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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陆秀夫拿着书走进了小皇帝行在,走进书房,陆秀夫发现赵昰正抚颌而坐,对他的到来毫无反应。

咳~陆秀夫唤回赵昰的注意力,问道:“大家在想何事。”

“陆公请坐。”赵昰回过神来,说道:“我在想如何安排文公。”

“大家其实不必为难,即便是参知政事,文相不会介怀。”陆秀夫说道。

“文相忠肝义胆,不会介怀高低,只是陈相……”赵昰露出苦笑。

陆秀夫叹了口气,说道:“国事本就艰难,犹有私心,如何恢复国家?”

赵昰收拾了一下心情,说道:“我料明日议事,陈相必建言放文相于外,公以为如何?”

陆秀夫说道:“中枢事情不多,地方为要,文相久镇江西,威望卓着,以其辅佐太师攻略江西,事半功倍也。”

赵昰下定决心,说道:“既如此,召文相觐见,我与他仔细谈谈。”

陆秀夫说道:“臣亲自去请,以示大家重视。”

“劳烦。”赵昰说道。

“臣之本分,大家不必如此。”陆秀夫告辞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赵昰不由在想,若是所有人都如同陆秀夫一般公忠体国就好了。

但这是妄想,忠义归忠义,权势归权势,不能混为一谈。

赵昰想了想,叫来禁卫,去找张双国和李成一并来见。

此时,袁明做了个东道,请文天祥四人喝酒,以庆祝回归中枢,五人一路同行,关系颇为亲密,说话也就很随意。

两杯酒下肚,吕武忍不住抱怨道:“相公忠肝义胆,威望卓着,官家当授职!”

李成说道:“朝廷官职空缺甚多,然宰相枢密皆有人,官家定然为难。

以我观之,官家甚是敬爱相公,必有重用,只是碍于陈相公,因此犹豫。”

“逃跑宰相,哼,如何能与相公并论!”吕武满是不屑。

杜浒说道:“国朝重臣多苟且降元,陈相公愿意回转中枢,已经是不错了,如今国事艰难,自当容忍一二。”

“官家方才八岁,已有雄主之风,待成年,必无陈宜中之辈立足之地,彼时天下英才自可抒发胸臆。”文天祥说道。

吕武说道:“只怕贼虏容不得官家长成。”

文天祥呵斥道:“此言差矣,有我等忠义之辈力保,任他贼虏强势,亦不足为惧!”

吐槽间,陆秀夫带着禁卫到来,言皇帝召见,文天祥与杜浒连忙洗漱去了酒味,随着陆秀夫到了行在。

此时,张双国已经陪伴在侧,赵昰给大家赐座后,开口说道:“朕欲设江西总管府,以江万载为总管,统管江西、荆湖军民,卿副之,如何?”

文天祥回道:“只要能为国家效力,臣并不介意职位高低。”

赵昰颔首,道:“卿果真一心为国,便如此定下。

目下中枢并无多少事情,一二重臣足可以处置,安靖地方乃是首要之务。

卿乃江西人,又有威望,此去必然是一呼百应,可助太师收复各地。

只是如何收豪强田地,卿与太师仔细商量,莫要急躁而行导致局势糜烂。”

“臣谨遵圣谕。”文天祥应下。

安排了文天祥,赵昰又说道:“朕方才思量,扬州三地不可久守,朕亦不想弃守扬州。

扬州能够牵制元军许多兵力,坚守能够鼓舞后方军心民心,好处颇多。

然人聚则强,人散则尪,且扬州艰难,我国本就势弱,当收拢一切力量以求壮大。

是以朕想问问,能否以水师接应李庭芝等人南下?”

杜浒先回道:“陛下,元虏水师多下钱塘,大江水师其实不多,若以水师突袭,或可一战灭之,那时自可从容接应李帅。”

“此言甚是在理。”文天祥叹道:“只可惜国土丢弃容易收复难,未知何日再返江北。”

“文相初回,未知陛下声威之隆,只要我等按部就班,莫说江北,便是淮北亦是简单。”张双国笑道。

“莫说虚言。”赵昰摆摆手,说道:“朕最近思量扬州战事,发现其处于江北运河起点,若元虏得扬州,会否为恢复运河而害民?

淮北之地沦丧百年,士绅官民皆不以宋人自居,如今已奉元虏为正统,我国北伐,阻碍必多。

若其要修运河,必强征无数百姓,其民心必失,我国北伐,事倍功倍也,焉知不能复制隋朝故事。

且运河恢复,物资转运快捷,元虏必搜刮江南以供北方。

因贾似道胡乱作为,江南各地民心多有背弃我国,期盼元虏者无数,待其见元虏暴虐远胜我国,人心复向我国,如此北进便会容易许多。”

大家听了,都惊呆了。

这话也就是皇帝说的,否则一个“暴虐害民”的弹劾跑不了。

仔细想想,其实皇帝说的还是很有操作性的。

如今经济重心在江南,蒙元肯定会紧紧抓住这个钱袋子的,而运输物资,运河是首选。

但是靖康年间,杜充为抵御金兵而决黄河,不但黄淮之间的河道多被侵夺,连淮河都被黄河侵夺以至出海口淤塞不得不改道由长江出海。

南宋为军事计,修复了一部分长江以北的运河,而金人对运河不感兴趣,淮河以北的运河大多淤塞荒废。

如今蒙元想要享受运河的便利,必须下大力气整治,到时候可以参考一下隋炀帝。

不能说隋朝因开运河而灭亡,但这肯定是重要原因之一。

而江南的民心,说实话,如果赵氏真的深得民心,不至于亡的这么快。

忽必烈派遣大军南下的时候,一句“为吾曹彬可也”,学习宋太祖不乱杀人,快速安抚了江南民心。

忽必烈为雄主,伯颜、董文炳等人有远见,但其他人则未必,为了供应北方,用脚趾头都能想到,必然是横征暴敛。

到时候民心尽失,百姓自然会想念赵氏。

赵昰的小算盘不可谓不精,但很是毒辣,因为不知道会有多少百姓因此蒙难。

“兴亡之间,唯百姓最苦。”陆秀夫低头叹息。

“无可奈何之举罢了。”赵昰说道:“川蜀千三百余万人,时至今日不到百万,何其惨也!

成都白骨累积,扬州人相食,又能如何?

百姓苦楚,皆为朝廷无能,若有办法,朕不至于出此下策。

且,朕不用此策,元虏可会善待百姓?”

能就有鬼了。

历朝历代那么多皇帝,能正儿八经把百姓当人看的,掰手指头就能数的过来,忽必烈并不在其中。

百姓是韭菜,世家豪强官绅才是镰刀,镰刀把子握紧了,韭菜不是随意割?

文天祥说道:“陛下深谋远虑,然要见效,非短期可为,臣以为朝廷振奋,定可恢复江山,不至于迁延太久,此策大可不必。”

赵昰问道:“卿何以教朕?”

文天祥说道:“臣观百姓拥戴,军兵敢战,当北伐,令李庭芝、夏贵二人并起南下,两路进兵,江南可复,次图荆襄,再收四川,国家恢复。”

张双国回道:“夏贵已降,江北仅余李庭芝,独力难支也!”

文天祥呆了片刻,说道:“何至于此,何至于此!”

他先是被拘押,后来见李庭芝不得开始逃亡,刚到温州未能了解各地详情,还不知道夏贵已经降了。

赵昰说道:“卿矢志不渝,然趋利避害乃是本能,夏贵降元不足为奇,也是大势如此。”

张双国又说道:“国家拥兵十万,然仅万余老卒,余者多新丁、新附之辈,守城有余,攻取不足,野战更是自取灭亡。”

“臣闻福建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文天祥对此表示怀疑。

张双国说道:“福建并无元虏大军驻扎,是以太师势如破竹,江西有元兵,定多苦战。”

“此事且不论。”赵昰阻止了两人的争论,继续说道:“皇城司先出细作打探情报,务必接引李庭芝部南下。

待扬州为元人占据,令细作推动元庭修建运河。”

陆秀夫忽然说道:“只怕重复郑国渠故事。”

战国时,韩国因惧秦,遂派水工郑国入秦,献策修渠,希望藉此耗秦人力资财,削弱秦国军队。

然而,渠成,注填淤之水,溉泽卤之地四万余顷(110万亩),收皆亩一钟(100公斤),于是关中为沃野,无凶年,秦以富强,卒并诸侯,因命曰‘郑国渠’,委实属于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杜浒说道:“忽必烈以汉法治汉地,然其所重者仍为蒙古人,并不以汉人为人,其若修河,必然酷烈。”

忽必烈没有明确划分人种,但实际上不但把汉人视作下等人,更有意制造汉人的分裂,从“长则蒙古人为之,而汉人、南人贰焉”之中便可见一斑。

以蒙古人的高高在上,绝对不会把底层百姓当回事的,到时候“莫道石人一只眼,挑动运河天下反”,机会不就来了嘛。

“若行此事,当早做安排。”张双国说道。

赵昰说道:“卿与贵卿(杜浒字)自行安排,不必请示。”

“臣领命。”张双国与杜浒应下。

目前皇城司还在筹建阶段,现在要策划这么大的事情,压力很大。

不过做臣子不能为皇帝分忧,还有什么用呢?

商议既定,文天祥不由叹道:“仁者无敌,如今却以阴谋害民,实非王道。”

张双国皱眉,反驳道:“若虏酋果真仁义,我等自然徒劳无功,其性本恶,我等只需散布言论便可推波助澜,过不再吾皇,实乃虏酋不仁害民。”

“不必争议。”赵昰摆手,说道:“为天下计,朕自受非议,待天下定,自以仁义补之。”

“陛下圣明。”张双国说道。

这家伙因为在台州发现豪强阴谋而被选来做了皇城司提举,现在已经是小皇帝头号拥趸,似乎有了马屁精的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