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倩?沈倩?”
夏玑的附肢构建出手电筒,轻轻照亮了客栈楼下的一片黑暗。
老板和老板娘喝醉了酒,早就回房间挺尸去了。而在这黑暗和寂静之中,又增添了一声声的啜泣。
沈倩没有自己的房间,平日就把楼下的几把椅子拼在一起,盖好毯子睡在上面。她露出来的白皙手臂上平添了一条一条的鞭痕,虽然夏玑把圣女惨成什么样的尸体都看遍了,但明日香还是倒抽了一口凉气。
“刚才的事情,对不起啊。”她有一些落寞地说道。
“啊?哦,没有什么对不起的,说实话,那是我三年来第一次吃猪肝,嗯,还是谢谢。”
“不不不,你要不要来我们这边睡?”听着沈倩沙哑的嗓音,明日香不由分说地就要把她拉上楼去,“他们两个都已经喝醉了,不会发现的。”
少女还有一些难为情,但看见明日香那毫无污染的眼神,只能同意下来。她把凳子摆放成原本的模样,将毯子卷了一卷塞在柜顶上,没有穿鞋,蹑手蹑脚地就一起跟上了楼。
今夜云退去了,星星十分明亮,也许正是在深山里面,才有这么明亮的星辰。在走过楼梯拐角处,明日香还不忘望一眼群星,而它们就好像回应了一样,眨眨眼睛。
门被关好,锁舌悄悄锁上。明日香和沈倩都好像松了一口气。
“这……”沈倩看着唯一的一张床,陷入了沉思。她又看看睡在构建出来的铁板上面的夏玑,开始把窗台旁边的小几子拿过来。偶尔触痛了伤疤,嘴角还会抽一下。
“你们俩都别这样!”公主看不下去了,“沈倩,夏玑,你们俩就和我睡一张床吧!”
说着,她把白色的棉被一把铺开,把沈倩推上床去。
“啊,我会把它弄脏的……”
“不会的!”明日香又看了一眼星星,“以后,一定不会的!”
说罢,她一撩自己的绸缎睡裙,整个人靠在窗台上。星辰倒映在了她的双眼中。
“因为,”她神秘地翕动着嘴唇,“我可以改变星星!”
夏玑瞪大了眼睛。
据明日香说,人是由神明创造的,而天上闪亮的星辰,则是神明座下的砂砾,星辰的亮度,图案,运行规律都能决定一个人的命运。不论是健康或者病痛,不论是贫穷还是富有,抑或是性别这种看似改不了的事情,只要移动天上的星辰,都能够变成自己想要的样子。
“真的?”
“那还有假?”她挥舞右手,只见夜幕中一颗红色的星星缓缓移过天角,霎时间,窗台上那快要朽烂的木头突然泛青,倏地,开出明艳的,娇嫩的鲜花。
她折了这一株鲜花,送给了沈倩。
“沈倩,我愿你在接下来的人生中,不再受痛苦,不再流眼泪,能够摆脱加害你的人,能够躲避所有泥泞崎岖的险途;我愿你在接下来的人生中,有一个人爱你,有一个人护你,有一个人能把你放在他的心上,幸福,美满地生活。”
猩红色乌云的残余霎时退却,明星荧荧,夺去皎月的光辉,洒在窗台上。而那运动的轨迹,就好像明日香在把整个夜空当做自己的拼图,拼出想要的结果。
夏玑的手机突然发狂地响起来。希克菲忒在借别人的手机问那个世界发生什么能惊动星辰的大事。而她不急着回答,只是欣赏这一番奇景。
突然想到,如果和明日香搞好关系的话,是不是可以把自己改成抽卡绝对不歪的体质?
“好啦,接下来,你就逃走吧!”
“什……什么?”
“嗯!”公主大人似乎很有把握似的,“你只有逃走了!这里只适合文人雅士,如果你留在这个与世隔绝的小山村里面,还一直和他们呆在一起,会没有出头之日的!林泉叮咚并不是你的全部,在山外,还有满天星斗与桃花十里,还有春燕呢喃与琉璃般的湖面。”
“可是……可是……”
“可是她的父母一定会找到她的。”夏玑给明日香泼了一盆冷水。虽然就【德库拉在此地】而言,她巴不得大家都逃走,但逃走不成给沈倩平添痛苦,她是不愿意的。
“不可能!不可能!我们只要拖住不就行了?”
“沈倩。”夏玑用附肢拨开明日香,双手放在沈倩的肩膀,“你之前下过山吗?”
“下过……一次……”
“你这次不要从老路走,现在草长高了,你就藏在路旁树底的草丛中,一步一步走到山下去。记得带一点厚的衣服,然后,我们帮你今天晚上去弄点吃的来。你下山之后再找大路,遇见人报我夏玑的名字,一级一级报上去,然后说他们两个怎么怎么样,总会有人能保护你的安全的。等到找到事做之后,告诉我一声就好。”说罢,她构建了一个菱形的铁块送给明日香,“这是只有我能造出来的东西,你拿着就没有人敢动你!”
明日香听了,感动得一塌糊涂,她从来没有想过夏玑会想得这么周到,看来德库拉君的朋友的确很有办法。她迫不及待地开房门,准备趁着今晚这唯一的机会护送她出走。
今晚没有雨,楼下更加黑暗而安静,明日香窜进厨房,拿了最精致的小箱子里面的糕点,用手袋装好,送给沈倩。
“我,我还是……不去了吧……”
“为什么啊?”
“我怕……”
夏玑刚想说不要怕,忽然某个地方传来了开门声。
——一定是那个混蛋变态恋尸癖来偷袭了!
夏玑恨恨地咬牙,德库拉一定还以为明日香与她什么都不知道,还以为这个【收藏品】一定志在必得。这样也好,就是叫他不能遂愿!
于是,她急切地骗沈倩道:“你看,你爸妈已经出来了,你也没有退路了,快去做吧!”
水滴从路边的草上面滴下来的时候,因为扰动而渗满了草叶。
德库拉站在楼梯口。
“明日香殿下,夏玑,你们俩在干什么?”他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