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帐篷中出来,萧烨还勾着闻均言的腰,心疼的捏着他的手腕,瞧着她手背上的纱布。
萧守性命垂危时,也没见他有多关心,瞧热闹的人顿时心绪飞扬,思量起了今日这闹剧。
介于有人在旁瞧着,闻均言将钳制在她腰侧的手,强硬的拉下,“一些小伤罢了。”
“那我也心疼。”
她心中有所疑问,“太子原先是不愿让我来的,为何又改变主意了。”
“此事回去说。”
“好。”
萧守町着离去的影子,瞧了ー会ル,万才收回了眼。
面上他还如往常般,对宋仁德如痴如醉,心中却已是一片荒凉。
在生死攸关时刻,宋仁德企图拉他当盾时,他这些年为帮他坐稳天下,做的那些肮脏事,便显得可笑了起来。
他不想让萧烨还和他般,寻着虚无缥缈的甜,做半生棋子,才会不坚决不同意,萧烨还和闻均言的婚事。
而萧烨还不领情也就罢,却还想让他死,多少是让人寒心了。
“是时候对段氏动手了。”
“安心养伤,万事有联在。”
到了府邸已是凌晨,闻小公子被掳走的戏也唱了起来。
与她预想的不同的是,黑衣人被毒杀了,他七窍流血,躺在院子里,蹬着眸子,盯着闻均言的屋子。
她由此猜测,五爷是从暗道里,带着宋达跑掉的。
瞧此情形,柳烟儿和池滢都吓得不轻,搓着胳膊瞧着地上的人。
场面太过于血腥,萧烨还伸手捂住闻均言的眼睛,喊人来快速处理了,横在地上的尸体。
闻小公子丢失,周遭守着的暗卫,并未察觉任何异动,不禁都为自己的脑袋捏了把汗。
但意外的是,萧烨还此次并未迁怒旁人,只是吩咐尔武立即去找人。
“主子,烟儿有话说。”池滢推了把柳烟儿,示意她说话,而后便神色紧张的到门口放哨去了。
柳烟儿机灵,把被萧烨还扔掉的小盒子,偷偷的拾了回来。
表面上放了一颗,表明心意的牙齿,实际上暗格中还藏了一封秘信。
——朝堂昏暗,还望郡主早日出山,执掌中馈,许我一席之地。
让闻均言感到意外的是,这信的主人,是姜俊。
他也是逼得没办法,萧烨还把闻均言盯得太紧,旁人压根近不了她的身。
只是没想到徐旭这蠢货,会这般明目张胆的,把东西交给她。
“可有人瞧见你拾它回来。”
“奴假装摔倒,把东西收在了袖子里,应是没人瞧见。”
“下去吧。”
“喏。”
萧烨还派人暗中搜查一番,并未寻见半点宋达和五爷的踪迹。
忽地他产生了莫名的畏惧。
或许五爷没有叛变,不过她在为离开做局,算计他的信任呢。
所谓的同舟共济,也只是为了牵制住他,将亲近的人送离京城。
“阿言。”
“进!”
琢磨了一夜,闻均言终于理清了目前的局势,不由长舒一口气。
咯吱——
燃烧殆尽的蜡烛,丝毫未动的被褥,以及面色疲惫的闻均言。
萧烨还猜测到了什么,“阿言可是一夜未睡。”
闻均言抬了下眸子,“嗯。”
“为何。”
她淡笑,“我在想如何将段丞相的罪行公之于众,才能让百姓彻底清醒,不再傻傻的替他当保护伞。”
之前这事闻风和六爷,也不是没想过办法揭露段松,谁料最终都输在了,百姓的头脑不清醒上。
就连证据确凿,都能被舆论洗成同僚污蔑,百姓游街示众,大骂宋仁德残害忠良,实属傻到没边了。
“我直接带人去丞相府,将他们都杀了,不就好了。”
“就像杀颜氏一族那样。”
提到颜氏一族,萧烨还不免想到颜生,低垂着眉眼,抿了下唇,“阿言这是在怪我太残忍。”
他装得乖,眼底却闪着凶光。
闻均言挑着他的下巴,让他不得不对上她的目光,“我该谢谢太子,印证了我散播出去的舆论。”
本就是她一手谋划的,哪有资格去怪别人。
是她做的,萧烨还心惊,“此事也是阿言策划的。”
“太子觉得呢。”闻均言没有明确否认,那便是她做的了。
“那为何…”
她还会救颜生,就不怕他会恩将仇报,从此记恨上她。
“有用的人不会死。”
萧烨还勾住闻均言的袖子,将她的手拉过来,垂着眸子,颇为痴迷把玩着她的手指。
他余光盯着她手腕上的红绳,总想伸手去勾,又害怕将它弄断了,“有我有用吗。”
若是他比颜生还有价值,她也会不顾一切的救他吗。
“太子觉着怀远王,因何不远万里帮我寻药,除夕之夜的那盘糖醋排骨,又为何会摆在我眼前。”闻均言不徐不慢的解释,“因为池滢爱吃,府中的排骨买的是最多的,稍稍一查流水便会知晓。巧的是那饭菜中的毒,下得是不易察觉,并且毒发较慢的毒,撑个两三日再解完全不碍事。若是当日我瞧着圣上下筷,却对有毒之事隐忍不发,世子觉得会发生些什么。”
旁的人家奴仆买肉,都是因为主子爱吃,闻均言不讲究这个,但是旁人并不知晓。
毕竟在传统观念里,主次不分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那些恪守尊卑之人,自然不会往此处想。
细思极恐,萧烨还的眸光已经开始慌张了,后怕之余,他第一反应是向闻均言解释,“我不知此事。”
“若知哪还有红衣入梦。”
萧烨还闪烁着眸子,慌张的不知如何言语,这算是认可吗?
他那点小心思和贪念,都写在脸上了,闻均言不由暗自冷笑。
瞧得他发愀,这是露馅了。
良久,她眸光微凛。
萧烨还惴惴不安的抬抬眸子,直起身来试探着问她,“阿言可是知道了。”
“不知太子说的是哪一桩。”
“今日围猎之事。”
“知晓一二。”
“什么都瞒不过阿言。”萧烨还下意识的,扫了眼她的屋子。
“是太子心野。”
简简单单的五个字,却冰得他浑身发寒,“我知错了。”
“太子的错处,比长江水都多。”
“阿言这是厌弃了。”
先前还是只狼,这会儿却披上羊皮了,他倒是百变,“我只是在感叹太子装的不错。”
还不是因为她喜欢,萧烨还盯着闻均言的唇良久,“阿言可喜欢。”
“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没有。”萧烨还顺势起身,扶着椅背,低垂着眉眼,慢慢逼近她,“我想阿言亲亲。”
闻均言还未定夺好,就听萧烨还提醒道:“右眼睛。”
“太子知道的也不少。”
萧烨还委屈,“都是阿言逼的。”
“何时。”
“阿言将他送走时。”
闻均言心猛地提起,“谁。”
“自是阿言放不下的人。”
“我没有放不下的人。”
“颜生不是吗。”
她放松些,“太子觉着呢。”
“我也不想那般想,可是阿言冒险救了他许多次,又与他那般亲密,瞧着比我贵重多了。”萧烨还顿了顿,把声音压低了些,“那个杳香馆的哑奴,也与颜生有些相像,莫不是阿言寻的替身。”
想到这一层他更酸了,连替身都能得她那般好,那他算什么。
“酸了。”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