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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燕京春事 > 第216章 裴有卿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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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这话的是梓兰。

她故意提高声音,是在提醒云葭。

果然,这一道声音传进来,屋内众人神色各异。

罗妈妈和惊云纷纷转头看向云葭,原本正要再次出声祈求云葭的陈氏则看向门外,待看到一个熟悉的月白色身影正往这快步走来的时候,她头先的反应就是不能让子玉看到这副画面,她下意识要撑地起来,但思绪只在一瞬间就产生了变化。

假如子玉看到,假如子玉替她开口向徐云葭求情,是不是那些东西她就不用给了?是不是她就不会出事了?

虽然徐云葭嘴上说得好听,说跟子玉男婚女嫁再没有关系了,但他们到底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的……

十多年的情分,又差点要做夫妻,她不相信徐云葭对子玉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了!

因着这一点小心思,陈氏原本撑在地上的手便未再继续按下去,而是收了回来重新放在膝盖上。

“姑娘。”

罗妈妈看陈氏这样,微微皱眉,她走到云葭身边低声喊她。

云葭自然听出了她话语之间的担忧。

“没事。”

她淡淡一句后亦朝门外看去。

见一俊朗青年大步朝这走来,离近之后甚至还能看到他脸上挂着的喜悦之色。

裴有卿的脸上的确挂着喜色,他怎么也没想到云葭今日竟会来家中,自那夜分别之后,他们便再未见过,先前回到家中,远远看到那辆熟悉的马车,他还不敢相信,只当自己是太过思念,产生臆想眼花了。

未想直到他到了府门前,那辆马车还是没有消失,门房还来与他禀报说是“明成县主来了”。

裴有卿先是怔愕、不敢相信。

但很快他便喜不自胜,连话都来不及多说一句,他便急匆匆往府内走了,打听到云葭在哪之后,他更是一刻不停、步履匆匆过来了。

他不知道云葭为何而来,但心中却抱着无限的期待。

他原以为云葭这辈子,至少现在是不愿意再踏足他家了,如今她肯过来,如何能不算是一件好事?一路心脏咚咚,欢喜之意就没从他的眉梢眼角下去过。

待走进院子,他亦看到了屋内的人,在与云葭四目相对之际,他脸上的那抹笑意便扩散得越发厉害了,一声“云娘”就要脱口而出,他忽然扫见屋中另一个人。

他的母亲竟然跪在云娘的身边。

刹那间,裴有卿停下步子,他近乎不可思议地看着屋子里面,以为自己又一次眼花看错了,但等眼睫眨了好几下,眼前的情形还是那般。

他的母亲真的跪着!

裴有卿不敢置信,脚步却先一步往屋中走去。

顾不上和云葭说话,裴有卿先朝陈氏走去,他屈膝半蹲伸手想扶人起来,嘴里跟着问道:“母亲,您怎么……”话还未彻底说完,裴有卿就看到了母亲脸上的泪痕,他眸光震动,余音彻底消了。

他目光怔怔地看着眼前的母亲。

未几,他忽然仰头,去看站在一旁的云葭,再次四目相对,看着云葭漆黑眼眸中的冷色,裴有卿忽然心如刀绞,他第一次,沉默地凝视了云葭好一会,而后继续沉默不语地回过头扶母亲起来,待扶人入座,屈膝拍掉她膝盖上的尘埃之后,他方才重新起身看向云葭。

“世子,我们……”

罗妈妈见裴有卿脸色不好,正想出声替云葭解释,便被云葭握住了胳膊止了她后续的话。

屋中重新变得安静下来。

云葭直视着裴有卿的眼睛问道:“世子何故这样看我?”

裴有卿见都到这种时候了,云娘竟然还能这样冷静甚至称得上冷酷地与他说话,他的心里再次狠狠一痛,就跟被拇指大小的针凿狠狠在心里扎了一个洞似的。

他知道云娘心中有气,但母亲毕竟是长辈,她如何能?

他不知该怎么同云娘说,只能目光复杂地看着她:“云娘,母亲毕竟是长辈,你如何能……”

罗妈妈一听这话就变了脸,她早知世子会误会,正想替姑娘解释,惊云率先沉不住气,怒视着裴有卿,不满出声:“世子,您知道发生了什么吗?就这样指责我们姑娘!”

裴有卿看她:“不管发生什么,天理伦常,母亲都不该给云娘下跪。”

“你!”

惊云听到这话,简直气得要死。

还想再说,同样被云葭握住胳膊。

与她跟罗妈妈的气愤不同,云葭的神情十分平静,她似乎早料到会是这样了,又或许是她早已不在乎裴有卿是如何看她了。她就这样平静地直视着裴有卿复杂的神情,在他痛心疾首的注视下淡淡开口:“世子在指责别人之前,是不是该先问问你的母亲到底做了什么?再问问你的母亲是谁让她如此下跪的。”

裴有卿蹙眉,在场这几人,除了云娘有这个资格和本事让母亲下跪,还有谁?难不成母亲还会自己下跪不成?

他在云娘的注视下,心下隐隐一惊,难道真的是母亲自己下跪的?

可为什么呢?

他回过头去看陈氏,英眉微蹙。

陈氏正为自己儿子刚才的做法而暗生欣慰,果然,无论子玉多喜欢徐云葭,他在乎的还是她这个做娘的,直到察觉到子玉的回视,看到他皱眉,陈氏稍才收敛了一些心里的喜悦,红着眼眶哑声同裴有卿说道:“子玉,你别怪悦悦,是我做错了事,与悦悦没有关系。”

裴有卿一听这话更是心惊,还真是母亲自己下跪的,为何如此?他双眸微睁,不敢置信地看着母亲,那他刚才岂不是误会云娘了?

他神色微变,刚想回过头同云娘道歉,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就被母亲拉住了胳膊:“子玉,你帮我跟悦悦说说好话,就说我知道错了,让她原谅我这一回。”

这话严重地让裴有卿都不禁深锁起眉头:“您到底做了什么?”

陈氏其实并不愿说。

这种话说出来,实在有失脸面,但她越过子玉看了一眼徐云葭,看到她冷漠的侧脸,知道今日若不说清楚,肯定没完,相比那几间铺子,此时脸面也算不了什么了,左右她今日在徐云葭面前丢的脸也已经够多了!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铺子没了就真的没了,而脸面没了,以后她还能挣回来!

这样想着,陈氏最终还是埋头把事情说了出来,她自然不可能老老实实全都交待得一清二楚,隐隐晦晦的,虚藏了许多事,只说为了裴家,家里的钱用得差不多了,无奈之举,只能从崔瑶的嫁妆里面先拿了一些东西出来应急……至于那几间铺子,原本是想生钱用的,还想着以后赚钱了就把崔瑶的嫁妆填补回来。

左右就是一句话,我做这么多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爹为了我们这一大家子。

最后陈氏拿着帕子抹着眼泪又说了一句:“若不是为了你们,我又何至于此……”

裴有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的亲娘竟然会动用大伯母的嫁妆,他瞠目结舌,张口欲言,却一句话都说不出。

他能说什么?

指责?

可母亲也说了,那些钱都用在了他跟父亲的身上。

裴有卿自小到大,从未理会过庶务,但也知道自己从小吃的用的穿的都是上品,偶尔与亲朋往来送出去的东西也非凡品,他一直以为这些东西都是裴家的,从未想过这些东西有可能来自他已故的大伯母。

不由又想到裴郁。

今日他还与常山说起他这位堂弟,甚至上山的时候,祖父还曾交待他以后待郁弟好些。他其实也知道自己这些年忽视他了,也想过日后要待他好些,没想到,他还未来得及对他好,就得知这些年自己吃的用的很可能大部分都来自他的大伯母,也就是裴郁的生母……

这让裴有卿如何能接受?他的脸色彻底白了。

陈氏扫见裴有卿此刻的脸色,心情也变得颇为紧张起来,时间已经越来越晚,她得趁早解决才是。

“子玉……”

她张口喊人,还未来得及同人说什么,就听子玉哑声开口了:“在哪里?”

“什么?”

陈氏没听明白。

裴有卿看着她说:“你用大伯母买的那几间铺子还有温泉庄子的地契在哪里?”他无法指责母亲的所作所为,但他也无法纵容她这样做,更加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

陈氏顿时明白过来他要做什么。

她瞪大眼睛,脸上的羸弱和可怜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张口就是歇斯底里的一句质问:“你疯了!我是让你帮我劝她,不是让你站在她那边跟我作对的!”

她被裴有卿气得不行,坐在椅子上直喘气,一双眼睛却依旧死死盯着裴有卿。

裴有卿见她这样,眼中流露出受伤的情绪,但他终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沉默地看了陈氏一会就转过身,余光瞥见云葭的时候,他脚步微顿,喉结滚动一番后,张口想为刚才的误会而同人道歉,却又觉得于事无补。

最终他只能垂下眼睛,轻声与人说了一句:“你等我下。”

然后他就大步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