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喜公公您这是要干什么？”
锦书及王府众人皆惊恐不定地看着来人，长喜身后还带着宫中禁军。
“锦书姑娘莫要担心，奴才是奉旨前来封府，不会伤人。”
封府？
抄家了？
“长喜公公，我家殿下如何了？！”
今日小皇子出殡，殿下和贵妃去了枫山，还没有回来。
锦书焦急地扑到门上，听到门外禁军在贴封条的动静。
长喜隔着大门，倒是颇为好颜色，他笑道。
“安乐王殿下不是在府中么？陛下旨意，安乐王乖张恣戾，今日起便在王府禁闭思过，外人不得进入。”
锦书似还没反应过来。
“可我家殿下不在府中啊？！”
长喜便用手指敲了敲门，小心提示道。
“陛下说在，那就是在的。还劳烦锦书姑娘留在府中好好照顾王爷。”
锦书慢慢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透过门缝使劲往外看，但见长喜等人走了，却留下了禁军守在门口。
当真是不让人出入啊！
枫山半腰。
云初霁一手按在桌上的剑身，一边抬眼看着窗外雨滴。
许久，外面终于响起了脚步声。
但他还没来得及高兴，便看见推门而入的是……
“……陛下。”
云初霁拿起了剑，深深地蹙眉，心中生起强烈的不安。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岂不是……
萧祁穿的是玄色常服，很是干练低调，袖口扎的很紧。腰间也配了剑。
他瞥了眼云初霁满身防备的样子，眼角有些嘲讽，抬手轻轻似随意搭在剑柄上。
“朕原先并不想特意跑这一趟，直接派人在此杀了你倒省得麻烦了。”
云初霁抽出了剑，横在胸前。
“那陛下又为何要亲自跑这一趟呢？”
萧祁将目光落在他的银色面具上，看过他幽黑的瞳孔。
“因为朕对北曌巡抚你的身份还有些好奇。她不是蠢人，怎么会轻易和一个北曌人跑呢？”
果然前日说愿意入宫都是假的！
想到此，他眼中就有怒意，一寸寸抽出了剑身。
“朕想知道，你是怎么样用花言巧语哄骗她的？”
云初霁一听就笑了一下。
“陛下，我靠的可不是舌头，大约是脸吧。”
说着他就抬手摘了面具，随手扔在桌上。
萧祁看着这张脸，神情一愣。
半晌，他沉眼冷声道：“原来如此。”
原来还真是亲生的，怪不得苏慕宁这么相信他么。
云初霁突然松开了手中的剑，语气郑重道。
“陛下，我是黎国太子。本该是我被俘的，我今日愿意束手就擒，还请您高抬贵手放了我姐姐！”
萧祁便收回了剑，负手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他身后那些隐卫看得有些担心，便小心地盯着云初霁有没有轻举妄动的打算。
云初霁也似有些讶异他敢收了剑过来。
萧祁哧笑地提醒他，松了松衣袖。
“朕可不是像你们这些娇生惯养长大的，行军多年，近身战还不曾输给过谁，你要是不信，大可来试试！”
云初霁闻言便笑了一下，倒是不太想和他比试。
萧祁凝了神色，看着他似想到了什么。
“你姐姐倒是很少笑。”
苏慕宁有对他笑过吗？没有吧！冷笑也不算是笑吧？
云初霁眼中笑意更盛了一分。
“我却是很爱笑的。”
萧祁撇过眼，没有再看他，淡淡道。
“既然错了，便继续错下去吧。如今抓你回去，岂不是在给我大启打脸？”
和众人说，整个朝廷从前都瞎了眼，连黎国太子都能抓错吗？
云初霁当然知道他要顾忌朝廷脸面，便眼色微沉。
“那陛下，是要在此杀了我吗？”
萧祁用手指轻轻点着桌面，看着窗外的雨滴。
似乎在考虑这个问题。
忽然他开口问道。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不是苏慕宁，那原来叫什么呢？
云初霁一怔，想了想道。
“随母姓云，单字为曦。”
云曦……
萧祁微微皱眉，他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对了，他想起来了。
呵，是那个被打的小孩啊！
还敢来可怜自己，给了他一颗难吃的糖。
可惜，他出来后就下定决心要去西北闯荡，不愿再居于人下！
他跟随西北大元帅江司旻在军中待了许多年，一点点赢得将士的声望与信任。
正如姨夫江司旻教导他的话：这天下所有的好东西，人人都想要。无论是权力、地位、土地、甚至女人，想要就必须靠自己一点一点去抢过来！
萧祁好整以暇地瞅着他。
“你顶着这张脸，还真叫朕有些下不去手。”
云初霁便提议道：“不如我还是戴上面具？”
“不必了。”
萧祁说罢就站起了身。
他踱了几步，突然似有不满地朝云初霁抱怨起来。
“你姐姐十分不守妇德，跟了朕还要在心里惦记着别人。”
“啊？”
云初霁有些没反应过来。
“此番她还敢骗朕说要入宫给朕生儿育女，转头就想要和你一走了之。”
“呃……”
云初霁想起她对萧祁的态度，应当是不会有这个生儿育女的打算的吧。
“她要是敢和别人走，朕是绝对饶不了她的，可是……是你么，亲弟弟总归是比朕要亲近一些的。”
他的女人要跑给他抓到了，他还得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如今算来，这云初霁还是他的小舅子？
小舅子还沉浸在不可思议的惊讶中。
“……陛下你……”
萧祁微微又凌厉起来。
“你再妄想要带她走，朕就不会如今日这般客气了！”
云初霁有些不可置信，萧祁放过自己了？
便看他抬手，随之而来的那些人有序地退了出去。
萧祁到了门口，又回身看他道。
“你要是有点脑子，就别留在北曌了。”
还不等回话，他就已经走了。
云初霁听着门外的声音离开，坐在桌前还有些恍惚。
萧祁他好像……
蓦然他指尖一动，快速摸向桌上的剑，但一道箭矢已经带着雨意自门外飞了进来。
云初霁当即凝神侧身，箭矢擦着他的脸过去，射在了窗台上。
脸上瞬间多了一条擦伤，正往外渗着血珠。
所来之人已经踏了进来。
“小舅舅这是何意？”
云初霁看见来人，便抬手擦过自己的面颊，眼中浮了些笑。
自云明渊身后涌进来一些持剑黑衣人。
云明渊面色嘲讽，扬了扬手中弓箭。
“怎么就这么不准？伤了我外甥这么好的一张脸！”
云初霁不甚在意地道：“无妨，过几日就好了。”
云明渊眯了眯眼，神情有些狠戾。
“当初赵凭川一事我已经不和你追究，你便以为我真不会和你动手吗？”
“云初霁，你敢再次背叛我！”
“如今你让我白白损失了三千万两白银，你想好要怎么赔了么？”
三千万两？
云初霁突然就看着他笑出了声，他握着剑抵在桌上。
“哈哈，小舅舅觉得叛徒是我么？”
云明渊倒觉得他的笑分外扎眼，分明就是在嘲讽自己。
他恼怒地抬手做出了拿下的指示。
身后的黑衣人纷纷抽刀围了上去。
云初霁止了笑，竖起了手中的剑，眼神有些淡然起来。
他看了眼云明渊，似嘲笑道。
“小舅舅，再见了。”
说着他便撑臂翻过窗台，落入雨中，那后面还停着他备的马车。
“追！不必顾忌，只要不死就行！”
云明渊怒气冲冲冲着窗外道，但见他斩断了绳索，翻身上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