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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其他类型 > 浊灵之怒 > 第133章 死不足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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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五月十五。

赈济灾民之事才处置完。

这天夜里,孟守行单独来到谢廉府上,二人在偏厅喝茶。

寒暄过后,说起正事。

谢廉道:“火灾损失的银两也补回来了,该赚不该赚的银子也赚了,也到时候解除禁令了。”

孟守行微微一笑道:“为时尚早。”

谢廉道:“还有什么?”

孟守行道:“许多农户不肯卖田,全邢州府总计还有好几十万亩,再封闭些时日,还能买到不少田地。”

谢廉怒道:“全府五百余万亩田地,你们全要兼并?”

孟守行道:“那些农户今年不卖,明年也要卖,何不趁此机会,让咱们省些银子。”

谢廉缓了几口气,强装镇定道:“现在麦收已经拖了好几日,你买了许多田,麦谷不收,天干风燥,过几日麦穗脱粒入土,白白损失,不如先将麦谷收了。”

孟守行道:“我已经安排各县乡绅,雇佣能外出的乡勇民壮,收割麦谷,还有那金刚门、太一门的弟子也叫去了,地方县衙和卫所将领,也答应派兵来割麦,只因我答应分给他们一部分粮食。”

谢廉气极,那些官吏坐班办差素来推诿拖沓,割麦赚粮倒是上心,这孟守行机巧奸诈,凡事拉上官员武将,只求自己方便,一点不顾国法,偏偏瞒着谢廉,这如何能忍。

想到此处,谢廉一巴掌拍在桌上,站起身来指着孟守行道:“你太过分了…”

孟守行见他要翻脸,便道:“谢知府,稍安勿躁,实在不行,容我五六日割完麦谷,百姓口粮也吃得差不多了,那些不肯卖地的粮食也糟践了,立刻解除禁令,既能安抚百姓,又不耽误咱们高价卖粮,低价买地,岂不美哉。”

谢廉道:“孟掌院断了百姓的活路,就不怕激起民变?到时候当官的倒霉,你坐拥无数田地,能好到哪里去。”

孟守行道:“那关中、晋地、幽云几州,早不就是这样,也没见出什么民变,倒是那里的儒门过得比我们这中原儒门还要富足快活。”

谢廉道:“现在已经有百姓饿死,那刘知县的公子也疯了,再如此下去,不堪设想,你也不想想你的儿子学生?这事与瘟疫之事等同,若要人回来,还须结束这灾祸。”

孟守行道:“你道是我一人的主意,那些乡绅富商,哪个不是逼着我来找你,我在乎儿子学生,他们在乎吗?他们哪个不是两三个儿子,若能多赚银两土地,谁还在乎一个儿子。”

谢廉道:“那么孟掌院,你在乎吗?”

孟守行道:“在乎不在乎又能怎样,我现在跟他们同坐一条船,要是不顺着他们,他们可就把我扔水里了,别看孔知春死后都捧着我,哪个不是有些背景门路,个个赚钱不要命,现在正是热血上头的时候,挡了他们财路,不说丢了性命,也难再好过。”

谢廉道:“你们不在乎我在乎,我就那一个儿子,明日我就解除禁令。”

孟守行冷笑道:“谢知府,冒昧地问一句,那是你的儿子么?”

谢廉闻言心中大惊,却面不改色道:“不管死活,都是我的儿子。”

孟守行道:“是不是的也不打紧,我那儿子也不能算我的了,现在银钱田地便是我的儿子,谁若挡了我的财路,就是杀了我的儿子,那我岂能善罢甘休?谢大人应该明白。”

说罢孟守行起身,抖了抖长衫,起身离去。

谢廉瘫坐在椅子上,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片刻春桃踏着又急又乱的碎步冲了进来,关上房门,对谢廉低声道:“那姓孟的是不是知道了。”

谢廉不语。

春桃眼泪已经出来,却强忍着哭声道:“快想想办法,莫说仲儿还没回来,就算回来,万一他的身世泄露出去,如何还能有命。”

谢廉道:“我去找虞夫子。”

说罢谢廉带着两个下人急匆匆出府赶往清风书院。

到了清风书院,谢廉让两个下人等在大门外,敲门进入,不等孟伯传报,就闯进后院书房。

虞夫子又在书房作画,见谢廉登门,便搁下画笔,请谢廉入座饮茶。

谢廉哪里还有心情饮茶,只一股脑将孟守行刚才言语尽数相告。

虞夫子面色沉静如水,道:“仲儿的身世,除了你夫妻二人,我,墨家钜子项问之,其他无人知晓,孟守行如何能知道,或许他是别的意思。”

谢廉道:“万一他知晓呢?若他只作要挟,我便顺着他就是,若他要害我一家,如何是好。”

虞夫子道:“不必着急,明日你再试试他的口风,你先回去,万事有我。”

谢廉还待说话,虞夫子已经拿起笔开始作画。

谢廉便施礼离去。

谢廉走后,旁边洗笔盆中,一抹水墨色浮出水面,来到空中,幻化成型。

正是那墨门隐侠。

虞夫子专心作画,并不理会。

片刻画成。

只见画中,明月在天,孤雁乘风,远山近水,秋风不止,水畔疏林萧瑟,落叶兀自飘零。

再看主景,风催水皱,縠纹送波,水中有一木舟浮沉摇晃,松木舟楫随风波漂远,舟中文士,一手持着酒壶,身体已经从舟中探出,伸出另一只手去捉水中月,眼看就要落水,文士浑然不觉,反而面露逍遥自得之色。

那人道:“好一幅《太白捉月》。”

虞夫子搁笔道:“乘醉捉月,溺水而亡,李太白潇洒一生,如此离世,不知是幸也不幸也。”

那人道:“乘醉捉月不过是后人杜撰,大鹏飞兮振八裔,中天摧兮力不济…观其一生,自称逍遥,却不得意,此临终之言才是真情流露。”

虞夫子道:“天赋异禀,气冲牛斗,只是有些时候,不善决断。”

那人道:“刚才谢廉所言之事,又该如何决断。”

虞夫子看着画作,沉吟良久才道:“作恶多端,死不足惜。”

那人道:“我去。”

虞夫子道:“不,我派人去。”

那人道:“夫子还是不要有所动作。”

虞夫子道:“卫丹就在邢州,此事正好推到他身上。”

那人会意,翻窗离去。

片刻,沐恩进到书房。

虞夫子道:“这事你去办吧,去之前把玉郎叫来。”

沐恩施礼退出。

片刻,萧玉郎拎着酒葫芦来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兀自饮酒,只等虞夫子开口。

虞夫子道:“这次的事也该了结了,你去广县找你师哥,把学生们接回来吧。”

萧玉郎道:“学生这就去。”

说罢起身就要离去。

虞夫子突然喊他道:“慢着…”

萧玉郎转身道:“老师还有交代?”

虞夫子愣了一会道:“把松儿的剑带去吧!”

萧玉郎也愣了一下,忽然明白什么,大步出了书房。

萧玉郎推开韩松四人的寝舍门,里面空空荡荡。

目光扫到里面,谢仲的长剑随便靠在床头,林书鸿的剑高高挂起,石长生的剑压在枕下,韩松的剑则用巾布缠裹,摆在床榻里侧。

萧玉郎拿起韩松的剑,出了后门直奔城东地下驿站,出城租马,挥鞭东去。

将近子时,洪义书院。

孟守行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他睁着眼睛苦思,刚才最后对谢廉说的话是孔知东教的,那谢廉听了虽然神色不改,却明显气势弱了下去,难道确有其事?

能让他如此忌惮,想来那谢仲身世不简单,却不知是谁家的种,多半是犯了灭族大罪人家的漏网之鱼。

明日须问问孔知东,也好要挟谢廉。

正在思忖,就见窗边人影一闪而过。

孟守行起身取剑追了出去,却见那个人影闪去后院,到了后院,人影已经进了院中高楼,持剑上楼,来到顶层,只见一人背身而立。

孟守行道:“何人鬼鬼祟祟,竟敢偷偷潜入我洪义书院。”

那人转身,月光透过窗花照在那人脸上,正是沐恩。

孟守行道:“原来是你,深更半夜,有何贵干。”

沐恩道:“当年我沐家被抄家灭族,女眷流落教坊司,有一女子名唤沐芳,艺名香君,被你折磨致死,你可记得。”

孟守行心道,当年只知那香君是罪官的家眷,没想到是他沐家的,这是来寻仇来了,这么多年不说,怎么突然提起这事?实在想不通,他沐恩虽然修为深厚,下手狠辣,我也入了化龙境中品,量他不能把我怎么样,只是书院人员全都派出去监督割麦,我一个与他对战,不免吃亏,还须敷衍一下,哄他离开。

想到此处,孟守行道:“原来是你家亲戚,不曾知晓,实在抱歉,也不怪我,那女子脾气太大,太不老实,我一时动怒,下手重了,也不是有意的。”

沐恩道:“这话莫对我说,你还是去九泉之下,找我妹妹当面忏悔。”

说罢沐恩抽出长剑。

孟守行冷笑道:“沐恩,别以为我怕你,真打起来,你也未必胜过我。”

说罢孟守行也抽出长剑,周身化出青光,长剑化出青芒。

沐恩突然丢了长剑,身上灵气汹涌释放,却不是青色,而是浓烈赤红,红色灵气凝聚变幻,化成一身灵气甲胄,甲胄上还燃着灵气火焰,如同血海翻涌。

孟守行大骇,这是兵家霸王灵,从没听说过沐恩修习此术,看这情形,他已经练到八品境界,相当于化龙境上品。

不容他多想,沐恩身体极速冲来,一拳轰击他的胸口。

孟守行知道厉害,长剑去挡,同时胸口化出青光灵镜。

长剑触到那血红灵焰拳头,青芒连同剑身一同崩碎,拳头去势不减,正中孟守行胸口青光灵镜。

“轰隆”一声。

那灵镜,连同孟守行周身灵气一触即溃,孟守行半边身体都被打成血肉污浆,溅在身后白壁之上。

孟守行当即身死倒地,身体断口处还在滋滋冒烟。

沐恩收了灵气,拾剑入鞘,身体化成一道黑色灵气,翻窗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