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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国酒店是坐落在市中心的一栋商务型的五星级酒店,一到晚上灯光如昼,异常热闹。

家福公司离兴国酒店不远,步行十多分钟就到了。

如果遇到上下班高峰堵车塞车的话,走路比开车快得多了。

当然,能让家福公司为他们在兴国酒店里接风洗尘的人,除了公司重要的客户,一般都得是些非富即贵的人物才行。

每一次从公司过去兴国酒店,古芸喜欢步行,不喜欢坐车。

她喜欢简单一点健康一点的生活。

她在公司里终日久坐,身体不太好,步行就算百忙之中的一项健身运动了。

古芸快要下午下班时从谢杏芳的口里得知,晚上要赶去兴国酒店吃饭,而且继父钱克海带来几个尊贵客人,让她也认识一下。

古芸心里嘀咕,哪位尊贵的客人呢,能让钱克海特意介绍给我?真稀奇。

她怀疑只是妈妈的一厢情愿,因为钱克海每一次宴请重要宾客,几乎要叫上钱龙一起,但都不会主动叫她,除非谢杏芳执意让她去。

她第一个来到预定的酒店包间,刚推开门,看见一个满脸堆笑的三十多岁的男子,身穿白色衬衣黑色西装,打着红色的领结。

见到她,男子低头弯腰,双手递上名片,然后自我介绍起来,“美女,你好!本人小郑,金辉证券公司的营销总监,请你多多关照。”

古芸吓了一跳,接过名片扫了一眼,问,“谁让你过来的呀?”

郑总监连忙笑着说,“钱总今天很忙,没时间在公司跟我谈,就让我过来见一见,聊几句。——嗯,美女,你是?”

“我姓古。”

“哎呀,原来是古总啊,听谢董说,你是美国藤校的高材生哦!小郑有眼不识泰山,失礼啦。”

郑总监笑着,走近古芸,想上去跟她握手,不料古芸不搭理他,自个儿往里面走。

“原来你是负责我们公司上市的人啊。家福一直想上市,现在到哪步了?”古芸慢慢找位子坐下来。

“是啊,古总,”郑总监说,“我们已经辅导贵司很久了,现在只是业绩有点差强人意,如果把业绩再搞好一点,就很方便我们向上报送材料了。”

“这么弄,得要多久才能上啊?”

“目前,关键是能挤进去,排队了,以后才有机会上呀。钱总,谢董现在都在愁这个。不管他三七二十一呢,先挤进去再说了。”

“感觉上市还是挺难的。”

“对的,现在上面来了个新领导,风声紧,雷声大呀!咱们赶上市的没办法了,尽量把财务报表弄好看点,多打扮几下咯。”

“不过,我不明白上市有什么好呢?上不上市,我们还不一样干活?”

“古总,”郑总监的表情就像碰见火星人一样,盯住古芸,眼睛里充满惊愕,“上市后,你爸妈的身价不就可以像坐火箭一样,一夜翻几倍翻几十倍啦。你不知道现在股市圈钱多容易啊,你不圈,别人圈,你不上,别人抢着上呀。”

“可以暴富?呵呵,哪有这么简单的事呢。”

“哈哈!古总,真没骗你,别的我不说了,你随便百度一下都很多,就说我亲自辅导过的那些企业吧,原来老板埋头死干,不愿上市,将信将疑,后来上了,都成暴发户了,哈哈。回头都感谢我们。”

“钱,钱,就只看钱,上市也给企业带来很多问题的呀!”

“古总,你的担心有点多了,挣钱才是首要的嘛。现在的富豪,有钱人,哪个不想上市啊,挤破头了都想冲进去啊,没资格上的都在弄资格,没股权的都想多弄点股权。实打实,什么时候才能发家呀?”

“你不坐一坐吗?”

古芸有点烦了。

“不坐了,钱总还没来呢!———谢谢!”

刚说完,钱克海和谢杏芳额头上冒着汗,走进包间里来了。

他俩站着跟郑总监握手,寒暄了几句,然后钱克海皱眉说:

“小郑,原来那家会计不行啦,换了吧,帮我再找找靠谱一点的。现在都到那份儿上了,不要太实在的,谁老实,谁吃亏啊!”

“钱总,今天就是过来告诉你们的,我们已经帮你物色了一家,”郑总监从包里取出那家会计公司的名片,好像抓到一根发光的金条,故意在钱克海的面前晃了一下,然后塞到他的手里,“他们说尽量把财务报表帮你粉饰一下,没问题,不过实际的业绩数据,钱总也要抓紧点,不能光靠那个,万一...”

“哈哈,明白,我这边看看,压缩一下成本,砍一砍员工的工资...还是,还是再上个大项目什么的。”

钱克海一边说,一边看谢杏芳的脸,谢杏芳在旁边连连点头。

“那要的,”郑总监马上赞成说,“你不做,别人已经在做了,钱总,上市才是硬道理啊。”

“哈哈,我也是这么想的。黑猫白猫,抓住老鼠才是好猫!”钱克海大声地笑起来,眼睛闪耀得意的光芒。

“有个高人,在上面说话分量重,对贵司上市有帮助。”郑总监忽然凑近钱克海的耳边,低声说,“改天,带你俩去见见,意思意思...”

“哎呀,这么重要的人,怎么没见你说过呀!好啊,好啊,小郑呀,改天你们得安排一下!”钱克海紧紧搂住郑总监的肩膀,笑得更加放肆了,“我就喜欢你们这风格,不拐弯抹角。”

“钱总,谢董,放心,这个项目我们会跟好,以后大家多多互相配合了。”郑总监向钱克海和谢杏芳拱拱手,说,“晚上还有事,先走了。”

钱克海和谢杏红的脸上挂着满意的微笑,可是没留郑总监一起吃饭,只朝他挥一挥手,目送他慢慢走出门外。

郑总监走后,大约二三分钟,钱龙走进门来了,头上微微冒汗,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

昨天钱克海就跟他说有个重要的宴会,黄高天要给他们介绍认识一个大人物,劳动局的鲁清风局长,叮嘱他要及时到场,热情接待。

他以为父亲的贵宾已到了,自己却迟到了,然而看到包间里只有熟悉不过的三个人,他心头才稍微宽松了许多。

“钱总,”听到刚才钱克海嘴里说要压缩成本,坐在靠窗一边的古芸突然说话了,“上次那几个闹事的离职人员的工资还没结哦,过段时间他们可能又要找上门来了。”

原来那天一干员工讨薪闹起来后,古芸就去找过妈妈替员工说情,叫妈妈给离职员工尽快发放工钱,谢杏芳却说此事是你继父的主意,她不知情。

于是古芸又去找钱克海,无奈钱克海没跟她说几句话,就以业务繁忙为由推辞她,匆匆走开了。

“你别理那些孩子了,”钱克海刚找个靠外的位子坐下来屁股没坐热,就有点不耐烦了,对古芸摆手,“几个小屁孩,懂什么呢,搞不出什么事来!”

“可是他们只是第一批,以后你再这么弄下去,投诉公司的员工会越来越多了。家福辛苦积攒起来的多年声誉,要毁了!”

“危言耸听!没你想的严重!”钱克海刚才得意的笑容消失了,肚子里不知哪来的火气,似乎拉下脸对一个不听话的员工大声吆喝,他平时对古芸可没这么凶过。

“芸,别担心太多,你爸自有办法。”谢杏芳看钱克海罕见对古芸发脾气,急了,对旁边的女儿使一使眼色,想让她闭嘴。

钱龙已经找位子慢慢坐下来,看见父亲训斥古芸,心里特别痛快,脸上不禁露出快意的笑容。

他们一家四口,平时很难有机会单独坐在一起商量公司的大事。

自从钱龙跟父亲借钱买别墅和古芸纠纷一番后,他俩还不至于公开翻脸,吵架,以免给员工留下笑柄。

两个人都是聪明人,不想握手和好,能做的就是各顾各的,井水不犯河水。冷战不错,至少比热战好吧。

“妈,你知道吗,这样子炒人,克扣新员工的工资,对在职的老员工的影响不知道有多大,多恶劣呢!”古芸看见钱克海发脾气,不但不畏缩,反而更加犟起来,“员工觉得咱们公司没诚信,对家福没信心,都跑光了,以后公司还怎么发展呀?公司要想长远发展,不依靠员工不行啊。”

“哈哈,跑光了,不更好吗?外面能人一大把,有钱招不到?你让员工没压力,松松垮垮的,公司要想加速发展,尽快上市,怎么可能呢?!家福不是养老院!我也不会让家福当养老院。”

钱克海说话从来没这么激动,音量很大,只差拍桌子了。

他接着说,“我在商贸局当过领导,什么事儿没见过,来家福也管了很多年,哪方面经验没有?过的桥都比你走的路多!这方面的教训可见多了。对员工好,就是对自己不好,最终害了自己啊!对员工严一点,最终对老板和员工都好。双赢!”

“有钱还怕招不到员工?!”钱龙大笑,他一直侧耳倾听,等钱克海说完话后,立即附和他爸的意见。

“那天不开会了吗?没说真扣他们的工钱呀,只是迟一点发嘛,”谢杏芳望一望女儿古芸,又看看钱克海,叹了一口气,“唉,客人快到了,你们还在吵呢!”

话音刚落,门口闪现两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身影,大约五十多岁,都长得斯斯文文的,脸含微笑。

其中一个男人秃顶,笑容特别温和,古芸见他时,心想此人一定就是他们要招待的尊贵客人了。

“高天!”钱克海刚才的愤怒犹如狂风扫残云消失得无影无踪,一个箭步冲过去,两只手分别紧紧握住那两个人的大手,好像盼到救星一样兴奋,说,“鲁局长,你好!你好啊!久仰大名,请你多多包涵,多多关照啊。”

谢杏芳也快步走过来,向黄高天和身边的大人物问好,说,“哎呀,高天呀,今天托你的大福了,特别荣幸认识我们的鲁局长啊。”

黄高天站近鲁清风身边,脸上荡漾着柔和的笑,指着钱克海和谢杏芳,给鲁清风介绍,“老鲁,这两位是我的好朋友,钱克海,谢杏芳。家福的老板。”

鲁清风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没说话,只点点头,跟钱克海和谢杏芳一一握手。

然后钱克海弯着腰,伸出一只手,远远指着饭台的中间位子说,“鲁局,请坐,请坐,天高,坐,坐,坐...”

鲁局长和黄天高往里面的位子上慢慢坐了下来。

看到身边的大人们忙着跟鲁清风套近乎,古芸只坐着一动不动,等黄高天坐下来后,就往黄高天的方向打声招呼,说,“黄叔叔,好久不见你啦。”

黄高天看见古芸,不跟她客气,却向她摆手,说,“古芸,阿政那个事,帮帮他吧。上次好不容易说动他过去找你,以为你俩会好好谈谈,谁知道又吵了架,跑回来了...”

“哈哈,高天呀,小孩的事儿好办咧!”谢杏芳笑着对黄高天说,然后站起来,拿着斟满茅台酒的玻璃杯子,朝向鲁清风,“鲁局长,难得一见啊。今天要跟你多喝几杯。这杯酒,我先干为敬!”说着,仰脖一饮,把杯里的酒水喝得一干二净,脸上马上泛起了红晕。

古芸看妈妈没吃东西,就把一大杯白酒咕咚咕咚喝进肚子里了,心里不禁觉得一阵疼痛。

平时妈妈极少喝酒,跟公司的重要客人也很少喝,除非有特别大的喜事才会喝一点点儿意思意思。

她望一望那个鲁局长,感觉此人来头不小,然而她发现鲁局长也在端详她。

他的目光落在古芸的脸上,停留了许久,没有移开。

古芸立刻脸红了,故意避开他的目光,可过了一会儿,她忍不住偷瞥一下鲁清风,而鲁清风的目光竟然不约而同和她的目光相撞一起。于是她索性不看鲁清风了,低下头,默默地往碗里一口一口地夹饭吃。

她想起自打长大后,身边越来越多的熟人说她长得像电影明星李冰冰,平时出去逛街吃饭时,总会遇见一些回头多看她几眼的陌生男人。

起初她脸红心跳的,特别难为情,后来发现看她的男人太多了,也就习以为常了,渐渐麻木了。

然而今天,鲁局长这么一个似乎高不可攀的大人物竟然也这样怪怪地看她,让她觉得他也不免俗,跟街头上的那些偷窥女人的猥琐男人相比,其实也没什么高明之处。

饭桌上觥筹交错,不知不觉之间,服务员已经把台上的茅台酒瓶儿换了几次了。

在黄高天和钱克海的轮流轰炸下,鲁局长的话越来越多起来了。

有时古芸看看谢杏芳,谢杏芳对她眨一眨眼睛,心里焦急。

她明白妈妈想要她过去陪鲁清风和黄高天喝一杯,顺便也将她介绍给鲁局长认识认识。

可是她的腿脚好像死死钉在地板上一样,总是提不起来。

钱龙已经跟鲁清风喝了几巡,脸比关云长的脸还红,像颗干瘪的红枣。

每一次给鲁局长敬酒,他都是一只手拿起自己的酒杯子,另一只手端着盛满酒水的玻璃瓶子,摇摇晃晃地走到鲁清风的面前喝,喝完了,再把鲁清风喝空的酒杯慢慢斟满酒水,然后摇摇晃晃走回自己的位子上。

忽然,古芸瞥见鲁清风喝得脖子又粗又红的,然后眯着眼睛,对着钱克海竖起大拇指说,“你儿子,真够意思呀,人才难得,人才难得啊。”

“哪里,哪里,过奖了,还不是鲁局多给他机会呢。”

黄高天听见鲁清风夸奖钱龙,顺便说,“他参股的投资公司出了点事,员工闹上去了,老鲁看能不能帮一下他呢?”

“是呀,鲁局,帮一帮他吧,”钱克海马上接话过去,眼睛瞅一瞅已经有点酒意的黄高天,又说,“高天,古芸和阿政谈了一年多了,咱们都快做亲家了啊,那个大项目,现在就搞起来啦,这几天,你就入股打款了吧!”

“克海,问题不大。”黄高天笑着说。

钱克海笑起来,看看谢杏芳,再盯着鲁清风的脸说,“鲁局,高天是我很多年的朋友,好兄弟,他应该跟你说过我们的计划了吧,以后真要劳烦你了,助家福上市一臂之力,我们出百分之三的干股,如何?”

鲁清风看看钱克海,微微一笑,没有应答,好像真醉了。

钱克海看鲁局长不作声,以为此人只是故作深沉,这星球上,哪有跟钱过不去的人呢?于是接着说:

“现在我们厂子劳工纠纷多,还希望鲁局多多关照,高抬贵手。现在办个企业真不容易呀,租金,人工费,水电费,原材料,年年上涨,人民币一个劲儿升值,外贸企业越来越难做了。我们当老板的,外边的事控制不了,只能先管好自己吧,没办法。”

“百分之三,太少了吧,克海,给百分之五啦!有老鲁鼎力支持,还怕上不了市?对不对?”黄高天笑着插话。

“行,百分之五!”

“哈哈”

“哈哈”

“干!”

“干!”

“干了!”

在酒店包房的白色炽热的灯光下,几个男人又大口大口喝起酒来,好像过年一样喜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