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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旗 > 历史军事 > 红楼贾兰:今晚省亲,要不要逃? > 第三零八回 士林现实 绥靖思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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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八回 士林现实 绥靖思潮

白净文士显然没有料到贾兰居然如此坦然,一时间居然有些怔住。

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心态,先赞了一声,随即又抛出一个问题:“解元郎既懂得通商之利,不知是否赞成在下方才所说,与其穷兵黩武,不如偃武修文,内养百姓,外与通商,以待天时?”

“天时?”贾兰瞬间打断:“年兄所指的天时是什么样的天时?”

“自然是人心齐整之时,圣人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自古天下离合之势常系乎民心,若能使民心平顺,天下太平,则外夷之患瞬息可除也!”

他的口齿的确伶俐,头脑清晰,动辄就能列出详实的数据加以辅助。

加之此人长相清秀,惹人讨喜,又有着一腔清朗声音,致使堂上堂下列坐之人对其观感不错,闻言纷纷点头。

不得不说,他所说的非常符合当下士林主流的认知:在对待草原与辽东两个方向的敌人上,不是所有人都像李玄着那样有着一种迫切感,或者使命感。

在他们眼中,高皇帝横空出世,如明太祖朱元璋那般达成驱除鞑虏的成就已经足矣。

自两宋四百年以来,士林之中喊得最多的也只是恢复燕云之地,至于关外那一大片,还有草原、北海、青海以西的汉唐故土,那都是士人们脑海里压根就没有考虑过的世界。

哪怕朝廷名义上与北边一直处于战争之中,但对国内大部分的人而言,只需要在一个不损害他们名望的前提下保持着和平与秩序就已经十分足够。

儒家思想、天朝观念乃至开国以来所流行的攘夷风潮都让士人们面对外敌毫不犹豫地、无可选择地主张“剿”的行为,可一旦在现实之中遭遇挫折,他们往往就会往“抚”的方向倾斜。

显然这就是一种绥靖策略,相比犁庭扫穴,士林更在乎的是天子是否正心诚意。

绥靖,绥为安抚,靖则有安定之意,绥靖一词最初并非贬义的,只是在贾兰后世历史上发生了某件重大事件之后,才引申出贬义的意味。

白净文士侃侃而谈,贾兰也大约搞明白对方的目的。

他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那是在他南下游历的期间,蒙元卫拉特盟主僧格汗率部南下,叩关入侵。

朝廷的邸报上说蒙元此次“入寇大同,分路抢掠,势甚猖獗,京师戒严,人心訩戄……”

连远在南边的贾兰都能从驿站来往的人口中听到有关此事的议论,后来他才知道,中土天灾不断,草原上也好不到哪儿去。

淳治十五年三月,草原上爆发白灾,大风呼啸,雪花飞舞,到处是白茫茫的一片。

由于降雪量大、积雪过厚掩埋牧场,表层积雪日融夜冻,形成冰壳,牲畜不仅吃不到草而且蹄子易受冰壳刮伤。

这个时代的牧民做不到现代那种贮草抗灾的措施,大批牲畜在饥饿的环境下,体温、体能下降,抗御冻害能力减弱,常常感染疾病,大面积的死亡。

一场白灾下来,草原上的部落往往一下子就跌到生死边缘。

好不容易等到积雪融化,不想饿死的蒙元各部只能南下掠夺。

贾兰在游历时只从邸报上读出朝廷这次损失不小,回到神京后才知道,简直是损失惨重。

绵亘千里,烟火聚落百万余家,旬日之间生产荡然,人畜殆尽。

有人直言这是自辽东大战后再未见到过的兵祸。

所幸三边总督王子腾有所准备,拼死作战的官军守住了雁门关,京营十二卫,左右骁卫出防宣府,左右威卫、左右羽林卫驰援三边,其余各卫沿神京周边层层布防,蒙元见官军布防严密,只能掉头北撤。

是役,官军死者三千一百六十五人,伤者六千一百五十六人,失马六千五百余匹,掠去男妇、畜产、器械不可胜计,连王子腾也因亲自督战受了些轻伤,知晓此事的贾兰也亲手配了一副药交由王夫人送去,毕竟是自己的舅公,虽然从未见过,可该尽的心意还是得做到。

僧格汗叩关影响巨大,回京后贾兰虽一直在家中读书,可通过梁咏的关系还是可以知道,外面一直流传这么一个消息,说是天子震怒,下令九边准备反击。

刚开始还只是模棱两可的传言,到后来这消息传的有板有眼,说过完了年等兵部启印后便会马上行文九边开始备战,连宫中也派出了天使远赴肃、凉二王府传旨,要求两位塞王开始整军。

根据消息人士称,朝廷拟在西线对蒙元发动攻击,同时要求东线各镇驻军以及北静王一起出动佯攻蒙古左翼,策应西线的进攻。

这么大的行动,朝堂上的争论且先不说,民间却已经有所忧虑,因为一旦开战边关定然封闭,那么那些个出关贸易的商人就无法获取收益了。

于他们而言,大灾也是大机会。

草原上粮价飞涨,哪怕是高价收购的粮食,只要能运出去卖个草原部落,那可是天大的利润。

眼看赚钱的机会就在眼前,这部分的人自然是极力反对开战的。

一旦开战,草原上的政治格局往往都会有所变动,这些商人们往日里打点好的关系往往随之变更,战后又得花上一笔冤枉钱来打点。

这个白净文士,应该也是商贾的代言人之一。

贾兰仔细地打量了文士上下,目光被其身上一件东西所吸引着,蹙额想了半晌眉头一松,显然是发现了什么,嘴角一弯,轻轻地摇了摇头。

原来如此……

白净文士留意到贾兰的动作,笑着问:“解元郎摇头,可是有什么高见?”

对方步步紧逼,贾兰也不想浪费时间虚与委蛇,便道:“在年兄面前,我哪敢称什么高见,便是我在广南派船南下与西洋人做过一番贸易,可区区利益又哪里比得上年兄?

海贸之利在年兄的眼里恐怕便如鸡肋一般,与南洋相比,三晋商人在草原上开拓出来的商路才叫暴利!年兄,你说是吗?”

白净文士表情一滞,面色很是一变,随后才强笑道:“解元郎莫不是以为在下说了那么多,只是因为自家经营西口贸易,不想朝廷贸然开战,所以才在此大放厥词?”

贾兰只是淡淡的笑着,也不回答。

“解元郎却是冤枉我了,在下虽为三晋人士,可家中仅有中田数百,区区家资哪里能干得了西口贸易?”

说完,他朝众人摊了摊手。

大多数的人对白净文士都表示了赞同,该因此人相貌不凡,加之谈吐不俗,令人生出好感,且观其穿着也确实称得上朴素,一身气质很是符合大家对其印象。

贾兰哈哈一笑,拱了拱手:“说了这么久,敢问年兄姓甚名谁?”

“在下晋中王琼,字晋溪,淳治十一年中式。”

此时堂下就有人窃窃私语:“果真是王晋溪!我方才就认出了!”

“此人有何来历?”马上就有人问。

“那这王晋溪乃是三晋新进举子之中最耀目的存在,他幼年家中生了变故,十岁才开蒙,可之后一路披荆斩棘,十八岁便一举中得亚魁,论学识其人一点不逊于贾解元!”

“我听说此人家中虽只有薄资,却常常周济乡邻,颇有贤名。”

虽说古代通讯不发达,可古人也是自有其打听信息的渠道,没多久王琼的身份就被扒了个大概。

王琼静静地听着,嘴角带着一份笑意。

却见贾兰不慌不忙地摇了下头,几步走到王琼跟前,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说道:“王兄这就没意思了。”

王琼心中冷笑,以为贾兰恼羞成怒,想要与自己私了。

哼?哪有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