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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一天,队员们跟着李胜男回村里休养生息,等到了换班时间还得去守着那棵树。

王奇明背着韩放,其他队员背了一麻袋捕兽夹,走在路上,麻袋里随着脚步发出“叮呤咣啷”的声音。

他们走到雪乡村口时,一个遛弯的老人出声叫住他们,

“站住!”

他借着路边的红灯笼,打量着众人,问背麻袋的队员,

“你背的、什么?”

声音像砂纸般粗糙,说出来的话有些生硬,听起来像许久没开口,刚找回自己的声音。

背麻袋的队员是个斯文白净的小伙子,叫周彬,他老实回答,

“山上捡的捕兽夹。”

本以为是普通的见面寒暄,这种打招呼方式在东北这边很常见,周彬错身让老人先行。

没想到,老人暴跳如雷,激动地上前扯周彬身上的麻袋,破口大骂道,

“谁让你们捡的!那是能随便捡的吗?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呸!不要脸,谁允许你们捡的!”

周彬不欲与一个老人拉扯,没用太大的力气抵抗,老人三两下,就把他身上的麻袋扯下来,捕兽夹散落一地。

然而,队员刚要指责老人不讲理,他坐在雪地上直拍大腿,嚎啕大哭,声音凄厉,

“完了!全完了!”

粗粝的嗓音,像乌鸦一样难听,吸引了同样饭后散步的村民,围观群众指指点点,有认识他的说道,

“这个疯老头,又出来发疯了。”

有人拉着自家小孩,生怕老头发疯打人。

和他年龄相仿的老人叹了口气,

“算了,他也挺可怜的,小河没了那年,他就这样了。我们这些老骨头,都没几年活头了。”

老人哭了一通,指着李胜男一伙人,眼神恶狠狠地叱责,

“你们害死人了!你,你,你,还有你,你们都是凶手!”

李胜男与云皎对视一眼,有事!

刚要上前询问,老头气哼哼地爬起来,背着手快步走开了,语调悲戚地长叹,

“救不了,救不了,三十年前也救不了我的小河。”

他要救什么?难道山上被焊死的捕兽夹是用来救人的?

李胜男欲跟上去探个究竟,被一只温暖干燥大手拉住了,宋让酒一手抱孩子,无奈地劝道,

“再忙也要吃饭,你不饿云妹子还饿呢。”

李胜男侧目,云皎正遥望着老汉背影,神情疑惑,看起来比她还好奇。

宋让酒怀里抱着小满,说道,

“叫妈妈和小姨吃饭。”

小满脆生生地撒娇,“妈妈,小姨,陪我吃饭好不好?”

小姑娘开口,大家都热热闹闹地回屋吃饭。

云皎悄声和李胜男说道,

“刚才那人,曾经和仙家有缘,是出马弟子,不过现在仙家没了。”

一般出马后,直到弟子去世,仙家都会相伴一生,甚至有的出马弟子死后,仙家还会与这家人结缘,在这家寻找下一个出马弟子;

这种出马弟子在世,仙缘便了结的,非常少见。

这老头身上处处疑点重重,看来势必得调查他一趟。

李胜男带着队员回家,宋让酒习以为常,早就安排厨子置办了一大桌子菜,招待李胜男的队员。

队员们乐呵呵地呲着大牙,一口一个“姐夫”,追着向宋让酒说好话,表达感谢。

慕临川他们剧组还没收工,原先耽搁不少,现在集中赶进度。

而且路远见到外面的雾凇树林,又添了许多新灵感,给慕临川临时添了好多戏份。

李胜男吃饭的时候心不在焉,宋让酒说道,

“老毛病又犯了?吃饭的时候就好好吃,别把自己绷得这么紧。”

她总是像蓄势待发的箭,时刻将雕弓拉满。

李胜男知道自己这样不好,性子太急,一去体检就内分泌失调,她也在学着让自己慢下来,活在当下,享受此时此刻的人生。

好在宋让酒行事作风总是不紧不慢的,还能带一带她。

但是她的急性子一时半刻改不了,吃完饭,火急火燎地拉着云皎就要去调查。

宋让酒拍拍她肩膀,让她们稍安勿躁,刚才已经找人请来几个熟悉的村民,

“总比你们挨家挨户去问好多了。”

“怎么请来的?”

他们家买下这几个民宿不过才几个月,也不常住,和村民们还不太熟。宋让酒居然说请就请来了。

他耸了耸肩,

“宋家穷得只剩钱了。”

钞能力真棒,云皎也冲着他比了个大拇指。

李胜男带着那几人到书房,云皎也在,村民们七嘴八舌像拉家常一样,向她们讲述,

说话的是个年过半百的村民,

“他姓佟,大家都叫他老佟头,叫啥名不知道,我小时候他就在这村了,都说他是外来户。”

“不对,他姓佟佳,是满族人,村委会登记的时候我看过他户口本,叫,呃,佟佳旺!”

“那反正都叫了这么多年了,他也没纠正过我们。”

云皎看这几人年纪,问道,

“他多大岁数了?”

“得有八十了吧?”

“得,得有,他闺女三十年前死的,他就疯疯癫癫地过了三十年。”

有事!李胜男追问道,

“他闺女是不是叫小河?”

“对,也不是他亲闺女,是他从河里捡来的,养了十多年,意外死了。”

“怎么死的?”李胜男与云皎都期待这个答案,凭着两人办案经验,死因绝对不简单。

“不知道,反正横死的,听说当年他还去上访,都没啥结果,他回来后,有好信的打听,谁问他就发疯揍谁。”

村民里有正义感的,“那不活该,往人家伤口上撒盐。”

有个上了年纪的老洪头,老态龙钟,雪天路滑,是让孙子背过来的,和佟佳旺差不多大,等其他人说得差不多了,他缓缓道,

“年轻时候我还跟他一起干过活,他全家都死绝了,给爹妈发送完,一个人跑到这边的,老佟头年轻时候厉害,识文断字,还给我们写过春联呢。”

有人奚落道,

“就他?那他咋这么多年连个媳妇都讨不上?”

“他成分不好,祖上是地主,本以为换个地方能活下去,可是当年一听他的姓,没人愿意用他,就能干点苦力活。”

“后来捡个小闺女作伴,那孩子学习好又孝敬,在外面上高中住校,听佟老头那意思,要供她上大学,中专都没让她念,到了还白发人送黑发人。”

众人都十分唏嘘,短短几句,便是一个人坎坷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