等以后吧。”

鸟儿在前方的枝头停靠,察觉到有人过来,立刻扑闪着翅膀跑远了。

云葭则依旧牵着裴郁的手。

头顶的阳光穿透树的缝隙落于他们的身上,她半仰着头,眼睛依旧看着裴郁说道:“等以后,我再与你说,好不好?”

她现在还没做好准备。

或许再过些年,等他们儿女环绕膝下,等他们老了,等岁月安宁,她可能才会有这个勇气与他说起这些事。

“好。”

少年没有犹豫的声音响在她的耳旁。

几乎是在云葭才说完,他就立刻回答了她的话,他牢牢牵着云葭的手:“你什么时候想说都可以。”

其实早在云葭先前询问他始,他心里的那抹忧虑便已经一扫干净,彻底不见了。

她并未想隐瞒他。

这就足够了。

至于她现在不能与他说的事到底是什么?

这重要吗?

裴郁并不认为这很重要。

脸上的笑容再次变得璀璨明亮起来,甚至看起来还有些傻,透着一股孩子气的稚嫩。

云葭知晓他这是放心了。

心里那抹忧虑便也跟着一并不见了。

她任裴郁牵着她的手,与他一起并肩走在这安静的寺庙之中,目光落在他手腕上的黑色佛珠时,又嘱咐了一句:“这是法慧住持贴身佩戴之物,他如今既然赠予你,你记得贴身佩戴,千万别弄丢了。”

裴郁看了一眼手腕上的佛珠,点头应了好。

之后两人又在寺中走了一会,方才动身离开,这一路未再去别的地方,然到城中的时候还是已经趋近黄昏了。

黄昏时刻。

城门口的人较起先前倒是要多上不少。

马车于人群之中排着队。

裴郁眼尖,忽然瞧见两个眼熟的身影,本以为是人有相似,但等前方马背上的男人无意间扭头时,裴郁眸光微震,原本虚握于缰绳上的手还是无意识收紧了一下。

就连神情也霎时紧绷了一瞬。

“怎么了?”

车帘半卷。

原本云葭正与裴郁说着话,忽然扫见少年手背上爆起的青筋以及紧绷的神情,不由好奇地询问裴郁。

那边裴有卿也已看见裴郁了。

许久未见。

未想会在城门口碰上。

裴有卿正想过来,目光却扫见他身边的马车。

看到这辆熟悉的马车时,裴有卿脸上的笑忽然就顿住了,原本要过来的身形也重新僵停在了那边。

他那一番反应自然全都落于裴郁的眼中。

裴郁本不想告诉云葭。

虽然早知他们二人早已没有一丝关系,但他还是自私地希望他们一辈子都不要碰到,但迎着云葭的注视,裴郁也只是犹豫了一瞬,便与她实话实说:“……是裴有卿,他在前面。”

话落。

马车内主仆俩都怔了一下。

惊云的反应显然要更大一些,虽然已经过去了,但姑娘毕竟与裴世子有过那么一段……她如今是真拿裴郁当未来姑爷看,自然不希望他因此与姑娘生出什么嫌隙来。

云葭倒只是短暂地怔忡了一下便又恢复如常了。

她手里仍握着一把团扇,闻言也只是微微颔首,一边摇扇一边说道:“快秋闱了,他籍贯在这,也是该回来了。”

云葭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没有其他话了。

裴郁见她这样,心里忽然就变得轻松了许多,心情也明显见好,他心里的高兴藏也藏不住,先前紧绷的神情明显变得轻松了许多。

但裴郁还没大方到主动问云葭要不要去与人打招呼。

他才不想看到他们聊天的样子!

不过云葭也没这个意思。

倒不是怕裴郁在意、吃醋,只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她跟裴有卿早就过去了,无意碰见倒是可以点头打个招呼,但特地请人过来一叙却没必要。

她也不想城中再因此起什么流言蜚语,更不想让她眼前人胡思乱想。

前面人群已经开始动了。

刘安并未察觉到身后的动静,也不知道二公子和明成县主就在身后不远处,见身边世子未动,便同他说:“世子,可以过去了。”

裴有卿这才回神。

他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依旧看着身后。

他握着缰绳的手微微收紧,心里犹豫挣扎许久,最终还是没过去。

他只是与裴郁又点了点头,然后便汇入人群继续往前了,心里却空荡荡的,即便人在往前,神魂却仿佛早就不见了。

“我们也走吧。”

看着裴有卿离开,裴郁也跟云葭说道。

马车启程。

他轻轻夹了夹马肚,跟着马车一道往前,进了城中,道路大了,人群也没这么拥挤了,环顾四周,在没瞧见裴有卿的踪影时,裴郁还是松了口气。

之后他们一路未停,径直朝家回去。

快到国公府的时候,裴郁率先瞧见门前两个身影,一个是徐琅,一个却是当日有过一面之缘的那位沈姑娘。

两人不知道在说什么,彼此脸色都不好看。

那位沈姑娘还冷着一张脸转身想离开,却瞧见他们回来的身影。

在看到他的时候。

裴郁明显瞧见那位沈姑娘的眼中有惊讶。

裴郁未曾理会,依旧如从前一般,与人微微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沈姑娘来了。”

上次就从云葭口中知晓她在福安侯府新认了一个朋友,此刻裴郁与那沈杳点头打完招呼,便与马车里的云葭说道。

云葭听到之后,忙掀起前面的帘子。

——果然瞧见沈杳的踪影。

她倒是没瞧见先前沈杳与徐琅争吵的那一幕,瞧见沈杳站在马车边,便扬声笑喊她一声:“沈姑娘。”

沈杳听到她的声音,这才回过神。

循声看过来,在瞧见马车里坐得是云葭时,她心中既觉得理所当然,又有一些难以置信……难道前阵子西街议论纷纷那位贵人,竟是明成县主吗?

那、她跟这位写信郎……

想到这,沈杳只觉得自己仿佛知晓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不由倒抽了一口凉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