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裴郁的首肯,徐琅兴致变得十分高涨,要不是这会已经是晚膳时间,估计他现在就能带着人去练武场看一圈。
他家的练武场比书院的练武场还要大。
不说平日练武的擂台,甚至还有专门跑马的地方,家里还有不少好马,其中不少都是塞外的宝马。
他兴致勃勃跟裴郁说道。
说他的追风,说他的棍子,说他的长枪……
裴郁虽然很少出声,但也认真听着,脸上并没有露出丝毫的不耐烦。
云葭看他们这样,眼里笑意十分温柔,过了一会,还是徐冲先不耐烦了,开口道:“行了行了,看把你能的,先去吃饭!”
这要搁以前徐琅肯定要嚣张地回怼一句“我就是能”,可今天他在郑家那边吃了这么大一个亏,还连累身边人受伤,自然没这个气焰了。
可他毕竟是徐琅,生来骄傲。
纵使不怼,也不会轻易服输,仍是扬着下巴看着徐冲不服输道:“你等着,不用多久,我就让你对我刮目相看!”
徐冲心里其实十分满意他虽败却不肯服输的劲。
输从来不可怕,放眼整个大燕,哪个将领一生没输过几场仗?就连他也输过好几场战役,真正的将领都是泥潭血海里打滚出来的!
可怕的是因为失败就一蹶不振!
所以儿子能有这个领悟,他这个做爹的很欣慰,然他知道自己这个儿子是什么秉性,要是夸他估计尾巴都得翘到天上去,所以徐冲嘴上依旧说道:“那就等你让我刮目相看了再说。”
徐琅重重哼一声:“你等着瞧吧!”
看着父子俩这副模样,云葭难掩失笑。
她清脆的笑声传入裴郁的耳中,让他情不自禁朝她看了过来,见她双眸轻弯,里面盛着的笑意更是犹如春水一般,一汪一汪的,就像是湖面泛着涟漪,动人极了。
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她,云葭回眸,恰好与裴郁的黑眸对上。
惊讶裴郁会看她,以为他是有话要跟她说,云葭微笑,只是一句“二公子有事吗”还未说出,就见裴郁匆匆收回视线。
云葭红唇还微张着,神情也有些错愕,待见裴郁微红的耳根,倒是忍不住又笑了起来。
这次就连徐家父子也听到了。
“阿囡,怎么了?”徐冲问云葭。
徐琅虽然没问,但视线也落在云葭的身上。
云葭自然不可能与他们说她为什么而笑,她要是真这样说,恐怕他们这位二公子得臊得无地自容,顷刻就掉头走了。
不过这倒是让云葭对裴郁又多了一些认识。
原来这位外冷内热的裴二公子还是个容易害羞脸红的少年郎。
还真是个小孩。
前世可没见他这样过。
云葭不知为何,心情很好。
“没什么,我饿了,去吃饭吧。”云葭笑着收回视线,保全了裴二公子的脸面。
徐家父子一听她说饿了,自然不敢再耽搁。
裴郁则悄声松了口气。
日暮西沉,在最后一抹黄昏即将要坠落于云端的时候,一行人终于动身朝堂间走去。晚膳早已备好,为了欢迎裴郁的到来,今日的晚膳显得格外丰富,满满摆了一大张圆桌。
冷菜热菜点心果酒,零零总总快摆了有十四道。
云葭不知裴郁爱吃什么,便自己做主挑了一些这个季节的时兴菜,又因为裴郁如今身上还有伤,做得便大多都是些容易入口且滋养补身体的。
等丫鬟布好菜,云葭就让她们先退下了,他们家除了年里年节有客人登门,才会有丫鬟在一旁侍候,平时他们一家三口吃饭的时候从来没这个规矩。
裴郁虽然第一次登门,但云葭怕他不自在,自然也就没留人,何况裴郁日后得在家里住上许久,拿他当客人反而让他拘束。
她主动给裴郁介绍道:“这道笋蕨馄饨,是庄子里刚送来的时兴货。”
岑风暗地里是去庄子查账,可明面上却是去看今年的收成,他今日回来,庄子里那些管事不管是为了庆祝他回来还是想拿东西孝敬他们,吃的都不会少,除了庄子里最近时兴的瓜果之外,这个笋和蕨菜也是他们特地采来孝敬他们的。
今日厨房来报的时候,云葭便让他们做了这一道菜。
笋的口感爽脆,蕨菜则鲜嫩滑润,再配上今日刚买来的鲜肉,混在馄饨皮里一口下去既有肉的汁水,也有蕨菜独有的野香味,正适合这个季节开胃用。
“还有这一道真君粥,用的是今年庄子里枝头最鲜嫩的那批杏子。”
这真君粥如此称呼其实还与一位大夫有关,那大夫姓董名奉,传说是与华佗、扁鹊等人齐名的医界圣手,寻常大夫看病都收诊金,可这位董大夫却只要杏树苗,他把这些杏树苗栽成杏林,后来用杏林圣手称呼有名的大夫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每到夏季,杏林就会结出不少果子,这位董大夫便想出一个法子用杏子换粮食,最终换来的米又被他救济给不少穷苦之人和受灾荒的人。
这位董大夫辞世之后,有人说他是天上的神仙下来拯救世人的,如今是又位列仙班去了,世人自此便用真君称呼这位董大夫,而杏仁粥也被亲切地称呼为真君粥。
杏仁粥原本就有缓解气喘咳嗽以及润滑肠道的功能。
云葭之前是看古书上有这道菜的做法,之后让厨房试了下,发现口感的确不错,想着夏日闷燥,这杏仁粥倒是开胃,便也让人熬了一份。
她说完主动给裴郁先盛了一份笋蕨馄饨。
“二公子尝尝。”
可裴郁还因为刚才的事而不好意思,这会见云葭给他盛菜更是如临大敌,差点直接站了起来,他想拒绝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垂着眼眸抿着唇轻声说:“我自己来就好。”
云葭笑笑也未多说,把碗放到了他的面前。
徐冲却看不过去他们这样:“看你们客气的样。”
他先说裴郁:“你在这就跟在自己那,不用跟我们瞎客气。”转头又难得说起云葭,“阿囡,你也是,称呼什么二公子,听着生分。”
云葭闻言,微微错愕,她倒是没想过称呼这事,她以前称呼惯了二公子,后来又喊他裴大人,除此之外,再未称呼过别的,不过此刻见他和阿琅坐在一起,就像兄弟一般,倒也笑了:“是我不对。”
“你与阿琅差不多大,日后我便唤你一声阿郁,可好?”她看着裴郁柔声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