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天府观音门外燕子矶上弘济寺中，燕王一行人在寺中歇息。皇宫里面还没有传出消息。所有人都不动声色。洪武三十一年润五月初二。一道圣旨从南京城到了弘济寺中。内容是让燕王返回封地的。燕王当即带队下燕子矶坐上了大明璟从莱州调过来的千料快速舰。只带了十个侍卫，其余人带着燕王依仗由陆路回北平。
当所有人以为燕王在回京的路上。载着燕王的快速舰则在长江口的外海登上了来远号。燕王看着甲板上站立挺拔的陆战营甚感欣慰。
“这是你搞得那个四海船社？”
“回禀父王，正是。甲板上风大。我们进舱说话。”大明璟示意朱高炽先进舱。
几人在船上的指挥室中坐下。船掌柯泓波向王爷行礼后。介绍起这艘巨舰：“王爷容禀，此舰五千料。船长四十四丈四尺、宽十八丈，舷高十丈。船头炮舱有口径八寸长炮四门，船尾炮舱有八寸长炮四门。甲板上两侧有各三十五门三寸擎电炮。甲板下两层炮舱。第一层炮舱为两侧各五十门八寸长炮。第二层炮舱为两侧各五十门八寸擎电炮。长炮配备有开花弹、链弹。甲板上擎电炮配备霰弹。甲板下擎电炮配备实心弹、开花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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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共有两百七十八门炮？为何外面看不出？”燕王惊讶道。
“外面设有炮门，平时关闭以防止浪涌进水。战斗时炮门会打开。根据炮击烈度决定炮门开设数量。”柯泓波越说越放松。
“这霰弹孤知道。开花弹、实心弹、链弹有何区别？”燕王问道。
“回禀王爷，开花弹开炮前需打开引信保险。此弹一旦集中敌舰，碰撞到舰体会因为压力摩擦点燃其中的火药发生爆炸。如果射入水中也会爆炸。就算没有碰撞，一般二十息后会因为引信中白磷外的水份蒸发殆尽而自燃爆炸。链弹主要攻击敌舰桅杆船帆。效果非常之好。实心弹是下层炮舱用来破开敌舰龙骨的利器。而且炮兵会把实心弹在火炉中烧热再发射。发射药都有布包住。就算是掉进火堆，短时间也不会爆炸。”m
“孤要下炮舱。”
“遵命！”柯泓波带着众人从指挥舱出来沿着舷梯往下走。转了好久才到了甲板下的炮舱。所有人都单膝跪地右手握拳放置胸前向燕王行礼。
“起来，你们是战士不要跪！”燕王下令，所有人都站起来。挺直腰杆目光炯炯看着燕王。
“敬礼！”柯泓波一声令下。所有炮舱内的战士全部右手握拳击向左胸然后手臂伸直向着空中挥去。
“吼哈！”行礼的时候所有人发出叫声。让一行人都热血沸腾。这是张璟设计的。这是唐宋时代军队的古礼。一般开始战斗的时候全员抽刀挥向空中，口中呼喝以振士气。
“好！好个虎贲之军！”燕王连胜称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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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水军演武手册。所有水军都必须按照上面的标准达标才能成为正式的战兵。而且舰上没有辅兵。”柯泓波拿出一本手册给到燕王。
朱高炽手中也拿着一本再翻看：“为何剃光头？这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一时间燕王、朱高煦、朱高燧等都看向了柯泓波。
大明璟抢先说道：“这个问题我来回答。在未来的水战中。火炮和火铳将大量的运用。而靠帮以战兵肉搏的方式会被摒弃。而这种火器之间的战斗更加惨烈。头面部的伤口会因为头发而难以清理并引发感染。最终导致战损过高。船上的所有人必须剃光头。一旦开战受伤只需清理伤口消毒缝合即可。既节省时间又提高存活。至于世子说的这个在战争面前只能靠边站了。窃以为因为孝道而罔顾战兵生命乃是资敌之举。世子，抱歉了。”
“无需道歉。你说的有道理。我接受。”朱高炽一听就懂了。
“那陆上的军士不也应该剃发才是对的么？”朱高煦突然聪明了一把。
“这是四海船社的护航舰队。不是朝廷的军兵。所以可以随便尝试。只要控制在舰队内就不会有什么问题。至于大明的各卫的战兵只能有朝廷下令才能改变现状。”大明璟回答道。
“可以先在燕山三护卫中施行。你之前的战兵手册试行版可以加这条看看。文弼，你回去后尽快写个条程。”燕王是看得出这个剃头的价值的。
“我让侍卫也剃头！”朱高煦叫嚷道。
“闭嘴！你要是敢，我就给你剃光头！”燕王一着急就不称孤了。
“那也行，洗头太麻烦了。”朱高煦在哪里嘟嘟囔囔的。朱高燧则拉着他往后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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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请看这炮。这是八寸的长炮。炮长是三十八尺。炮长是口径的四十八倍。这是最佳的配比。射程可达十里。最佳射程在七里左右。”
“什么啊？”燕王和几个王子异口同声的惊呼道。
“这火炮用十斤发射药发射五斤重的开花弹十五里都轻松。实心弹和链弹最远也就十里。因为实心弹重十二斤，链弹重八斤。主要是发射要被绸布包紧。爆炸以后在密闭内的炮膛内有巨大的压力，而所有炮弹都跟炮内径严丝合缝。为了闭气效果更好。所以炮弹和药包之间有铅托。这样就不会漏气了。”技术上的问题还是需要大明璟来解释。
“打打看！”朱高煦兴奋的眼神跃跃欲试。
“请几位大人前往指挥室观看炮击效果。”柯泓波把众人领回了指挥室。船就在长江口。但是总不能炮击崇明岛吧。就往北开了一会儿。在靠近岸边的海面上找了一块突出海面大概百尺左右的大型岛礁。以小船牵绳过去丈量了十里。然后下锚定位。一切准备好以后。每人一个望远镜。燕王站在一个带三脚架的高倍望远镜前在朱高炽的指导下定好了焦段。
“这东西真的好用啊。为何比燕山卫的要看得远？”朱高煦有嚷嚷道。
“多读点书吧，海上一望无垠。当然需要看的更远。就知道骑马射箭打熬体力。打仗是需要动脑子的。”燕王破有点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管他什么计策，一锤子打过去总不会错的。反正不服的再锤。锤到他服气为止。”朱高煦还是有点不服气。
“一力降十会也是没错。不过也有四两拨千斤的说法。只有实力足够的时候才能无视计谋。战场局势瞬息万变。计谋可以不用但是要有能力识破。”张辅毕竟年长，对这几个王子平时也是经常教授些兵法。
“听到没有！不懂兵法你最多是个跳荡的莽汉。”燕王教训道。这次朱高煦不说话了。向张辅行了一礼。朱高燧也跟着兄长一起行礼。朱高炽看着笑得很欣慰。直到看到大明璟的白眼才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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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诸位大人。炮舱已经准备完毕。请王爷下令。”柯泓波说道。
“一种种炮弹试过来。开始吧。”
“王爷有令！左舷七里外岛礁！单数炮门开启！实心弹一轮齐射！发！”
“砰砰砰砰砰砰砰！”瞬间来远号动了一下。左舷下的炮舱发出了连珠般巨响。
七里地，三千五百米。两息多一点的时间。岛礁上、岛礁前后左右被二十五颗实心弹砸中。礁石碎屑乱飞。海水溅起一片激荡。其中有块井台大小的礁石从岛礁上翻滚而下落入海中。
指挥室中满是嘬牙花的声音。朱高煦看向燕王：“父王！我要一艘这种船！我要去，我要去。”
“你要去哪里！”燕王一脚踢在朱高煦的屁股上。这厮一下就贴在了舱壁上。还好没有磕到脸。大家都转开头去当做没有看到。
只有朱高炽上前扶起朱高煦：“你要船到时候我帮你弄。你现在嚷嚷不是惹父王生气。”
“是是是，父王我错了。我不要了。”
“继续继续！开花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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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舷七里外岛礁！单数炮门开启！开花弹一轮齐射！发！”
这次的就不像刚刚了。爆炸的威力让怼着望远镜看发射效果的几人血都涌上了上来。虽然听不到爆炸的声音。但是这一朵朵炸开的火花带着死亡的气息令人气血翻腾。等风把烟雾吹散以后，那原本百尺高的岛礁只剩下二十尺不到的高度。其余的都被炸碎飞溅滚落到了海中。如果是木船，那有几艘能扛得住这样的炮击。
“父王，这是固定靶标，而且在最佳射程内。所以命中率极高。一般海上作战五轮中一轮是常有的事情。”大明璟向燕王介绍道。
“海战利器啊！璟官儿，你一直说海权海权。这很重要么？”朱高炽这个提问恰到好处。
“路上有界碑，而海上的界碑就是这坚船利炮。船到哪里则界碑就到哪里！以海贸来说，一艘千料的海船运送的货物几乎是一支千匹驼队的运载量。所需人手却只需十分之一都不到。运输成本更是低到二十分之一。大明需要海疆！更需要海贸！朝中很多大臣闹着要海禁。可是好好查查，哪家跟海商没勾结？都是海商的后台。为什么？还不是海贸利润惊人。禁海以后他们就可以垄断海上贸易了。而贸易甚至可以从不出一兵一卒就搞垮一个国家。我们的老祖宗早就学会用贸易来灭国了。春秋时候管仲齐纨鲁缟典故想必大家都知道。这就是贸易的威力。但是贸易需要军队护航。军队的武备以贸易来提升。相辅相成！”大明璟一通输出。
“请王爷和诸位大人进舱休憩。”柯泓波不失时机的说道。
“你们两个去休息吧。你们跟我一起。”燕王把朱高煦和朱高燧打发去休息了。叫上了朱高炽和张辅、张璟一起。
船掌的舱室里面燕王看着张璟说道：“你当初说要搞四海船社，为了倭国的金山、银山和占城的稻米、吕松的铜矿。现在却搞出这等战舰是为了给商船护航？”
“父王，这战舰是为了在海外殖民所用。从吕松到苏门答腊到满剌加大多都是绿树成荫落地成林的肥沃土地。那里的土人不用种植采摘野果就可果腹。且各种香料、宝石随手拈来。为什么这等宝地不在大明辖下？大明农人却面朝黄土背朝天。万一有个天灾啥的就向蝼蚁般一批批的死去。我要将那些得天独厚的地方全部至于大明的势力范围内。天予弗取反受其咎。其次战舰也是为了给海贸的商船护航。比如，现在四海船社在朝鲜开设的分社租用了耽罗岛作为母港。定远舰队驻扎在城山浦。这耽罗水道就是我四海船社开辟的。有谁要过就要买我四海船社的五峰旗。没有五峰旗的商船将被定远舰队没收。直到船主购买五峰旗并付清罚款。这一个月。从登莱出发到朝鲜的商船接近一千艘。购买五峰旗的有八百六十多艘。每具五峰旗最少两百贯。而去扶桑的三百贯。总共收取十八万六千余贯。这五峰旗管一个月。一个月之内可以随意使用。到期续费，续费八折。光这个月的费用就已经收回造舰费用三成半。根据推算，半年内光出售五峰旗。就能收回造舰、开拓航路、租用耽罗岛、贿赂朝鲜两班贵族和倭国幕府及公家武家的款项。这还不算在朝鲜的汉城、开京和倭国的京都、堺港、兵库津开设的酒楼收益。不算四海船队自己的贸易收益和造船厂的利润。”大明璟停顿了一下。
“一个月十几万贯？”燕王有点无法相信。张辅和朱高炽倒是没有太大意外。毕竟他们在大明璟身边看到的奇迹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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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酒楼和贸易收益起来以后，一个月百万贯没有太大问题。”
“这五峰旗一个月就要两百贯？是不是太贵了？”燕王问道。
“这五峰旗是使用航道的标识。这是三百料以上的价格。低于三百料价格只要一百贯。高于五百料三百贯。千料以上五百贯。目前航道上超过千料的绝大多数都是四海船社的船。一艘三百料的船在朝鲜打个来回差不多有万贯的利润。否则谁会冒死出海。只要一顿饭钱就能在四海船社开辟的航道上行驶。如果买四海船社的保险，在航道上遇到海盗遭受损失。四海船社负责赔钱！保险按照船上货物价值的半成支付。赔付高于货值两成赔付。如有死伤另外计算。”
“这么高的利润。”燕王麻了。他无论如何想不到四海船社会这么挣钱。
“父王，四海船社要到年底才能分红。以父王五成的干股。把燕山六卫全部换成新火器都是轻轻松松的。”朱高炽这时候开始扇小风儿了。
“这四海船社只要出航就有高额利润。目前的投入是挪用了北平城的产业收益。幸好回收资金的速度很快，否则就不好说了。”大明璟可没有说很多东西都是从基地直接拿过来的。如果要都在大明生产。这成本翻个十倍是最少的。
“王府每个月给你两百贯的月例，你却为王府赚两万贯。父王惭愧啊。”燕王多少有点唏嘘。这个便宜儿子真的是捡到了宝。怪不得道衍一直说张璟是朱高炽的福报。
“父王何以如此。我也是赚钱的啊。现在我也是个富翁了。”大明璟干净调笑一番。燕王这话不好接啊。
“父王，目前四海船社有三支舰队。定远负责朝鲜、倭国方面。来远负责来小琉球（台湾）、吕宋岛方向。镇远负责占城、满剌加、三佛齐方向。现在朝廷无暇海外，正好是拓展海上航路和势力的好时机。现在定远的任务比较重。来远和镇远未来的任务更重要。”
“璟官儿，这船炮我看很沉重。怕是很难用在陆战吧。”燕王是马上将军。很重视马步军的建设。火器营的设立已经让他尝到了甜头。但是炮兵一直是个短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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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王，目前火器营炮兵最尴尬的是运输的问题。杜仲胶已经在大规模使用中了。我会尽快把目前的各种炮轻量化。这样就可以在陆上大规模的使用炮兵。另外还有几款新的款式正在测试。目前的活力投射分段配置中弓箭手的部分我会尽快解决的。争取尽快把弓箭手这个序列从火器营中剔除出去。然后向周边售卖淘换下来的兵器。这军火生意利润也是很夸张的。”
“目前燕山三护卫的所有火器都换成了新的。接下来就是燕山六卫的全面换装。但是动静太大就不太好了。”燕王在思考。
“王爷，索性现在我们能完全掌控的几个卫所更换装备。然后抓紧把所有的卫所都抓到手里面。目前所有的都指挥佥事已经都是自己人了。万一有个什么，直接把都指挥使控制起来就好了。五十个人的卫队翻不了天。”张辅回到道。
朱高炽在张璟洗脑下早就知道自己父王想要上位。自己也等着做太子呢。而且时不时的把自己和皇太孙最比较。心里也是不服气的。人就是这样，最怕就是比较。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同样是皇家子孙。我家老头的战功卓着，太子薨逝结果皇帝陛下指了个皇太孙。论文，朱高炽不会比朱允炆差。论武，朱允炆手无缚鸡之力。朱高炽现在虽没有扛鼎之力。但是真打起来，原来手下的侍卫都未必能扛得住。这当然是大明璟的功劳。不过这厮不爱打架，虽然骑射也是在练。剑法也在葛诚的指导下在精进。也轮不到这厮上马杀敌。
“好吧，我们就在这长江口等几日。看看南京会不会有新消息。”燕王这个时候是真的在等老皇帝驾崩的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