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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军,跑了二十里了,是不是歇一会,再派人去通知对面?”闪源昌说道。

此时天色已黑,又看军兵已经力竭,孟之绍便下令休息。

因为出来的急,没有携带辎重,哪怕天气还是很冷,依旧只能野地里休息,好在随着火堆升起,倒也没那么难熬。

孟之绍想先走去武昌县,却被闪源昌劝住了。

“将军之功全在大军,孤身而去必为苏刘义所轻,何言前途?”

“只怕鄂州发兵来追。”孟之绍总觉得不妥当。

如此光明正大地叛逃,真金要是不做出反应,南臣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动起小心思,连锁反应之下,只怕在劫难逃。

“长江隔断,不能北返,若是真金第一时间撤退,后路无忧,如今岳阳已失,王师必连接醴陵而断西南方向退路,东方乃是王师防线,难以突破。

若是真金遣大军来追击,即便我等不敌,却也有一个拖延之功,待四面囚笼成型,真金插翅难逃。”闪源昌说道。

这些话,孟之绍听了不止一遍,也是元将劝真金撤退的原因。

被困在“几”字凸出部,再不抓紧时间跑路,想跑都跑不了。

奈何,年轻气盛的真金没经受过社会的毒打,不服输,非要别劲,白白浪费了三天时间。

就在孟之绍部烤热干粮准备吃饭时,忽然传开轰隆隆的马蹄声。

“敌袭!”孟之绍翻身上马,刚要收拢军兵,何玮一马当先杀了进来。

砍瓜切菜。

十六岁时,何玮随张柔觐见,忽必烈感其父殁于军中,授易州知州,不久,其兄何瑛战死,袭行军千户,镇守亳州。从围樊城,夏贵率舟师来援,纵兵烧北关,进逼何玮营,其率所部力战,身先士卒,夏贵败走。

如此存在,孟之绍部又是没有防备,当即大溃。

孟之绍胆气尽丧,打马狂奔,何玮追上,取弓在手,一箭把孟之绍射落马下,又赶上去取了人头。

罪首伏诛,何玮打了个忽哨,收兵往回而去。

此时主力大军已经离城而去,城中的百姓和不愿离开的军兵都在哄抢库藏,一片乱糟糟。

何玮也不去管,饱餐一顿后去赶真金。

一夜追赶,黎明时分赶上了大部队。

鄂州五万兵,孟之绍带走了六千,一万多不愿走的全部放弃,剩下三万,六千马军都是一人双马,一万五北地汉兵九千南兵都是精锐,因此一夜赶了六十里。

“殿下,还是太慢。”何玮说道:“即便日行八十里,抵达潭州尚需九日,而今日宋军已抵达岳州,两日抵湘阴,两日至潭州,三地缺兵少将未置天雷,抵挡一两日便是极限。

为保万全,请元帅领马军,护着殿下先走,我自领大部在后缓行,亦可收拢各地军兵,阻拦追兵。”

“殿下,事不宜迟,速行。”阿里海牙劝道。

失败不可怕,当初在青田县被打的哇哇叫,忽必烈也没怎么处罚,若是把太子送了,即便自己能逃脱生天,忽必烈也不得轻饶他。

“如此多忠勇之士,本宫何忍弃之?”真金依旧憋着气。

何玮说道:“殿下至潭州收拢各地兵马,若臣受阻,自可以来接应。

若殿下不走,君臣皆困于此,无人来救,必死无疑。”

“贾居贞有干才,自会来救。”真金说道。

“贾平章治民募军极佳,出谋划策亦可,只是不能领兵上阵,即便强出,不过为敌所败而已。”土木各儿说道。

真金犹豫片刻,还是听了劝诫,由阿里海牙护着先走。

不惜马力狂奔,跟不上的就在后方缓行,沿途各城准备粮草船只,只要真金过了河,拔脚就走,只用了四天就到了潭州城(长沙),仔细一算,居然日行二百里。

贾居贞接住真金,道:“潭州位于江东,若宋军阻塞水道,事休矣,臣已抢修浮桥,请殿下往湘潭暂住。”

“即便宋军敢绕过岳州,还能绕过湘阴?只要阻拦一二日,便可恢复力气,再走不迟。”真金犹豫。

一路狂奔,累死战马四千,重骑们的甲胄大多抛弃,留在后方的军兵超过一半,真金认为损失太大了。

“殿下,湘潭不远,一日即至。”阿里海牙劝道。

“控制湘潭,进可阻醴陵之敌,退可往四川。”贾居贞劝道:“殿下万万不能有失,否则汉人失去主心骨,国本动摇,危矣。”

真金犹豫再三,还是听了劝,等全军吃了饭,立刻上路。

真金在最前过河,阿里海牙断后,只是刚过了五百骑,一骑自下游狂奔而来,叫道:“宋军已至下游五里处~”

“宋军来啦?”

“不好,快跑。”

“快,让开,让开!”

桥上的元兵立刻拥挤起来,你推我搡,不断有人落水。

“冷静,冷静~敌军尚远!”真金想要维持秩序。

“殿下,来不及了,速走!”土木各儿牵住真金坐骑的缰绳,转身就走,过了河的五六百骑立刻跟上。

见桥上挤作一团,阿里海牙露出苦笑,道:“平章,随我去衡州渡江。”

贾居贞摇头,道:“吾负守土之责,如何能负皇上与太子?元帅自去,吾自守城以报国。”

当初两人一正一副,配合无间,横扫湖南无敌手,关系很是不错,阿里海牙不想看这贾居贞送命。

“若想抵御宋军,收拢民心是关键,我等征战尚可,唯有平章可助殿下一臂之力,绝不能自绝生路。”阿里海牙劝道。

“也罢,两国相争,非争一城一地。”贾居贞长叹。

阿里海牙收拢了尚未上桥的骑兵,也不管城中军兵,仓皇沿江而上,赶往衡州。

就在两人开拔时,一只船队出现在江面上。

领头的楼船上,统制官吴小安仔细看了情况,呸道:“紧赶慢赶,还是让真金那厮跑了。”

“统制,还是击破浮桥,不能让那些马兵跑了。”丘良说道。

“传令各船,放炮击断浮桥,勿得走脱一个元兵。”吴小安下令。

立刻,各船转了方向,船身对着浮桥,次第开火。

轰鸣响起,水柱冲天而起,不一刻,浮桥被炸作十多节。

再看桥面上,一个元兵都没有,全在水里扑腾扑腾。

“开过去,打捞战马,反抗者杀!”吴小安下令。

真金已经渡江跑了,只有赶到沅江才能阻拦,这就不是他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