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景天顺二十一年,七月初三。
有一江湖武人途经临溪坊,于那茶水铺中歇息,一抬眼,却是看见了那铁匠铺子里放着的一柄剑。
后花百两银子将此剑买下。
端详许久后便将那柄剑放入了剑匣之中。
“此剑,当为匣中主剑。”
买下剑后,他便骑着快马接着赶路去了。
而那铁匠铺的牛二则是拿着那两锭银子嘴都笑开了花。
七月初七
陆征上门取剑。
交付银钱之后,牛二将一柄打好的剑给了陆征。
然而陆征不知道的事,如今他手中抱着的,已然不是是先生要的那柄剑了。
按照先生的吩咐,陆征将那柄剑用剑匣包好,藏在自己的家中。
做完这一切后,陆征才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神仙老爷什么时候才来拿。”
陆征嘀咕着,想到这里,他又不禁骂了自己两句不争气。
当时明明能问些什么的,结果却是半天都没敢说出口来。
当真可惜。
……
又至来年。
小师妹紫苏如今已然亭亭玉立。
“又是一年好时节……”
陆巡嘀咕了一句,如今他的嘴边已经长出了几缕胡子,再过一年,他便要及冠了。
“师父。”
陆巡回过头问道:“先生今年会来吗?”
玄地摇头道:“应当是不会。”
“我还是想吃桃子。”紫苏说道。
陆巡无奈一笑,说道:“吃吃吃,就知道吃。”
紫苏说道:“那到时候师兄不吃,都留给我吃,怎么样?”
陆巡摇头道:“那可不行。”
“你看嘛。”
院内欢声笑语不断,玄地看着不断长大的徒弟们,心中也满是欣慰。
……
灵溪观的后山已然开垦出了一片田地,后来玄地又在山上寻了一处水源,挖渠下来,引入了田里。
如今田中秧苗俨然,整齐的排列着。
玄地看着这一片田地,心里说不上来的满足。
等到入夏之后,便有粮食吃了。
如今观前也打了水井,也不用再下山去挑去。
玄地尤为享受这一刻,在他看来,稻田,水井,都是恩赐。
第二年的时候。
玄地在观内给大徒弟陆巡跟二徒弟商鹿行了及冠礼,但却并没赐号,因为玄地觉得不合规矩。
他虽为长辈,但论学识,却比不上商鹿,商鹿天资聪颖,又得先生授课,明白的道理比他多的多,所以由他赐号最为不适。
免得议论,所以玄便谁也没赐号,说是等先生来年归来,由先生定夺。
谁曾料这岁月过的飞快。
春风散去,夏风吹来。
灵溪观内忙的如火如荼,陆巡特地下山了一趟,去买了一些新茶,小师妹紫苏也开始收拾起了道观,将那些蛛网灰尘全都扫了去。
玄地年纪大了,腿脚变的有些不太灵活,只是擦拭了一下观里的神像。
弄完这一切之后,师徒几人看着焕然一新的道观,都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欣喜。
“真是干净了不少。”玄地呢喃道。
陆巡又问道:“师父,先生还有多久来?”
玄地说道:“前些天是六月十六,算算日子,估计也就是这几天了。”
“大先生这么准时吗?”紫苏不解道。
玄地点头道:“先生至来都是如此。”
……
天顺年,六月十三。
陈长安再次醒了过来,他站在通往临溪坊的官道之上,侧目便能看到那乡野之间的稻田。
“风景依旧。”
在酒肆打了一葫芦清溪酿,老张头又不在,许是又听书去了。
陈长安笑了一下,他抖了抖衣袖,迈开步子朝着灵犀观的方向走去。
山间环绕着些许云雾,遮蔽了山上的道观。
陈长安站在山脚下,时隔六年,也不知道这山上是如何模样了。
陈长安就要迈步走上台阶。
却忽有所感,回头看去。
只见一位身着中卦的小道士挑着两桶水走了过来。
陆巡停住了步子,看向了挡在了自己面前的人。
当他看到陈长安的面容的时候,不由愣了一下,不禁暗自想到,世上怎会有如此出尘之人。
“小道长?”陈长安出声唤醒了他。
“啊……”
陆巡回过神来,问道:“居士可是要上山?”
陈长安点头道:“正是。”
陆巡挑起了水来,说道:“居士随我来吧,上山的路虽有石阶,但亦不好走,且注意脚下。”
“好。”
陈长安就这么跟在陆巡的身后走上了上山的路。
“小道长修行多久了?”
“五年有余。”
陆巡说话都有些气喘吁吁的,挑水上山可是个力气活,他平时都得走一阵歇一阵。
陈长安见其挑的吃力,于是便上前去,接过了陆巡肩上挑水的扁担。
“居士不可!”
陆巡惊了一下,连忙阻拦。
却见那位先生却已经将扁担架在了肩上。
陈长安说道:“照你这个挑法,半天都上不了山,还是陈某来吧,小道长便陪我闲聊就是了。”
陆巡也知道这位先生并非是有意说他走的慢,说道:“居士的好意贫道心领了,不过挑水也是贫道修行的一部分,还望居士还予贫道。”
陈长安却没有理他,挑着水就往山上走去。
“居士,居士!”
陆巡连忙追了上去。
他在那先生耳边不停的唠叨,却依旧不见那位先生放下扁担。
他不禁有些气恼,想要去拦。
但那位先生的步子偏偏比他大一些,让他有些难以追到前面去。
“居士你还是快些放下吧,若是师父知晓居士替贫道挑水,贫道会被罚的。”
“居士,居士……”
“唉……”
陆巡叹了口气,脸上也露出了无奈的神色。
这位先生,真是太客气了。
陆巡最终也没能拗的过这位先生,只得跟在先生后面往上山走。
陈长安问道:“你师父可是玄地道长?”
“居士从前来过?”陆巡问道。
陈长安笑道:“来过,不仅如此,我还认识你师祖。”
“师祖?”
陆巡愣了一下,说道:“居士见过师祖?”
“嗯。”
陆巡有打量了先生一眼,问道:“居士当真见过我们师祖?”
师父今年都六十有二了,那师祖该是早早的就去了,这位先生年纪看着又不大,又怎么可能见过师祖?
“自然是见过,而且还是朋友。”
陈长安说道:“你师父曾跟你们说过你们师叔吗?”
陆巡顿了一下,不可置信道:“贫道…还有师叔?为什么不曾见过?也没听师父说起过?”
陈长安说道:“你师父是师兄弟二人中小的那个,你的那位师叔则是在你们师祖仙逝之后去了凡间,只有你们师父留下来继任了观主。”
陆巡张了张口,仍旧有些怀疑,问道:“那你知道,师叔叫什么名字吗?”
“玄天。”
陈长安说道:“不信你可以去问你们师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