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是能改变的举动,谁的问题去找谁而不是将自己困在这里。”
“困在现在,找不到明天。”
晓阎收回手机,抬眸迎上那颗心脏宛如炫耀般的说到。
哭泣与求饶并未因此而息声,只是在停顿片刻后好似喘息结束后继续。
这话说的简单,却并未让役耳信服。
权势并不是每个人能仅凭努力就可以够到的。
他能有怎样的方法去做出改变?他……只是一个被泼上血污的普通人而已。
他们本就应该平平淡淡的将一天过上三百六十五次甚至更多。
唯一将这平淡打破的不是光,而是彻彻底底掐断他明天可能的血。
为什么啊?他明明是那么的普通,可偏偏的选中了他。
死掉的那个人到底关自己什么事啊,为什么他的死会被推到自己的头上?
明明监司都证明他是无辜的了,可为什么啊?!
他们还是在背地里窃窃私语,掩藏着却又是那么明显的避让。
与那些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在诉说着莫须有罪名的眼神,哪怕在身后都炽热的仿佛要将他的背烧穿般才肯罢休。
他没有明天了,在环宇死的那天被飞溅的血彻底的玷污看不见了。
役耳连看着晓阎的眼睛都做不到,他只有现在以及这颗逐渐失温被负面所浸染的心脏了。
所以他除了哭泣又有什么办法?去杀戮那些同样无辜的人宣泄吗?
可他普通的就连这都做不到,怯懦的只有无能为力的苟且。
役耳被迫绑架了那些人的灵魂,逐步的在舍弃不了的现在走向迷失。
“你知道你要死了吗?”
晓阎像是对着一个无关紧要,自暴自弃到救都救不起来的废物。
牵着珉淮白皙的手,毫无感情的平淡反问到。
是的,即使到最后役耳的后果只是因为那些黑雾彻底迷失而不是消亡。
宋楷的打算,就是让这个怪谈到最后,随着他的意识迷失会形成一个近乎死局的结。
幻境里的那些人,他们的灵魂所逸散的那些黑雾只是将他的意识藏在了找不到的地方。
可那样对于他而言,和死了又有什么差别?
役耳也想到了。
他也明白。
然后呢?
“所以……,你是在劝我反正都会死就放了他们吗?”
那六道人影声音变得嘈杂,哭泣到难以开口的同时伴随着听不清多少人的喃喃。
这句话是役耳对晓阎的一个反问,迷惘却不会因此回答而改变的反问。
至于吗?反正早晚要死,就因为那些可大可小的举动就同样剥夺他们的明天?
不至于吗?凭什么要用他的死,那些人将自己当作莫须有的犯人时有所考虑吗?
这个疑问到最后,却被归于害怕与恐惧。
他只是一个胆怯的普通人,比起他们做到那些事,他更担心自己还能再苟且几天?
哪怕这些日子,没有任何希望也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他做不到用死亡去解救他们,毕竟又不是他做到这一切。
他又何尝不是一个受害者?
“你觉得人被杀就会死吗?”
役耳兀的听到晓阎再说些莫名其妙的话语。
这难道不是一件常识吗?
被杀不死又会是怎样?
可只见他抬起牵着珉淮的那只手,白皙的没有温度的手背与同样冰凉的心脏接触。
“人死为鬼,你现在可不是普通人,你甚至都不是人了。”
听到晓阎后半句,那又些许嘲讽意味的话语。
役耳不禁没有动怒,而是愣愣的感到有些茫然。
“所以你是宁肯什么都不改变的死在这里,让杀害你的凶手得偿所愿。”
“还是舍弃掉现在,去找寻本应就属于你的明天?”
如果没有那句提醒,晓阎第一时间想到的简单办法就是诱骗他牺牲。
这种带有怯懦的普通人,用道德枷锁将他高高挂起就能很轻易的让他不明不白的赴死。
可现在有个稍微走点弯路的法子,晓阎也不吝啬去尝试救下这个无辜的人。
“你什么意思?!”
喜,忧,思三道人影带着些许不可置信的喃喃质问到。
由他人赋予的外壳,蒙蔽真心的虚假心脏也停止了吞吐的过程。
“字面意思,有兴趣当个孤魂野鬼吗?”
“当然,我并不能向你许诺一定,只能说尽可能的擦拭你那明天。”
役耳不清楚对方是不是的诓骗自己。
他也不清楚哪怕对方真的想帮自己,他这个一无所有的家伙能否活下去。
甚至于他还想到了晓阎这句话,莫名的总像是老板给他画的不切实际的饼。
这家伙,怕不也是一个黑心老板吧。
他用着这没头没脑的笑话来缓解因不安产生的惶恐。
看着如同幻梦般的,来自明天的光。
像是快要一无所有的赌徒,压上自己的性命将仅剩的那枚筹码推出。
幻境与现实的交织逐渐变得不再分明。
晓阎和珉淮能够确保自己始终站在现世之中。
可那些忽闪忽闪的灵魂可不能保证他们还仍处于温暖的幻境。
慌乱,恐惧,无助如同蔓延的毒草,在他们看见现实的灵魂上衍生着。
黑雾浓郁的快要凝成水般滴落。
可晓阎和珉淮顾不了这些。
他们牵引着,配合着役耳从那颗不属于他的心中破茧。
世界,由役耳为核心,旁人灵魂的情绪所为外壳的世界依旧在闪烁。
并且频率还在升高!
就像是老虎机上的图案在不断飞速的滑过,屏息凝神到有霎那的恍惚。
役耳哪怕能做交流,可他的大半早已被旁言碎语所迷失。
现在他们要保证那些身处幻境的无辜者灵魂不会受到牵连的情况下,将他拔出来。
耳畔恍惚间出现高频率的硬币哗哗掉落的声音。
然后是一个高音调的镲片声,“锵!”。
是大奖。
是幻境彻底的破灭,身前的心脏如同琉璃般唯美的碎裂开来。
那些无措,茫然的灵魂站在乱糟糟的地面聆听着破窗传来的飘雨声。
以及看着那个自称是监司的晓阎,牵着身穿酒红色开衫,米黄色长裙的珉淮。
和他们身旁那个,熟悉到令人惊恐的人影。
是役耳静静的站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