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下了一夜,次日天亮停了。
风长生和吴乘风等人各自收拾几样要紧物什,便结伴向山谷外走去。
大雨过后,山谷里像是沼泽,到了山路上也泥泞不堪,几人只能释放灵气,凝聚于腿脚之上,增加脚力。
走了一会,风长生问道:“真的不用向黎门主辞别吗?”
吴乘风道:“黎沐春昨日降下大雨,正是为了祭奠虞夫子等人,想来心中有些悲伤,咱们莫要打扰他了。”
风长生听了,这才知道黎沐春其实是个性情中人,而吴乘风也能体谅他人。
他们平日里的行事风格和待人态度,想来只是为了掩饰心中失意做出来的样子。
思虑之间已经出了山谷。
又翻过两座山,就到了巫山县城附近。
风长生问道:“咱们怎么去?骑马?”
吴乘风道:“从这里到梦国,一千五百里,到丰都六百里,九成九都是山路,你看看这样的山,能骑马吗?”
风长生看着周围连绵不绝的山峦,不禁摇了摇头:“那怎么去?”
吴乘风道:“跟我去就好。”
韩松道:“巫山县在长江边上,丰都县也在长江边上,吴兄莫不是想乘船?”
吴乘风道:“正是。”
风长生道:“如今疫病流行之下,朝廷早就封了水路,没有牒牌路引,如何坐船。”
吴乘风指了一下前面的令狐野三人,胸有成竹道:“莫慌莫慌,我这三位好徒儿有办法。”
风长生和韩松互相看了看,却不知他们有什么好办法。
接近午时,终于到了第一个目的地。
此处是巫峡的西口,江面宽阔,江水平缓。
巫县县城就坐落于长江与贺江交汇处的一个缓坡之上,乃是在这山谷褶皱之中难得的一处平地。
县城大门紧闭,城墙上站着几个官兵。
令狐野和江离子二人在前面带路,也不进城,而是找了附近一个小山头,俯视城中。
风长生看了片刻,已经知道这县城中大概的布防,他对众人道:“这城中防卫实在松懈。”
韩松道:“这县官是聪明人,连绵大山,本就交通不便,船只水路是要害,这县城在江边建了一个水寨,本地大点的船都在里面泊着。”
风长生随口问道:“小哥,准备怎么弄船。”
吴乘风道:“偷呗!”
“什么?那船工呢?”
“江离子就是船工。”
正说着,令狐野和江离子已经率先发动,化作两道灵气向那水寨中飞去。
余下几人也都入了化龙境上品,直接化作灵气尾随而去。
六道灵气入水,趁着水寨中官兵不备,飞进一艘大船的船舱之中。
船舱中设了隔扇,分了前后堂,前堂议事,后堂歇息。
六人从窗户跃入后堂,正好里面没人,便悄悄听着前面的动静。
一名麒麟卫千户正与巫县知县说话。
知县郑重其事道:“千户大人,本县所有大船都在这里了,虽然比不上工部督造的官船雄伟华丽,好在数量不少,足够世子一行乘用,我等能为世子分忧,能为上差们效劳,深感荣幸。”
千户道冷哼一声道:“若不是昨夜那场山洪,冲坏了官船,惊扰了世子和卫将军,我也不会跑这趟差,这些船我先开走,至于世子和将军满不满意,可就不好说了。”
知县听出话里的意思,拿出一张银票,双手奉上道:“偏僻小县,招待不周,还请千户大人在世子面前,为我县官吏百姓美言几句。”
千户瞟了一眼银票,足有一千两,当即欣然笑纳:“知县大人劳苦功高,世子殿下宅心仁厚,定会体谅。”
知县闻言,脸色缓和下来。
风长生从隔扇缝隙,看到那名千户穿的是麒麟卫的甲胄。
他对众人传音道:“是麒麟卫,龙泽和卫丹应当也来了。”
韩松道:“怎么办?”
吴乘风道:“要是县里的官差,咱们打晕他们偷一艘船就好,既然是朝廷用船,咱们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影门三人也不说话,直接出手。
胡绯绯用出冷魅术,强大的灵气从后堂进入前堂,随后漫出船舱,覆盖了整个水寨。
所有官吏将士全部陷入冷寂之中。
风长生正要用出灵气,将那名千户和知县送到其他船上。
令狐野一个箭步冲出去,拳头化出灵焰,直接挥拳将二人轰了个灰飞烟灭。
吴乘风撸起袖子,冲出船舱,在水寨中的船只之间不停跳跃,凡是他经过之处,桅杆折断,船身损毁。好在没有怎么伤人。
风长生和韩松、胡绯绯出舱站在船头,看着那三个人尽情表演。
风长生道:“咱们要不要去帮忙?”
韩松道:“咱们也去。”
说着二人就要出去帮忙。
胡绯绯忙道:“你们都是斯文书生,这粗活让他们去干,咱们上边上等着就好。”
风长生道:“那怎么好意思!”
胡绯绯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他们可当这是游戏,不知道有多开心。”
话音未落,就听见外面令狐野和吴乘风呼啸着,仿佛山林中跳跃的猿猴。
韩松感叹:“看着真是过瘾。”
胡绯绯道:“过瘾什么,疯子一样,都是那野人教的,乘风也这样顽皮。”
很快除了他们身处的这艘船,其他的都被毁坏。
最后令狐野一拳将水寨大门打碎,随后与吴乘风跃回船上。
江离子身体释放处黑色的灵气,灵气变幻,化作一个个鬼魂。
鬼魂进入水中,前后左右布满船底四周,推的推,拉的拉,带着大船出了水寨,向西疾行。
这时冷魅术失效,水寨中的官兵从冷寂中醒来,看到眼前船只尽毁,一片狼藉,立刻乱作一团。
水寨中还有两名百户并数十名麒麟卫,他们察觉到一艘船跑了,当即用出霸王灵,化出灵气甲胄。
随后飞身冲出水寨,踏着江水,冲向风长生等人所在的船只。
令狐野一直站在船尾防备,见有人敢追来,当即大吼道:“饶你们不死,还敢追来送命!”
那些麒麟卫置若罔闻,更是加快了速度。
片刻之后,麒麟卫冲到船尾,直接高高跃起,攻向令狐野。
令狐野化出灵焰巨象,比那两层霸王灵的白色灵气甲胄打了一杯不止,他挥舞着火焰巨手,将攻来的麒麟卫一个个拍落江中。
麒麟卫承受巨力冲击,灵焰炙烤,灵气甲胄瞬间散去,本体则掉落水中,无力再战。
其中稍弱的,气血阻塞,筋力全失,身上铁甲沉重,当即向江底沉去。
旁边尚能用出灵气的兵士立即下去营救。
两名百户只能怒骂几声,目送大船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