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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燕京春事 > 第75章 裴郁不敢看云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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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子戾最后还是被人拿下了。

江川带着人这样大张旗鼓的过来,不可能什么事都不做,燕京府衙位于天子脚下,代表的可不仅仅是天子的脸面,即便今天他们面对的不是裴家和徐家,而是一个普通的百姓,他们既然受理了此案就不可能这样空手回去。

郑家势力是大,但再大也越不过王权和民法。

他们要是就这样回去,只怕明日起,府衙门前就得有不少人写状纸吐口水了!至于之后怎么处置这位郑三少就不关他的事了,左右他只要按着府尹大人的吩咐把人带回去就好。

想通了,江川也就不再耽搁,大手一挥就让身后人跟上,而后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前走去。

陈集早在他们来之前就让徐家的人先散开了,此刻以陈集为首的一行人分散站在徐琅和裴郁的身前身后,而郑家那群人即便没再被阻拦也不敢再有什么动作。

郑子戾早已从马上下来,他脖子上的血还未全部干涸,正在不住往下流,过多的鲜血染红了他的脖子和肩头的衣服,也让他的心情差到了极致。

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何时吃过这样的亏?

越生气越乱动,那伤口撕裂的就越厉害,流下来的鲜血也就越来越多。

身边家臣劝不住这位狂躁的少年,以至于郑子戾此时这副惨样竟比裴郁看着还要严重许多。

只是相比裴郁中箭后也不言不语,这位郑三少的脾气可就显得要暴躁多了,若不是他身边那些郑家家臣阻拦着,只怕刚刚他就要冲过去质问谁敢伤他了!

他长这么大还没人敢拿弓箭指着他,更别说伤他了!

感受着脖子那边源源不断流下来的鲜血,郑子戾黑沉着一张脸,盯着不远处看着他的徐琅,阴狠道:“我要杀了他们!”

“三少爷,您……”身边家臣见他被这么多徐家人看着还敢说这样的话,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要不是担心自己这条小命,他们都想直接让他闭嘴,别说话了!

能不能分清楚现在是什么状况啊!

别说现在徐家人还在对他们虎视眈眈呢,就说走过来的那群人,也不是容易解决的。眼见那些人手持镣铐,郑家这些家臣的脸色看着都有些不大好看,也怕郑子戾瞧见后更加生气,这些家臣里的头子让人照看好郑子戾,然后走过去和江川说话。

“这位大人怎么称呼?”

郑伯和与江川行过抱拳礼后客客气气问他。

江川见他态度还算好,心里稍松了一口气,自报了姓名和在府衙的任职。

郑伯和忙又说道:“原来是江法曹,失敬失敬。”

江川自是摆手说没事。

郑伯和问:“江大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这……”江川面露犹豫,这种时候,谁不知道他会说什么话?若是以前也就罢了,但他今日受命前来,先前又跟徐家有过承诺,自然是不好再答应郑家的,也答应不了,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只是这三家,哪家都不是好糊弄的。

他一个小小的法曹,得罪哪一家都得玩完。

他脸上的那点犹豫,任谁都看得见,郑伯和笑道:“放心,小的不让江法曹为难。”

江川闻言,稍作犹豫还是点头应了,他跟着郑伯和往旁边走,一路始终不敢回头,就是怕看到徐家那些人虎视眈眈的眼神。

“他们要去做什么?”徐琅看到之后,脸色立刻就变黑了,他低声咒骂一句后沉着嗓子说道:“他们要是敢轻易放过郑三,看我怎么收拾他们!”

“不行,我得去看看!”

他说完就要让吉祥兄弟扶着裴郁,自己上前,只是还未动作就被陈集伸手拦下:“姑娘让您稍安勿躁。”

云葭的话果然管用,即便她人不在这,但也足以震撼住徐琅。

徐琅偷偷瞥了一眼不远处依旧水波不兴没有动静的马车,犹豫了一会到底没敢再上前,只是脸色依旧不大好看。

陈集知他今日受委屈了。

他比徐琅姐弟要大几岁,可以说是看着姐弟俩长大的,他内心拿徐琅当弟弟看,此刻便又放缓声音安慰他道:“放心,郑子戾这次逃不了的。”

徐琅听他这样说稍稍有些宽心,没再跟刚才似的那么生气了,一旁的裴郁却蹙眉看了陈集一眼。

陈集感觉到他的注视不由看向裴郁,四目相对,他言语温和问裴郁:“裴少爷可还撑得住?”说话的时候,他的视线落在裴郁左肩那支箭上,然后又一点点移到裴郁的脸上。

见他虽然脸色雪白,面上却依旧是一派平静的模样。

倒是难得他这个年纪就有这样的定力。

陈集自幼习武,跟徐琅不一样,他是真的生死场上拼杀活下来的人,像这样的伤就算没受过上千也受过成百,太过久远,他已经忘记自己第一次受伤时的情形,但肯定不会像面前这位少年这样如此冷静。

陈集的心中有佩服也有赞扬。

他平日在其余人眼中也并非好说话的人,此刻对裴郁却嗓音温和:“若是撑不住,裴少爷就去那块石头上稍作歇息,等这边事了,我们再回去。”

裴郁:“不用。”

陈集听他声音都快有气无力了,不由皱眉,还想再劝,身后元宝开口了:“回来了回来了!”

陈集余光一瞥,果然瞧见江川跟那个郑家的家臣走了回来,虽笃定江川此刻必不敢随意糊弄搪塞他们,但也不知这二人刚才到底聊了什么,他便也不好再在这个时候和裴郁多说什么,只能嘱咐吉祥:“照顾好裴少爷。”

吉祥应声:“是。”

江川直到回来都不敢朝徐家人看去,只能与身后那些小吏发话:“带走!”

郑子戾一听这话,似是不敢相信,等见那几个小吏过来,他立刻又怒上心头。

刚才好不容易才被人劝住不在这个时候生事,本以为郑伯和是去买通那个人,没想到竟见那些小吏拿着镣铐上前,要让他带着这些镣铐回去,他日后哪还有脸面在他那些弟兄面前混?郑子戾气得眼睛都红了,眼见郑伯和过来,不等郑伯和开口说什么,他就重重一脚踹向他的膝盖,见郑伯和被他踹得倒在地上,因为疼痛而发出痛苦的闷哼,郑子戾犹不解气,拿着手中的鞭子朝人抽去:“郑伯和,我们家花这么多钱养你有什么用!一个奴才也敢做少爷我的主!怎么,我爹夸你几句,你还真当自己有本事了?”

“还有你们!”

他操着手里的鞭子就冲身边人抽去,边抽边骂:“废物,都是废物!”

江川远远看着这个情形,不由皱眉,早知这位三少爷脾气不好,但也没想到他如此大胆,若不是他身份特殊,他此刻早就要拉下脸了。

郑家那些家臣被郑子戾抽打也不敢还手,只能默默忍受着,有人倒是想去扶郑伯和起来,只是怵于郑子戾的脾气也不敢上前。

郑伯和最后还是自己起来的。

膝盖剧痛,即便是他这样受惯伤的人此刻额头也不禁滚下豆大的汗珠,他咬牙走到郑子戾的面前,面上依旧是恭谦的模样,他低声劝人:“三少爷,属下先前已经与那位江大人说好了,等到城里就让人给家主传话,您且先受些委屈。”

“委屈?我凭什么受这样的委屈,他们是什么东西敢这样对我?”郑子戾却不懂郑伯和的良苦用心,不仅没有熄下怒火,反而更加暴怒了,他拿鞭子指着面前那些小吏,嚣张道:“你们算什么东西,给我提鞋都不配的玩意,竟也敢来问我的罪?就算陈镇在我面前都得卑躬屈膝!”

陈镇就是燕京府衙的府尹。

不顾江川和那些小吏的脸色有多难看,郑子戾的气焰更为嚣张了,他这话不仅是说给这些人听,也是在冲徐琅说。

他要让徐琅知道他们现在早已是天壤之别,就算他打了他伤了他,他也得乖乖受着!

“我祖父可是先帝亲封的中山王,我姑姑更是深受陛下宠爱,还有我表弟,那可是……”后面的话,他还未说出,郑伯和就脸色骤变,不等郑子戾再开口,他就往他脖子上重重一砍。

郑子戾在晕倒前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他原本正面朝徐琅,因为郑伯和此举而下意识扭头:“你、你竟敢打我!”

他想再踹郑伯和一脚,或者拿起鞭子抽他,但他已经没办法,咬牙切齿还是晕了过去。

郑伯和在郑子戾倒下之前连忙接住了他,没让这位大少爷直接摔倒在地。他这一番举动不仅让江川等人目瞪口呆,就连徐家人也难得面露惊讶。

郑伯和没去看徐家人,而是对江川无奈道:“让江大人看笑话了,我们可以走了。”

江川还没反应过来,呆呆看着郑伯和怀里的人,被身边小吏扯了扯袖子才轻轻“啊”了一声,等反应过来,他忙道:“哦哦哦,走,这就走!”

郑子戾既然晕倒,自然不好再戴镣铐。

不过最初江川也没想过给这位大少爷戴这东西,这位大少爷的脾气……他们要真敢这么做,估计直接提剑砍了他们都有可能。

至于其余郑家家臣自是不会反对,一个个全都自觉戴上了镣铐。

江川不由松了口气,只是看向依旧昏迷不醒的郑子戾又不由犹豫道:“那三少怎么办?”

郑伯和说:“劳江大人替我戴上镣铐再同我把三少搬到马上,回程路上我牵着便是。”

也只有这个法子了。

江川跟郑伯和合力把郑子戾搬到马背上,就让他在上面趴着,走前江川跟陈集拱手打了招呼。

陈集回礼,对此倒是也未曾说什么。

郑伯和倒是什么都没说,事到如今,郑家和徐家的梁子显然是结下了,他最开始没能劝住三少,此刻说再多也没用。他戴着镣铐牵着马跟着江川等人往前走,路过那辆马车的时候,郑伯和脚步微顿,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

那么多人,江川也未敢多言,只朝马车里的云葭拱了拱手就离开了。

马车内。

惊云和云葭说:“姑娘,人已经走了。”

早在先前,云葭就已经从季年的口中知道了事情的经过,闻言,她淡淡嗯了一声,不等惊云阻拦,云葭掀起一角车帘往后看,人虽然很多,但那匹白马实在瞩目,云葭自然一眼就看到了趴在马背上的郑子戾以及牵着马的郑伯和。

“那就是被冠郑姓的郑家家臣?”她问马车外的季年。

“是。”

季年说:“属下以前见过他,虽未与他交手过,但此人武功不在陈护卫之下。”

云葭挑眉:“那看来他今日是留手了?”

要不然以阿琅的本事,郑家这一架不至于打得那么艰难。

她看着郑伯和的身影:“他看着年岁并不算大。”

季年回:“听说比陈护卫还要小几岁。”

云葭轻轻嗯了一声,目光却未收回,她的目光依旧落在郑伯和的身上,总觉得郑伯和这个身影与郑子戾的有些相似,刚才离得远,人又多不好分辨,此刻倒是十分明显,要是换身衣裳……

云葭还未来得及深思,耳边便又传来惊云的声音:“姑娘,少爷他们回来了!”

云葭敛神回头。

此刻再无外人,惊云自然也就不再避讳,在云葭的示意下,她掀起车帘,外边情景皆落于云葭眼中。

陈集等人簇拥着裴郁和徐琅过来,两个都是少年郎,只是一个英姿勃发,一个则稍显病弱,两人虽然性子迥然不同,相貌却都称得上数一数二。

云葭的目光先落在徐琅的身上,见他身上无恙,则再转到裴郁身上。

风吹鸟叫,卷起少年墨色的高马尾。

他低垂着头,始终不敢抬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