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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路明非的叔叔婶婶和他表弟路鸣泽,经过一天的采购,确认好各种吃的、穿的、用的杂七杂八的东西都齐全了,一家三口扛着大包小包挤进电梯。

“真把我累死了,”叔叔直哼哼,“今晚吃什么?”

“我让明非把萝卜切了,蒸点香肠,摘点葱,把米粉泡上,鸣泽不是喜欢吃过桥米线么?今晚萝卜炖排骨,吊排骨汤下米线,广东香肠,我还买了三文鱼,切生鱼片给儿子吃。”婶婶爱怜地摸着儿子的圆脸。

“别老叫明非帮你打杂,明天他不是要返校么?也得有点时间收拾收拾行李。”叔叔说。

“怎么了怎么了?上大学了就不能帮我做点事?”婶婶一翻白眼儿,“我养他那么多年不说。”

电梯里叔叔婶婶一句一句的聊着。

有些年头的电梯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从地下车库升到一楼,停住了。门一开,一个浑身汗味的家伙一头冲了进来,狂摁楼层键。

“没素质!”婶婶哼哼,眼睛看着别处,又要让那家伙听见,又不能让他有话柄说自己在骂他。

那家伙猛地立正站好。

正是一路狂奔回来的路明非。

“路明非?”婶婶认出来他了,心里直冒火,又开始了唠叨。

路明非回忆着刚才,王斓音和楚子航表示他俩一起还有事,所以把他放在离小区不远的路口。

他一路狂奔,指望着提前到家,结果刚进电梯就狭路相逢。

“斓音呢?他没跟你一起?”婶婶问。

“他说还有事,所以没和我一起回来。”路明非低声下气。

婶婶没有再问原因什么的,开始问起了正事,马桶圈安好没,萝卜切好没……

路明非确信脸,表示搞好了。

婶婶将信将疑。

开门……满屋子白萝卜片儿,码得整整齐齐,每一片都是一厘米厚,刀功精湛,好似日本厨子切生鱼,上面还洒了翠绿的葱花。饭桌上、茶几上、冰箱上,凡客厅里有平面的地方都摆满了葱花萝卜。

厨房里传出的刀声整齐有力,让人想到几十把刀同时起落的场面,好像有个厨师训练班在里面练刀工。

厕所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冲击钻声,瓷砖破碎水泥开裂,整面墙壁都在颤抖。

听到动静,可爱的校工们从厨房厕所里走出,看到路专员后,脸上露出象征“纯爷们儿”的微笑。

叔叔婶婶还有路鸣泽都被这阵仗吓得不敢动弹,生怕面前的凶悍大汉们一个不高兴把他们全杀了。

“路专员你好!已经按照您副手楚子航的安排,安好了马桶座圈,请检查!质量保证!维修这方面,我们很专业!”从厕所出来的手拿电钻的壮汉走到路专员面前,摘下嘴角的大号雪茄,笑着向他伸出手,然后指着厕所表示请路专员检阅。

“嗯,确实专业。”路明非表示心累。

然后壮汉们表示他们只是来中国旅游的过程中顺便赶过来帮忙的,他们还准备去普陀山拜观音呢。

嗯,心地善良,乐于助人。

路明非还是心累。

“路明非你做的好事!你不满意我指使你是吧?你显摆给我看是吧?你敢……你敢把我家搞得乱七八糟!”婶婶终于明白,魔音高亢,穿云裂石。

“我……我不是故意的……”路明非蚊子般哼哼。

被惊动的邻居们从门外把脑袋探进来,战栗着偷看这满屋暴徒般的男人,听说都是路家那个寄养的孩子的“朋友”。

壮汉们立刻流露出警觉,手中的各种装备扬起,仿佛那是一柄柄填满子弹的沙漠之鹰。

专员是一次行动中的最高负责人,是必须被优先保护的。

婶婶已经气炸了,指着路明非大骂。

但路明非内心却豁然开朗了,他突然就想通了。

然后他笑了,笑的很开心。

叔叔婶婶一起抬眼,愤怒地看了他一眼,拉起路鸣泽的手进了里屋。门被用力摔上,隔着门路明非听见一声大吼,“滚!”

路明非沉默了很久,拍了拍校工负责人的肩膀,让他们等他一下,然后去自己开始收拾行李。

他带着校工们走出了房门,走出了这个他住了十几年的家,内心却突然一轻。

“路专员,我们有什么地方出错了么?”一个校工问。

“没有啊,”路明非说,“你们修马桶的手艺我知道,那是一流。”

没什么对错。其实他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讨这家人的喜欢,就像对一个女孩,因为她不爱你,所以你做什么都是错。

因为不爱,所以都错。

楼门口停着一辆顶级的黑色宝马,穿制服戴白手套的司机恭恭敬敬地为他拉开车门,“晚上在aspasia订好了双人位,您和陈雯雯小姐的晚餐安排在七点钟开始。”

路明非愣住了,“不是晚上还要出任务么?什么晚饭?我不知道啊。”

“根据您的副手楚子航的安排,您今晚负责任务中最重要的一环,在aspasia餐馆和陈雯雯小姐用餐。”校工部的负责人解释说,“他和副手王斓音会带队做好支持工作。”

“什么支持工作?”

校工部负责人笑笑,“大概是他们一起带队杀入润德大厦取回我们遗失的资料。”

“哦,觉得带着我太累赘是吧?”路明非理解了。

他笑了笑,坐上了黑色宝马。

……

同一时间,王斓音和楚子航抱着纸盒走向润德大厦,对门口的保安笑笑,“您好,快递公司的,送花服务。”

远处一大群身穿“阿迪王”球服的肌肉壮汉正在严阵以待。

今晚头条标题《阿迪王美国猛男团公然抢劫办公楼》。

……

18:50,通往顶层的电梯上,楼层数字飞速跳动,王斓音和楚子航并肩而立,王斓音在嚼口香糖。

“要来一个吗?放松一下心情。”王斓音笑着递给楚子航一条口香糖。

楚子航接过,放进嘴里嚼了起来。

18:52,路明非隔着烛光看着陈雯雯的眼睛,侍者为他们倒上玫瑰红的开胃酒,上开胃菜。

18:53,唐威在办公室里手忙脚轮地收拾东西,他慌了,他不想等了,交货的事情可以交给小弟,这个该死的下雨天,他要早点回家。

18:54,润德大厦每一层的保安都接到电话,下雨天要加派人手,确保安全,监控系统全部打开。

学院,曼施坦因低头看着自己校准过的腕表,头戴耳麦,通往中国的频道线路全部打开,秒针一格格跳动。

“北京时间18:55,“行动开启。”曼施坦因说着,开启了腕表的计时码表功能,倒计时五分钟。

穿着“阿迪王”球服的壮汉穿过雨幕,走向润德大厦的正门。

瞬间大厦里乱做了一团。

……

楼顶天台,楚子航和王斓音站在瓢泼大雨中,抱着“鲜花快递”的纸盒。

楚子航放任身体倾斜,直坠下去!

完全的失重状态中,楚子航伸手从纸盒中拔出了刀,鲜花碎片飞散,“御神刀·村雨”切割空气发出尖啸。

“这个天气很棒!”王斓音笑着说,然后也跳了下去,在半空中从纸盒里同样拔出了一把和村雨相似的刀,卡塞尔装备部特制超合金刀,质量保证,品质上乘。

转瞬间,两人突入21层。

21层两人如同割草无双一样杀入被“王之侍”强化的保安中,然后发现有些棘手,不能滥杀无辜,果断选择撤到悬桥上。

脚下传来了汽车鸣笛的声音,空无一人的东侧街道上,一辆锈迹斑斑的迈巴赫亮着车灯,慢慢地驶向润德大厦a座。

“艹!”王斓音暗道不妙。

迈巴赫的发动机轰然吼叫,直撞向润德大厦侧面的承重柱,沉重车身配合100迈以上的高速,撞击的瞬间迈巴赫的车头被柱子撕成了两半,整栋大厦被都震动了,悬桥一震,吊索从齿轮上脱离之后卡在轴承间被绞断。两人失去了平衡,整个悬桥向下坠落!

……

“没问题吧,师兄。”王斓音把一只手手紧紧的冻在玻璃幕墙上,另一只手握住了楚子航已经长出鳞片的左手。

在刚刚悬桥掉落的瞬间,楚子航开启了“爆血”,接着全力起跳,但因为距离太远,没有和原作一般落在玻璃幕墙上,同样也没有和原本一样受伤。

不过,王斓音距离较近,在千钧一发之际发动了“言灵”(笑死,根本没有),把自己的手冻在了幕墙上,同时抓住了下坠的楚子航。

“准备好,你先上去。”王斓音说着,手臂用力一甩,将楚子航重新甩进了21层,几秒钟后,单手发力,同时解除冰冻,把自己也甩了进去。

“额,师兄,你解决的也太快了吧。”王斓音回到21层时,楚子航已经快搞定了,当时他正手里拿着一根烧红的铁链,放倒了最后几名保安。

他扭头看向王斓音,金色的眼眸中燃烧着狂暴的火焰,握着铁链的手已经完全变形,骨骼暴突,细密的铁青色鳞片覆盖手背,尖锐的利爪罩在指甲上,此时此刻他宛如一个从地狱而来的魔神。

“得,现在只用看戏了。”王斓音无奈的摊摊手,与临近暴走状态的楚子航拉开距离。

楚子航一步步向前,走廊尽头的雾气里红色的“exit”标志闪动着,那扇门里有“砰砰”的声音,似乎有人在疯狂地敲着门要冲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捶门声已经变得震耳欲聋。他一脚踹开门,更浓郁的白色蒸汽喷涌而出,惨白色的日光灯下,那些似曾相识、却又让人永远记不住面孔的影子默默地站着,以没有表情的脸迎接他,窃窃低语,和六年前的迎接仪式一模一样。

其他人看不到的,但在他眼里异常地真实,这个21层里满是人,他们缓缓地走出浓雾,向着楚子航走来,面无表情。

楚子航摘下耳后的耳麦扔在地上,跟上去一脚踩碎,切断了和其他人的联系。

接下来就真的只有杀戮了,那个男人曾经说过,对于这些东西不必有任何怜悯,因为他们甚至称不上活人。

……

“行动撤销!人员撤回!”曼施坦因抓起麦克风大吼“警察就要到了!不能有人落入警察手里!”。

“哦哦哦,教授你淡定点。”王斓音看着前面正在嘎嘎乱杀的楚子航,笑着说,“放心吧,我们能搞定的。”

然后他也摘下了耳麦,丢到地上一脚踩碎。

“喂,王斓音……”曼施坦因教授对着麦克风大吼,却发现王斓音的通讯也断了,“这小子……”

……

“老爹你听好,我有……你手边有纸笔么?没有就快去拿!快!”唐威蜷缩在办公桌下,抱着座机。此时此刻只有这件沉重的黄花梨家具能给他安全感了,背靠着厚实的背板,心跳才堪堪维持在不至于心肌梗死的频率上。

他急急忙忙开始给自己老爹交代后事。完后挂断了电话,顺带拔掉了电话线,然后眼泪哗哗的掉。

他感觉自己真的要死在这个办公室了。

……

楚子航徒手爬上了落地窗,而王斓音跟在他身后,用冰凝结在玻璃墙上做垫脚石,一步一步上行。

唐威恐惧的看着贴在落地窗上的漆黑的人影。

他尖叫一声,扑向墙上挂着的弩弓。然后用尽全力扳弦,同时希望双层强化玻璃能扛上一会儿。

但是玻璃……开始熔化了!黑影身边出现一道道暗红色的气流,还有一层把暴雨瞬间蒸发为白汽的透明边界,玻璃和那层边界相遇,就像是蜡遇见了火。黑影走进了办公室,靠近他身边的一切无声地燃烧起来,暗红色的气流蛇一样在透明边界上流窜。火光照亮了他狰狞的脸,面骨在额角和两颊锋利地凸出。

唐威上好了弦,抬手就射,同时竭力瞪大眼睛。他的双瞳燃烧,仿佛蜥蜴或是蛇的眼睛,又像是金色的汽灯。

弩箭撕裂空气,仿佛剪开丝绢。这种距离上,这么强有力的一箭,根本没可能躲。

对方也没有躲,抬手轻轻地一挥,弩箭从中分为两半。

对方缓缓抬起头,十倍于唐威的金色瞳光爆射,火光也为之黯淡。唐威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把自己的目光强行推了回来,他不由自主地跪下,瑟瑟发抖。

唐威被一股巨力狠狠地推到墙上,双脚离地。他被一只铁钳般的手捏住了脖子,颈骨正处在开裂的边缘。他全身抽搐,但是没有一点挣扎的余地,铁钳缓缓地收紧,大脑缺血,意识混乱,目光渐渐模糊。吾命休矣!

这时,一只白嫩的玉手从身后轻轻地搭在了那尊魔神的肩膀上。

“师兄,冷静一下。”一个轻柔声音响起,仿佛魔咒一般,魔神在听到后缓缓地松开了手,任唐威掉下来摔了个狗啃泥。

对方缓缓地后退,每一步都在地毯上留下漆黑的脚印。缠绕着他的黑红色气流渐渐淡去,那层蒙眬的气界也消失了,皮肤上的铁青色鳞甲好像探出头来的虫蚁,重新缩回了皮下。那并不是什么魔神或者怪物,是个年轻人,清秀的年轻人,甚至只能算是一个大男孩。他穿着联邦快递的工作服,全身湿透,如果不是右手那柄肃杀的利刃,他看起来只是个冒雨来取快递的小弟。

这时,他的身后走出了一个长发及臀的美丽“少女”,“少女”美丽的容颜看的唐威一愣,接着“少女”走到唐威身边抄起旁边的灭火器,在他懵逼的眼神中压下喷筒对着唐威一阵猛喷,吹灭了唐威身上的火焰。唐威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服不知何时被点着了。

此时,男孩已经坐在沙发上,双手按着长刀,缓缓地调整呼吸。

“谢谢你,斓音。”楚子航开口说,声音有些疲惫。

“没事就好。”王斓音微笑着说。

作为狮心会的成员,同时又是“特高阶混血种”的王斓音自然而然的就接触的了狮心会秘术:“爆血”,在学习的过程中,为了方便他学习,会长楚子航还史无前例的专门为他演示了几遍,而王斓音也不负众望熟练学会了使用(不过,他貌似并不需要)。在此过程中他还发现他的声音在混合龙文后还可以唤醒因爆血过度龙化而陷入狂暴的混血种,当时所有人都震惊了,果断的把王斓音当宝给供了起来,楚子航还又表示下一届会长非王斓音莫属。

“你叫唐威是吧。”王斓音走向还坐在地上的唐威,拿出手机看了眼资料说。

“啊,对对对,我是叫唐威。”唐威愣了一下,使劲点头。

“嗯,那就没问题了。”王斓音把手机收了起来,在唐威面前蹲下,直视他的双眼,金色的眼眸亮起,接着瞬间熄灭,“我们的时间有限。你拿了不该拿的东西。”

唐威咽了一口口水,没有废话,当即爬起,打开保险箱拿出那只纸袋,小心翼翼地捧了过去。

“师兄,你检查一下。”王斓音接过纸袋,递给楚子航。

“没有拆开过?”楚子航看了一眼完好无损的封条。

“没有没有,是客户要的东西,我们哪敢偷看?本来是要今晚寄出去,您们就来了。”唐威点头哈腰地。

“抱歉造成了财务损失。”他拎着纸袋走向落地窗,跳了出去。

“祝你今晚做个好梦。”王斓音跟在后面,也跳了出去。

两人消失在茫茫雨幕中。

唐威呆立了几秒钟之后,软绵绵地跌坐在地,回忆着那双仿佛深渊般恐怖的黄金瞳,用颤抖的手摸出手机,拨通了老爹的号码。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