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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都市言情 > 官欲天下 > 第654章 石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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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吃完早饭,江寒让桑榆、王峰回县里。

江寒陪着陈延平、郭景明去看石姑娘洞、石姑娘桥、石姑娘水库。

在石姑娘桥的一头,是一个小村庄,陈延平提议到村子里看一看。

到村口,有一个代销点,陈延平问了问村子的基本情况。

“你们村子,有没有当年参加石姑娘队的?”江寒问道。

“石姑娘队,有啊,郑新玲,”代销点的妇女说道:“你们是县里的领导?”

“我们不是啥领导,文联的,来采风,了解一下石姑娘队的事迹。”

“我领你们去,你们可得好好宣传一下。郑新玲,唉,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一个院子,院墙半塌,一个60多岁左右的女人正在翻弄柿子干。

“玲婶,有人来了,要写你的事哩。”

郑新玲转过身,赶快给大家搬椅子,走路一跛一跛的。

“大娘,我们自己来。”江寒连忙把郑新玲扶着坐下。

“领导,今儿天冷,太阳出来了,就不让你们到屋里了。”郑新玲一脸歉意。

“大娘,我们今天过来,就是想听听你70年代,石姑娘队的事。”

郑新玲1973年高中毕业,1974年春节后就到了石姑娘队。

“我那时身小体弱,经常生病,所以在家里,母亲从不让俺干活,但是到了工地,不是抬石头、就是背石头。清基背筐、开山破石……那活真累呀,累成了啥样没法说。”

“但是再苦再累,也不能叫苦叫累。因为我们是半边天。”

“在为我当时算是文化水平最高的,我当了石姑娘队的副队长。修红色娘子桥的时候,任务紧,80多个石姑娘分成了三个排。”

“工地上红旗招展,备料的、扛石的、运石的人头攒动、车来人往,生机勃勃。许多队员的手被铁锤砸伤,鲜血直流,冬天里更是手指崩裂,伤口溃烂,但不论劳动怎样艰苦,我们没有一个人退缩,而着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一门心思地只想把大桥早日建成,不辜负领导信任,彰显我们妇女的志气。”

“桥建好之后,石姑娘队又接到一个特殊的任务,到秋沟拦坝修水库,期限一百天。听到这个消息,大家炸开了锅:单独修水库?我们修过吗?我们会修吗?但安排就是命令,接过图纸,我们第二天一早就披着星月开进了秋沟。日夜不停地清基、备料,用12对12的劳作时间,坚决要完成任务。”

“为了鼓舞士气,我们队最会编歌、唱歌的徐柏枝编了一首《夜战歌》,我到现在还会唱。”

“星儿闪,月儿弯,石姑娘夜战上了山。悬崖上,山腰间,借着星光干得欢,锤声伴着歌声飞,壮志豪情填满川。”

“清理库基的时候,天冷得很,我们从十几米深的沟底往外背泥沙,一天背80多筐,荆筐漏水,泥浆顺着身子往下流,把衣裳都湿透。”

“但我们忍着寒冷,穿着湿衣服,背筐背的腿发软,心发慌,于是喊出口号: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本来想着一个小山沟没有多大的底,几十个人清基,咬着牙干几天就完了,没想到沟底是个‘瓦缸潭’,口小肚大,越挖越深,几十个人挖了几天也挖不到底。”

“所以,我们决定改变设计图纸,在那个潭上修座桥,从桥上再修个拱型坝,拱型坝跨越深潭,让坝基里侧坐在潭边的岩石上,借助着拱型大坝再将水的压力分散在两侧石壁上。导流渠修建时,由于地处悬崖绝壁,我们找不到落脚地,于是就用绳子拴住腰吊到半空,不分白天黑夜,艰难地在陡峭的绝壁上打眼放炮;浆砌时,由于天冷和水泥腐蚀,我们好多人都把脚手冻得裂口流血,但我拿着瓦刀硬是坚持到了水库修成。”

“改革开放以后,水库工地上的民工从哪里来都回哪里去,县委只留下我们一支石姑娘队在三郊口水库做后续工程。”

“那时我们的工作是在水库大坝上五米见方打眼灌浆、修水库大坝溢流面。”

“不幸的是,我们的姐妹牛凤莲在散水泥库里掏灰时,灰库塌陷砸在里面壮烈牺牲。她是我们石姑娘队五班的班长,她非常精明能干,可是因为灰库塌陷,她的生命永远地留在了太行山上。现在,每年我都要去看看三郊口水库一角那个灰库遗址,心里总是难受得很。”

“水库工地上山爬坡,开石放炮,这本身就是一项危险的工作。我们石姑娘队牺牲的不是牛凤莲一个,在她之前,还有一个叫王新堂的石姑娘,她在大炮崩石后到山上排险,突然一块大石头突然在撬动中滑坡,王新堂被砸中,送医院抢救途中牺牲。当她的遗体被送回工地,姐妹们在等待布料给王新堂准备做寿衣时,没想到不一会儿指挥部的人就把现成的寿衣送到了跟前。原来,水库指挥部早就考虑了伤亡事故会发生。所以就提前准备有男、女寿衣。”

“俺们石姑娘队把身体弱的、年龄小的都编到炊事班。炊事班也有一个牺牲的,他们担着饭往上送,摔下去了,死了两个。其中有一个是我们同村的,她也会唱歌。”

“我们炊事班,送饭到前线。放下热蒸馍,捧给尖刀班。问过第三班,再问第四班。有啥不合口,多多提意见。你们干1000,我们想1000,分工不一样,同心协力干。再加一把油,重流一点汗。大干五十天,任务定实现。”

江寒问道:“玲婶,这些牺牲的同志,有没有什么补偿?”

“有,当时就补了,牺牲一个人,家里得二百块钱、五百斤细粮。那个时候,不少了,跟男劳力是一样的。”

“玲婶,像您的腿应该是在那时候受伤的吧?受伤的,有什么补偿没有?”

“没有,跟牺牲的比,腿瘸了、眼瞎了算个啥?送到医院免费治,每两天都能吃上一顿肉。病好了,再返回工地。我们那时候,病好了,赖在医院、回到家里可不行,别人看不起,我们自己也过意不去。”

“后来呢,有没有那个时候受伤的人,给予什么待遇?”郭景明问道。

“后来,我托支书问问县里,说是1970年之前因公受伤的才发残疾证。我们石姑娘队的,受伤都是在1970年之后,所以,都没有残疾证。没有这个证,就没有待遇。”

郭景明从椅子上弹起来:“太不像话了!”

江寒问道:“后来,你们石姑娘队的队员们有没有再往上反映?”

“咋好意思反映?石姑娘队,必须有石姑娘精神!我们好多石姑娘因为有这么一股子拼劲,后来都干出来了。”

“五班的连凤英,那时候背地里经常哭,但还是专拣脏活累活干。1980年,招到新原铁路处当了铁路工人。到哪儿后,他修过火车头、干过电气焊,又自学会计,从机关当上了铁路处商业银行的行长。还有到国家部委工作的,有做生意的。”

“我们这些身体有毛病的,招工没有份,外出不方便,只能是守在家里,守着山,种点地,卖点中药材,也能过。”

郭景明问道:“凭着你们的功劳,你们直接找市里,市里不管,找报社,找电视台,肯定能解决。”

“我们要是去找的话,就是跟党为难!都是年纪一把了,现在的日子也能过,就不给上面添麻烦了。”郑新玲摇了摇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