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外早就装饰了起来,虽然不甚华丽,却也花花绿绿,很是惹眼。
吴乘风进了大殿之后,有女官主持仪式。
咸莹莹和彭南风坐在前方主座上,吴乘风上前下拜,接着女官颂了祝祷之词。
风长生小声问身旁的曾纤纤道:“怎么不见彭月儿?是不是有孕在身就不让露面?免得惹人笑话。”
曾纤纤道:“哪里有这讲究,梦国的风俗与中原大不一样,拜堂只须新郎在大殿中拜一下岳父岳母就好。”
风长生又道:“那为何不见彭月儿的父亲?难不成还在镇守边关,连女儿成亲都不能参加?”
曾纤纤道:“不是,月儿的父亲在多年以前战死,所以吴乘风只须拜一下巫王和大祭司就好。“
风长生道:”哦,原来如此。“
女官颂完祝祷词,请吴乘风起身,随后女官高声宣布:“仪式完成。”
接着有女官、侍从、侍女等人簇拥吴乘风往彭月儿的寝宫去了。
咸芷儿等少女们也嬉笑着跟去。
风长生忍不住道:“小哥成亲,倒像是咱们中原人纳妾,只不过小哥是妾。”
韩松道:“这话过了,怎么也是明媒正娶。”
风长生道:“不知道他们这里闹洞房不,咱们要不要去帮忙,免得小哥吃亏。”
萧玉郎在旁听见,就道:“刚才在宫门打的那一架你们还没看够,再闹的话,这皇宫可让你们拆了。”
风长生和韩松听了忙摆手道:“没有没有”。
旁边的曾纤纤噗嗤一声,笑道:“看来还是得先生看着你们才行,不然就会胡闹。”
风长生和韩松摇头苦笑。
随后风长生对曾纤纤道:“纤纤,你想去也跟着去吧,不用一直陪着我。”
曾纤纤道:“没事,她们在那里太闹腾了,我还是陪你们待会。”
风长生点点头。
很快宴会开始。
在前殿摆了宴席,分了座位。
萧玉郎、风长生、韩松、江离子、令狐野、胡绯绯、曾纤纤一桌。
众人都坐下宴饮。
桌上酒菜丰盛,他们也不见外,尽情享受佳肴。
不久之后,吴乘风和彭月儿在彭伦的引领之下,挨桌向客人们敬酒。
彭月儿的身孕,以水代酒,二人敬了一圈,就回寝宫了。
宴会上继续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热闹不已。
风长生听着这嘈杂声音,看着这沸腾场面,有些出神。
他看出来,吴乘风是真的很高兴,在场众人都是兴高采烈,即便咸芜儿有些不悦,也和姐妹们聊的开心。
只是他心中总生出些不真实的感觉。
说起来,上次自己成亲时也是类似场面,可惜顾小篱逃婚,弄了个不欢而散,希望吴乘风这次有个好的结果。
这时忽然一阵抽泣声传来。
风长生猛然回过神来,看向旁边。
原来是胡绯绯却是吃着吃着饭,掉了眼泪。
曾纤纤忙问:“胡姐姐,你怎么了?”
胡绯绯道:“没事,我只是想起第一次见乘风时,他才不过十来岁年纪,如今都成亲了,也要做父亲了。”
曾纤纤道:“这岂非是一件好事。”
胡绯绯道:“确实是好事,我也替他开心。就是他以后留在梦国,以后再相见可就不容易了。”
曾纤纤道:“他可以去看你们,你们闲下来也可以来梦国看他,你们待他如儿子,也是梦国的亲戚。”
胡绯绯立刻正色道:“什么亲戚,刚才的事你没见,那个叫咸午尧的多凶,乘风在这里哪里能安生,要我说还不如让他带着妻儿回巫山。”
这时令狐野插嘴道:“我说也是,咱们乘风哪里就做了上门女婿,这叫什么事。”
江离子连忙道:“你们两个可省省吧,乘风自有他的打算,咱们吃酒要紧,来来来,喝酒。”
说着他端起一杯酒跟令狐野碰杯,随后一饮而尽。
曾纤纤这边也对胡绯绯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起码月儿生孩子之前,他们是离不了梦国了。”
胡绯绯道:“唉,人啊,就是被孩子所累。”
说着也喝了一杯酒。
这句话只是寻常抱怨,却让风长生和韩松很是触动,他们的家人其实都是被他们所累,若没有他们,家人们也许不会横遭不测。
韩松端起一杯酒,和风长生的酒杯一碰道:“来,喝酒。”
说着一口干了。
风长生也也一口干了。
宴会一直持续到夜晚,众人也都吃的尽兴。
当夜他们还是在皇宫只留宿。
风长生喝了许多酒,却怎么也睡不着。
他试着喊了一声:“松哥?”
韩松应了一声:“唔?”
风长生道:“我睡不着。”
韩松道:“我也睡不着。”
“咱们去城南山上看看吧!”
“正合我意。”
随后二人起身穿衣,悄悄出了皇宫。
此时将近子时,城中行人无踪,灯火寂寥、。
城门已经关了,不过难不倒他们这化龙境上品的修者。
二人直接在从城门边的陡峭山壁上山翻越,出了城后,没多远就到了上次彭伦带他们来的那座高山。
上山入林,不就到了那片铁骨木的树林中。
忽然风长生停下脚步,散去灵气道:“你听见什么没有?”
韩松也藏起灵气,道:“好像有声音。”
二人循着声音缓缓靠近,却见一人背对着他们,正在削一棵铁骨木的树皮。
这时那人说话道:“你俩怎么也来了?”
是吴乘风的声音。
二人这才放下心来,上前化出灵气照明。
风长生笑道:“我们来祭拜父母,本来想叫你一起来,后来想着你今晚洞房花烛,就没叫你。”
吴乘风道:“都老夫老妻了,还什么洞房花烛,我今夜总是不安,月儿看出端倪,就说让我出城来给家人刻个生死碑。”
风长生道:“嫂夫人有心了。”
吴乘风不再言语,很快削下树皮,刻了爷爷奶奶、父亲母亲、自己和彭月儿的名字,他又犹豫了片刻,喃喃道:“不知道月儿怀的是男孩女孩,叫什么名字好。”
韩松道:“孩子的名字就不要刻了吧!”
风长生也道:“就是,你一会还要磕头,总不至于对孩子磕头。”
吴乘风道:“我还真的想给孩子磕一个,也不知道生他是对是错,若他一生平安,快快乐乐,我便问心无愧,若他有什么不痛快,我便是罪孽深重。”
风长生道:“以后的事谁能知道,你若真有这心思,那等孩子出世时你直接对他磕头好了,何必跪名字。”
“罢了,就按你说的来。”
说着吴乘风收手,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风长生和韩松也分别找到刻着自己家人的那棵铁骨木,各自磕了头。
随后三人在旁边找了一块树木稀疏的草地,看着满天星光。
吴乘风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酒壶,喝了一口,递给风长生。
风长生喝了一口递给韩松。
韩松也喝了一口,又回传。
三人饮着酒不说话。
良久之后,风长生道:“小哥!”
“嗯?”
“你开心吗?”
吴乘风沉默片刻后道:“开心!”
“你真的愿意留在梦国吗?”
“愿意!”
“若是她们都在骗你呢?”
“她们会善待我的孩子。”
吴乘风虽然答非所问,风长生却是心知肚明,吴乘风怎么会看不出梦国另有所图,只是为了孩子,他可以付出一切,即便被人利用,被人欺骗。
人啊,就是被孩子所累。
孩子呢?他们本应该被善待。
却成了大人们的筹码。
一代代的人,把这世界搞得污浊不堪,然后再把这污浊喂给下一代,如此循环往复,人间再无一块净土。
这时吴乘风唱起歌来。
风长生止了思绪,听出是地府幻境中,孟婆唱起的那首歌:
“春时雨落,杨柳之梢。
燕子双飞,伊人欢笑。
夏时花开,明月皎皎。
少年长恨,繁华之扰。
秋时风来,木叶敝凋。
雁阵南归,笙歌曲老。
冬时雪白,百日方消。
江湖相忘,恩怨当了。”
伴随着这悠扬歌声,骨木又开出花来,那花朵绚丽多彩,在这黑夜中显着如此美丽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