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林青来说,明明自己已是迈出了入圣一步,即将接近这人类的尽头。
可在那三座巍峨的大山前,却又是如此渺小。
更加恐怖的是,林青并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如何突破飞升。
这也就意味着,他必须去用双足,踏遍这历历山川,去寻找那三座山峰。
这中间的过程,可能需要十年,也可以能是二十年,甚至有可能是十天。
没有人能给自己一个明确的定数。
“麻烦死了,开摆!”
林青思来想去,索性不再去想,起身准备下楼。
窗外,寒风飒飒,道旁来来往往的村民们已是换上了厚衣服。
然而对于林青来说,这凛冽的温度其实并没有丝毫感觉。
他的皮肤早就做到了能够适应四季变换。
哪怕是身处冰天雪地,其体表感觉也是犹如暖春。
然而,这一次林青犹豫了片刻后,竟然从衣柜里找出了一件毛衣,套在了身上。
尽管他压根就不需要厚衣物。
在庭院里站定,林青缓缓闭上了双眼。
既然道这玩意儿光靠想是没用的,那还不如干脆练个几遍功。
想到这里,林青取出吕祖赠送给自己的三尺青锋,开始练起了这天遁剑法。
他的动作并不算快,也没有刻意的发力,甚至脑中都没有去想吕祖所传的剑招。
一招皆一招。
林青的动作无比流畅,潇洒至极,可谓是完美诠释了天遁二字。
每个剑招,他都在不断的思索,尝试着管中窥豹,以自己的身体,去感受着那虚无缥缈的大道。
渐渐地,林青的脑中已然是忘却了那些剑招。
每个动作,已是没有了招式。
出剑与收剑,皆为随心而为。
甚至当打出下一招后,上一招便忘记的一干二净。
一遍又一遍,此时的林青看上去,倒更像是一个刚刚握住长剑的新手,在胡乱舞上一通。
然而,他的精神,却在不断的扩散。
庭院菜园子里成群结队的蝼蚁、砖墙之中细微的缝隙、冬季显得几分荒凉的田野、甚至就连远处家畜吃食的动静,皆尽收心底。
林青是在以心舞剑,以自己这个身体作为小天地,去应和整个宇宙。
他好似开了全视之眼,每一处细微到不可查的细节,都在无限放大放大,最终皆成为了一方天地。
正所谓,天与地和,人与剑和。
那些无数的小天地,组合在一起,便形成了无穷无尽的大道。
此时,戴明申拎着大包小包,刚去了一趟周围的农贸市场。
身为农村出来的孩子,他极其勤俭持家。
虽然如今跟着林青后,生活已经没有丝毫压力。
但是这早晨最新鲜的菜,他还是要专门去采购一趟。
脑中,不断闪回着林青所传的太极定式。
这段时间,他需要逐渐地将其慢慢消化。
就连走路时,手上都不断在做着野马分鬃,时而转过身用倒撵猴来倒着走。
这一路,周围人看他的目光极其古怪。
然而,太极之中所蕴藏的奥妙与乐趣,也唯有其能感受得到。
有两招的定式他没有吃准,索性便加快了步伐,打算去请教林青一番。
然而,当推开了门,看到庭院里的一幕时,戴明申傻眼了。
只见林青双眸闭合,手持三尺青锋,正在舞剑。
看了半晌,戴明申发现自己压根就看不出来对方用的是什么剑招。
那种感觉,就好像是个压根就不懂剑法的学徒。
可就在这时,一阵冷风吹过。
衣袂摆动,林青的身形竟然也跟随其一同摇晃。
那手中的剑,仿佛与其融为了一体。
而林青的身体,又好似与大自然合二为一,在这风中显得无比自然。
这一看,戴明申的双眼就像是被牢牢吸住了般。
哪怕他无法看出林青舞剑的奥妙,却仍感受到了眼前的他似乎与世界达到了一个完美的契合度,无比和谐。
戴明申一眨不眨,试图想要记住林青那毫不成型的剑招。
然而,哪怕再度努力去记录,也只能记住其型罢了。
那舞剑的神韵,除了林青外,仿佛世间再无一人能做出来。
突然间,狂风袭来,林青的剑招也随着风变得越来越快。
其剑若无影游龙,每次刺出,都带着撕裂空气的破风声。
当看到这一幕时,戴明申彻底绷不住了。
他有些傻眼,终于明白了为何林青的招式没型了。
林青在听风。
跟随风的方向出招。
这听劲,俨然是到了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程度。
直至风声渐息,林青的动作也缓缓停了下来,睁开了双眼。
“师傅,您这用的是什么剑法啊。”
戴明申从未见过如此特殊的剑诀,凑上去好奇问道。
听到这话,林青微微一愣。
这剑法乃是他随心而为,别说是剑法名,就连招式的名字都没有。
所有的动作,皆为他的武术造诣达到了一定阶段后,量变引发质变,信手拈来,所打出的。
一招一式,都能感受出其所学的各种拳法、枪法、剑法的影子。
让他打第二遍都不能保证一模一样。
“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剑法,随便打的。”
林青如实回答。
戴明申思索了片刻后,低声问道:“师傅,我刚刚在看您舞剑时,稍微记下了几招。”
见他这副紧张的模样,林青也明白对方在担心什么。
毕竟传武一脉,就连师徒之间都会藏着掖着,师傅生怕哪天徒弟会超过自己。
所以像戴明申刚刚看自己舞剑,在古时就已是犯了大忌。
然而,林青却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
“小申,我记得那天在农家乐你也在场,我说过,这拳又何止是北传。”
听到这话,戴明申眼眶一红,重重点了点头。
“来吧,我再打一遍,你且看好,虽然可能会与上次有些不同。”
然而,当再度看林青打了一遍剑法后,戴明申才深刻意识到,这套剑法的创造者,不是别人,正是林青。
同时,他也突然明白,为何这拳法一代不如一代了。
还真不是全都因为师傅不传全功夫了。
而是因为,这开创了先河的功夫,徒弟是真的学不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