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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诺的余温尚在冰冷的肺腑间徘徊,现实已如冰冷的手术钳,精准地钳住了我的咽喉。几天后,我再次踏入叶枭冰冷的领域。这次的地点不是办公室,更像是一间战略指挥中心的前站——冷色调的金属墙壁,巨大的战术地图投映在墙面上,标识着一些不明所以的符号和区域。空气里没有了消毒水的刺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干燥的、金属和电子设备混合的冷硬气息,像无形的砂砾摩擦着裸露的神经。

叶枭就坐在一张宽大的、线条极其简洁的金属办公桌后面。他依旧是那副毫无波澜的样子,手里握着那只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青瓷茶杯。茶水袅袅的蒸汽在他面前升腾,氤氲着他深不可测的眉眼。他没有看我,目光平静地落在地图上那些抽象的符号上,仿佛在默记某个宏大的蓝图,而我只是蓝图中一个无足轻重的注脚。

沉寂蔓延,几乎要将空气冻成实质。最终还是他打破了这份令人心悸的宁静,声音平稳得像在叙述天气预报:

“所以,”他终于抬起了眼皮,视线穿透薄薄的水汽,精准地锁定我的瞳孔,没有寒暄,没有质问,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陈述,“你答应的条件,就是让龙小月当你的副手?想离间我的人,呵呵!”

我喉咙深处那属于丧尸的冰冷金属感猛地翻涌,几乎要呛住呼吸。他知道。他果然什么都知道。在叶枭面前,我和龙小月在酒吧里那场惊心动魄的密谋,就像小丑在国王眼皮底下耍的把戏,笨拙得令人发笑。心脏在冰冷的胸腔里狂跳,带着不属于活物的沉重回响,那冰冷的非人之血又在冲击理智的堤坝。我强迫自己站得更直些,尽管每一根骨骼都像是在嘎吱作响。

他轻呷了一口茶,动作优雅从容,杯底落回桌面时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在寂静的房间里异常清晰,像敲在我紧绷的神经末梢上。

“你的那些小计策对我来说,一文不值。”他的目光没有移开,仿佛在欣赏一件陷入绝境的困兽,平淡的语气下是碾碎一切的绝对力量。“没必要疑神疑鬼的。”

他身体微微前倾,那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手术刀,瞬间剖开了我所有伪装下的惶恐:“敢告诉你,就不会和你玩花花肠子!你怕什么,”他刻意放缓了语速,一字一顿,每个音节都像冰冷的锤子砸在我耳膜上,也砸在我竭力想要守护的人身上,“我、心、里、清、楚!”

“清楚”两个字像冰锥,狠狠扎进我的脊柱深处。他清楚我的恐惧,清楚墨墨和孩子是我的死穴,清楚我妄图在夹缝中建立庇护所的挣扎!龙小月的“总教头”计划,她的“筛子”策,在叶枭眼中恐怕就是孩童堆砌的沙滩城堡,只需一个浪头,便能碾成齑粉。可他为什么允许?是自信到认为我们翻不出掌心,还是……这本就是他宏大棋局里预设好的一步?一种更深的寒意,比体内的丧尸病毒更刺骨,瞬间攫住了我。

叶枭重新靠回椅背,姿态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掌控感。“墨墨,”他吐出这个名字时,语气有了极其细微的变化,那是一种确认重要资产位置的平稳,“会在你的眼皮子底下。”他顿了顿,补充道,声音像在宣读冰冷的行政命令,“其他人,都会和你一起去七宗罪。”

笼子。一个更大、更坚固、伪装成权力中心的笼子!墨墨在他所谓的“眼皮子底下”,置身于他掌控的七宗罪核心基地,每一寸墙壁,每一个通风口,都可能潜藏着无声的监视,这“目所能及”本身就是最精致的枷锁!

“其他人”——龙小月那群刀口舔血的兄弟,此刻也成了无形的筹码和人质。叶枭正用一种近乎“光明正大”的方式,将我所珍视和倚靠的一切,都牢牢攥在手心。他的“去”,不是邀请,是押解。

“我对自己人,”叶枭的声音提高了一丝,带着一种程式化的、冰冷的笃定,更像是在宣示规则,“不会玩政客那一套!你可以放心!”他强调了“放心”两个字,眼神却依旧如同冻结的寒潭,没有一丝暖意。他的“不玩政客”,意味着没有虚伪的掩饰,只有绝对的服从和高效率的执行。在这套规则下,任何算计都显得可笑,任何挣扎都苍白无力。

放心?如何放心?!我的指关节因为用力紧握而咯咯作响,冰冷的血液在血管里奔腾咆哮。他的“坦荡”是比任何阴谋都更令人绝望的铁幕。他递来的不是权柄,而是焊在我血肉上的枷锁,锁链的另一端,紧紧拴在墨墨和孩子脆弱的脖颈上,也拴在龙小月那些兄弟的性命上。

惨白的灯光无情地泼洒下来,将我僵立的身影钉在光洁如镜的金属地板上,倒映出一张扭曲而惨淡的脸——挣扎的、惊恐的、困兽般的、同时又布满非人死气的脸。墨墨温柔的注视,龙小月刀锋般的眼神,小腹深处那微小的搏动,还有那些即将被卷入漩涡的、带着江湖草莽气息的身影……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肩上,几乎要将这副半人半尸的躯体压垮在地。

叶枭平静地看着我,那目光像是在等待一份迟到的、早已毫无悬念的确认。他在等着我最终的屈服,等着我亲口用人类的声音承认这被预设的命运。

寂静像浓稠的、冰冷的油脂,灌满了整个空间。肺部每一次艰难的起伏都带着浓重的铁锈味。我死死咬住内颊的软肉,压榨着残存的最后一丝力气,让那嘶哑、冰冷,如同从地狱裂缝里挤出来的声音,艰难地爬出喉咙:

“……我明白了。”

没有情感,没有波动,只是三个认命的石块,重重砸落在寂静的地板上,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回响。

叶枭嘴角似乎极其细微地向上动了一下,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那是冰原上掠过一丝冷风后的空寂。他不再看我,重新端起了那杯清茶,目光悠悠然地回到了战术地图上,仿佛这短暂的、决定无数人命运的“交接”仪式,不过是拂去衣袖上的一粒微尘。

“不用那么紧张,买一送一!呵呵,你们啊!把我想的太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