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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科幻小说 > 稔寐空间 > 第五章 养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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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羽的适应能力极强,很快地便适应了现在的生活状态与我们现在的关系。我像是在担当“父亲”这样一个角色,但灼羽不愿意如此称呼我,她爱管我叫“未始”或“未始校长。在我偷走她时,她已有3岁,能够初步自理,我的工作也轻松许多。最困难的部分是该如何不让弋琳发现我在灼羽身上的花销,所以我不能使用我自己的账号消费,只能靠节省个人用品或参与“物品交换”集市换取灼羽的生活必需品。令人叹惋的是,灼羽的日常生活十分单调。她很少有机会出门,与外面的世界产生交集,就像人类世界的我一样。我如此对待灼羽是为了保护她,那将我关在旧超人类驻人类世界总部的人是出于怎样的心理呢?

渐渐地,我发现灼羽是一个很特殊的孩子。即使年龄尚小,就养成了两个怪癖——收集童话故事与石头。她有着惊人的记忆力与想象力,她能熟练地讲述每一个读过的童话故事,即使有忘记的部分,也能以自己编织的情节弥补瑕疵。除此之外,她还自己创造了许多天真的小故事。令我印象最深的一个便是骑士、魔女与魔王的故事。

“魔女本是一个住在公寓里的平凡的中学生,但是她会神奇的魔法,能够让一切事物无故自燃!开始,有人请魔女当魔术家,但随着秘密的泄露,人们开始将魔女视作妖魔鬼怪,他们不断地讨伐魔女,使她无路可退。但好心的骑士抵挡了人们的炮火,救出了魔女。魔女不但没有感激骑士,反而不服气,打算与骑士决斗。出乎意料的是,骑士的剑术与魔女的魔法打了个平手,两人成为了好朋友,打算一同为人们做好事。在深山的城堡中,有一个危险的魔王,他每晚在山林中狩猎,为人们制造噩梦,吸食他们的血液,于是魔女与骑士打算一起讨伐魔王。不料,骑士刚进入城堡便中了毒箭,奄奄一息,魔女也不敌魔王,连连败退。在几百回合的周旋后,聪明的魔女找到了魔王的弱点,将其击败。但魔女没有选择击杀魔王,她打算净化魔王的心灵,使他不再残害人类。不过人们仍然没有认可魔女与魔王,拒绝接受他们的回归。最后,魔女与魔王在城堡附近开辟了一片区域,永远地生活在了那里。”

“我觉得我可以让我的学生们就此演一场话剧。”我边爱抚灼羽的白发边夸赞道。

“要是我也能出演就好了。”灼羽的话语中略带叹惋,但她的脸庞并未表现出悲哀。

我看了看被拙略地刻画过的石头,微笑着说:“那你和你的石头门一同表演吧,你来当导演。我也请我的学生们表演一次,我当导演。到时候我会把录像带回来,看看我们两个谁领导得好。

于是,我们两边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准备,那些小学生的演技自然是比灼羽强的,且许多表演细节她都不会推敲。但是灼羽带给我的演出似乎多了点什么,是一种有如灵魂般神秘的事物。只有她的演出,能够让我感受到为什么人们要如此无情、为什么骑士是那样心甘情愿、为什么魔王与魔女终向彼此屈服。

在灼羽身上,我感受到了强烈的“命运”之气息。

她也出乎意料的坚强。

不知为何,当我切换到“未始”这个身份时,我对葡萄酒产生了奇怪的痴迷,所以即使是在和灼羽生活的那个地下室中,我也储存了一些红酒,供我在闲暇之时品尝几杯。

一天中午,当我正忙着准备下午的会议时,灼羽突然用通讯器拨打了我的电话。我给了她一台通讯器供她在紧急时刻与我联系,而从那时起她便没有给我打过任何电话。为了避免我的行进路线导致弋琳发现灼羽的存在,我特意嘱咐过灼羽没有涉及到人身安全的事件便不要给我打电话,她也很理解我。这次,强烈的不安感涌入到我心中,我的额头出现了硕大的汗珠。

“怎么了,灼羽!?”我锁上办公室的门后急促地问道。

“我中毒了。”通讯器另一头的灼羽有气无力地说,“家里有解药吗?”

我迅速抄起车钥匙,立即打开门奔向车库,边跑边喊道:“坚持住!十分钟内赶过去!”

冒着可能被弋琳发现的风险,我直接以最高速度驾车向地下室那边行去,在正午空荡的变速马路的协助下,我及时赶到了。但在打开门的一瞬间,我没有听到灼羽的声音。灼羽会不会已经死了?一个恐怖的念头缠绕住我,心脏顿时开始剧烈跳动,仿佛灼羽的尸体就摆在我面前。不,不,我必须保护好灼羽!我暴躁地打开每一道门,终于,我看到了她——紧闭双眼、缩成一团倒在沙发上的灼羽。当我瞥见她上下起伏的小腹时,我的内心才终于平静。

“灼羽?”我坐到她身边,尝试地问道。

她缓缓地睁开水灵灵的眼睛,半睡半醒地喃喃自语道:“我中毒了……好难受。”

“你吃什么了?”我焦急地问。

“唉……”灼羽突然脸红了,紧张地解释道:“我看你经常爱喝那瓶子里的棕红色液体,今天我就尝了尝,竟然是毒药的味道。开始我却不信那是毒药,于是又连着喝了几杯,之后我也感觉很难受,可能就是喝错了吧……是我的错,麻烦到你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哎,该怎么说你。那的确是酒,不是毒药,你喝了也没什么大事。我去给你烧壶水,醒醒酒,我扶你去床上躺着。”

灼羽平静地说道:“我已经喝了许多水了。一开始我尝试催吐,没成功,于是喝了一些水,然后就近蜷缩着躺下了。即使是中毒,也会有一个过程,我要尽量减少其他方面的能量消耗,以等待你回来帮我,增大存活的可能性。还有,你为什么喜欢喝那么难喝的东西?

“等你长大你就知道了。”我扶她躺到床上后说道,“你就这么信任我,不怕我来不了?”

她再次闭上双眼:“除此之外我也不能干别的了。哭泣、恐惧都只会消耗体力,降低生存的可能性。对我来说,无论如何,活着是最重要的。”

顿时,我不知道我究竟该说些什么,双唇有些发颤。灼羽在这样天真的年龄承受了如此沉重的东西。但没等我继续思考下去,床头的钟表催促着我立即离开,向异界中央学院的方向赶去。

再次幸运地,弋琳竟又没质疑我,大概是她过度忙与处理夺权的那些事了,最近经常有机械部的人便衣拜访我们家。

待灼羽到了该上初级学校的年龄,我在异界中央学院为她注册了一份学籍。毕竟,异界中央学院初级学校是我的地盘,我还是有一定权力的,况且我很是谦卑,几乎没有为任何“权贵”碍事,再加上我入赘苏家族的身份,并不会有人有意剔除我。所以,一些小心思对我来说并无问题。为了避免嫌疑,我将灼羽的头发染成了深灰色。

很快地,灼羽便与其他同学打成一片,她的学习成绩也理所当然的不错。出乎意料的是,她对人类世界异常感兴趣,甚至经常去阅览室阅读有关人类世界的高科普性书籍。人类的历史、社会结构与日常生活方式无不在强烈地吸引着她。上学后,她与我所讨论的,几乎不再是童话,而是人类世界。

一日,我在巡查阅览室的时候遇到了专心阅读的她,她转头问我:“未始,你说我们为什么不开设一个去人类世界旅行的项目呢?”

难道她想去人类世界旅行?霎时间,我竟开始设想身为忘川的我与她相见的情景,心不由得跳得剧烈了。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我提醒自己,然后基于现实回答了灼羽的问题:“我们还未与人类世界组成联盟,所以我们无法在那里旅游,我们只能以军事目的前往。如果你感兴趣,可以去军事部成为军官,不过我不觉得你喜欢那样严密的制度,且军事部不能要你这么可爱的孩子。

“哈哈……”灼羽俏皮地笑了,“那人们不能偷偷从量子传输机里溜过去吗?”

“有守卫的。”我叹了一口气,“你以为军事部的人会傻到允许任何人在两个世界间传输?不过超人类们也老实,没什么人会有这种想法,就算能溜过去,也是死路一条。”

突然,我想到了什么——有关我在人类世界的住所——像一只飞箭一样准确地射中了我的记忆深处。我突然用力抓住灼羽的双肩,弯下腰,我滚烫的面颊几乎与灼羽的耳朵贴到了一起。我快速地低声说道:“其实还存在着一个没什么人把守的被废弃的传输机,由于会直接传送到人类世界的大城市旁边所以被废掉了,只是传输机容易出现故障使人失忆!”

我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只是责怪没有控制住冲动。我立即向后退去,留下痴痴的灼羽站在原地。她的脸上透露着满满的困惑,与一丝没被掩盖好的惊喜。

“你了解北国吗?”我尝试在尴尬中调转话题。

“我对另外两个世界都很感兴趣。”灼羽轻松地说道,“但我还是更喜欢人类世界。虽然书上说人类世界比北国肮脏,但对我来说人类世界更亲切。北国太神秘、太遥远了,与异界也相差甚远。反之,人类世界与异界有很多相通之处。我觉得超人类是人类进化后的结果……不知道为什么,反正我就是这么觉得。”

我不禁感叹灼羽的洞察力。是的,或许这两者好像就是这么一个关系。我们和人类,沿用着相同的生活作息方式,虽然社会结构略有不同,但职业类型很是相近。不过,不知为何,超人类的科技比人类领先一大截,但社会安定程度又比人类世界高。最重要的是,超人类能够以一种不被察觉到的方式控制人类社会发展——这是从我能够了解到的时代一直沿用到现在的——而人类却根本没有认知到异界。那人类世界是不是也凌驾于某个世界之上呢?北国是不是也是如此呢?……

“这里是最安全的。”我将她想借阅的一本书拿起,仔细端详着,“人类世界太乱了。”

“异界难道不乱?”灼羽抱怨了一句,“否则你为什么要将我关在那里保护我呢?”

我凝视了一会她的脸颊,郑重地宣布:“对不起,我不是在刻意限制着你的自由。等一切过去——再过三年——我保证,让你过上自由的生活。”

“我知道你是个好心人。”灼羽并没有抬头,“我从来不怨恨你。要怪,也只能怪这个世界。”

“唉——”我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便同她道别了。

没过几天,灼羽就走了。

发现她不在家时我的灵魂仿佛要将那肉体撕裂开来。我像是疯了一样,连交通工具都忘了使用,用双腿跑到任何灼羽曾经待过的地方,甚至搜寻了弋琳和台风的地盘,就连旧城废墟我也跑过,但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将我心中所有希望一丝不剩地带走。奔跑的过程中,我从记忆中仔细搜寻出每次未照顾好灼羽的时候,用它们一点一点地埋怨自己,将其余的自信蚕食殆尽。最终,直到我在夜间巡逻者的催促下郁郁地返回地下室后,我终于发现了唯一的线索——灼羽在枕头底下留下的一个纸条。“未始义父,承蒙您这几年的照顾,为了给您减轻负担,灼羽走了,二十年内会回来报答您,勿念。”

她走了。

我无神地捻起斟满红酒的高脚杯,象征性地碰了碰毫无血色的嘴唇,又无力地将它放下。酒真的像灼羽说得一样难喝,可是我还是醉了,醉得不省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