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出了那样的事,孩子们将小软软的话奉若神明。
“软软,你怎么知道洗手间最后一间有鬼啊?”
“就看着看着,就知道了……”
“软软,你能像菲菲一样帮我们算命吗?”
“我不会哒。”
小孩子都走了,但软软还是一左一右地被小柚子和米菲菲紧紧挨着坐着,两个小家伙互不相让。
米菲菲:“你不是羡慕我有爸爸吗?我借爸爸给你,你借舅舅给我。”
软软:“……”
这可不兴借。
小柚子为了争夺软软的正宫位置,也鼓起腮帮子,“软软,你这么厉害,教我抓鬼吧。”
“学校里那只鬼不知道还会不会来,幼儿园里阳气重,要是抓鬼的话,放学的时候,我带你看看吧。”
“好!”小柚子兴冲冲的。
米菲菲想起昨天的事,她还头皮发麻,腿发软,可是为了跟小软软套近乎,她还是硬着头皮,“我也要去!”
放学的时候,学校门口——
“红绿灯这里有只鬼,他说他是不遵守交通规则,被车撞死的,所以惩罚自己一遍一遍地过斑马线。”
软软一脸平静地说。
米菲菲声线颤抖着,手像藤蔓,死死缠住小软软,半点不敢放松,“被车撞死的,那应该……”
“是啊,眼睛珠子掉了一颗,眼眶里是空的,还在冲我们笑呢……他很有礼貌,一边笑,一边跟我们打招呼,手里拿着他断掉的腿一晃一晃的,好像招财猫呀,哈哈哈……”
米菲菲拿手捂住软软的小嘴,留下小软软一双懵懵懂懂的眼睛忽闪忽闪的。
可别说了好么。
这样也能笑出来,她真的是佩服死她了。
小柚子拿桃木剑轻轻地戳了戳,“软软,你看到我碰到鬼了吗?”
听说软软昨天用桃木剑碰到鬼了,那她也可以吧?
“没呢,桃木剑穿过它啦。”软软摇头,“鬼叔叔在嘲笑你,朝你做鬼脸!”
眼前巨大的鬼头在那吐着纤长的舌头“略略略”。
小柚子忍不住了,从书包里摸索半天,又摸索出一个东西。
“这又是什么?”
“这是一面可以看到鬼的镜子。”
米菲菲忍不住了,“切,这就是一面普通的镜子。”
话虽如此,但她压根不敢往里看。
小柚子笑了,“你要觉得是普通镜子,你干嘛不敢睁眼?”
“我……我这不是睁了一只吗?”
小柚子故意把镜子凑到她跟前,米菲菲疯狂地摇晃着脑袋,“啊啊啊,我不看不看!”
“胆小鬼!”小柚子捣鼓半天,什么也没看到,肩膀耷拉下去,有些兴致缺缺。
她将镜子递给小软软,“给你。”
小软软刚接过,黝黑的瞳仁一缩,但她抿了抿嫩嫩的小嘴巴,不确定地问,“你们真要看?”
小柚子和米菲菲以为这镜子照不出来,所以两只小脑袋便从软软的肩头,一左一右地凑过去,正对上镜子。
结果正好和那没有眼珠子的眼眶对上,“啊啊啊……”
小软软追着小柚子,“不是你要看的吗?”
“不看了,再也不看了!”今晚噩梦的素材都有了。
米菲菲边跑边哭,“小柚子,你真是又菜又爱玩儿!”
两小家伙跑了一小段,回到了幼儿园门口,气喘吁吁地扶住膝盖,“他……他走了吧?”
小软软调皮地看了眼身旁,“没呢。”
“啊啊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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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家,孙乾在等着他的父母下班回家。看书喇
软软夸他勇敢,他想了想,还是决定跟爸爸妈妈好好聊聊。
如果他们跟爷爷奶奶一样,压根不讲道理,一味地疼弟弟,那他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孙勇一进门,拧眉,开口便是,“孙乾,你做好作业了,怎么没陪你弟弟玩?”
孙乾苦笑,“爸爸,我不能有自己的时间空间,我不能自己学习还有去找朋友玩吗?”
孙勇愣了一下,连忙道,“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们都是这么过来的,从小被父母教育的也是大的要让小的,哥哥也是要陪着弟弟玩。”
看到孙乾这双暗淡无光的眼睛,他心里一触,想到当年他跟孙子方的事了。
那时候,他已经进入社会一段时间了,孙子方还在念大学,当时家里有一笔创业资金,他已经和父母说好了要投资共享单车计划,他觉得这是个掘金点。
而他本人也是在大学里创业比赛拿过两次奖的,只是苦于没有机会,这次和几个朋友都聊好了,要一起投资。
等他接到电话,兴冲冲地跑回来拿钱,爸妈却说这笔投资资金要给弟弟孙子方,因为他是弟弟,要自己让着他。
他当时也生气,发了好大的火,因为孙子方上大学的时候一事无成,有一次还骗家里的创业资金去给自己花天酒地。
孙子方这次的项目明显也是心血来潮,没有经过深思熟虑,而他的计划,那是准备了三个月,熬了好多个通宵写出来的企划案。
他怎么甘心?
但是最后……父亲狠狠抽了他一顿,母亲骂他没有道德,还说这是他们的钱,想给谁就给谁。
为此,这么多年,再也没有朋友来找他投资,因为知道他没主见,谈好的事,也做不得数。
也是那一次,把他的反骨都打没了,突然明白,他做什么都是没用的。
一旦触及到弟弟的利益,他这个做哥哥的不让,就会被父母指着鼻子骂说他不懂事,盛香兰还会带着亲戚一个一个来数落他,轮番骂!
想到这,抬眼再看到孙乾坚定之中又带着一丝畏惧的眼神,像极了当年的他。
孙勇交扣的双手松开,郑重地问他,“那阿乾你是怎么想的呢?”
孙乾看见爸爸没发脾气,相反心平气和地问他,他脑子里又划过软软的眼神,“乾哥哥,你很棒!很厉害很勇敢的!能帮我的五念果发芽!”
孙乾深吸一口气,“爸,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不是工具。当初你们说给我生一个弟弟,说我们是彼此的后盾,是依靠,但我现在觉得我和弟弟并不对等,无论在爸妈,还是爷爷奶奶眼里,都是以他为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