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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染星额头上已经开始冒汗了,她思来想去,只能想到一个办法了。

她往两侧看了看,确认没有石子一类的东西,这才一歪身子倒了下去。

这人晕倒了,总是要向天君陛下禀报的。

守卫们别无他法只能进去禀报给天君陛下。

这才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卿揽月只觉得可笑。

哪有人跪了半炷香就晕倒的?

若是在以前,他或许会心疼,但现在,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个傻子被萧染星玩弄于股掌之间。

在那女人的眼里,他根本算不上什么人,只是一个名为‘天君’的身份罢了。

卿揽月冷声道:“不必管她,她喜欢在这里躺着,便让她躺着就是了。”

守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会看不出来这其中的端倪。

既然天君陛下已经发话了,他们也没有别的话说,退了出去。

萧染星闭着眼睛等了许久,事实上刚一倒下来,她就后悔了。

方才没倒成个好姿态,这样蜷缩着身子反而更加难受了。

更要命的是,天君殿的地面是寒玉做成的,躺在上面冷得要命。

可装晕已经装了,她也只能继续这么装下去。

眼下只能寄希望于卿揽月赶紧出来,把她抱回去。

还是待在温暖的成绣殿比较舒坦。

萧染星以为自己是个颇有骨气,是个可以用自己的身子要挟卿揽月的人。

只可惜,她不过是个安于享乐,也习惯了被捧着呵护着的人罢了。

许久,她还是没能等到卿揽月出来,已经有些受不住了。

蜷缩的那一条腿有点麻了,她只能小心翼翼地动一动,生怕被别人看出来,知晓她是在装晕。

可天君殿外的守卫一个个眼明心亮的,哪里会察觉不到她那点子小动作。

正巧来向卿揽月禀报战况的江流云看到了这一幕。

他有点惊讶的看了看地上像一条蛆似的,时不时动一下的人,再看看几个憋笑的守卫,压低声音问道:“这是谁啊?”

因为萧染星倒下的姿势是匍匐的,以至于从江流云的角度,根本看不到她的面容。

守卫忍着笑意,故作严肃道:“回神者,是天君陛下的侧妃,跪了半炷香,晕倒了。”

这‘半炷香’三个字伤害性不高,污辱性极强。

天族的香都是短香,一柱香的时间大概就是一刻钟。

也就是说,半炷香也就半刻钟。

江流云挠了挠头,心道:半刻钟也算跪吗?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进去禀报天君陛下,战报送来了。”

那守卫这才收敛了笑意,颔首走了进去。

不多时,卿揽月便请了江流云进去。

进门之前,江流云还下意识看了一眼萧染星的方向,不由得有些郁闷。

这位侧妃连装晕都装不像,就这么不大会儿的功夫儿,她已经变换了个姿势了。

看起来,地上躺起来并不怎么舒坦。

江流云正神游,守卫已经出声提醒,“流云神者,天君陛下还等着呢。”

他这才回神,匆匆进了大殿。

卿揽月正端坐在大殿之上,面前摆放着堆积如山的奏书。

江流云拱了拱手,道:“陛下,战报到了,晏辞上神随魔军一战,大获全胜,但程江海逃脱,如今晏辞上神正追击程江海,特命小神前来禀报。”

虽然程江海跑了,但妖族算是被控制住了。

这对卿揽月来说,已经算是天大的喜事。他拍手叫好,道:“本君知晓了,让晏辞在外多加小心,家中一切有我照料着,不必挂牵。”

江流云颔首,“是,谨遵陛下之命。”

说罢,他便拱手退下了。

出了天君殿,江流云瞧见那位侧妃还躺在那里,看样子还挺倔强的。

倒也是怪了,不是说天君陛下最宠爱这位侧妃的吗?

怎得如今也落到了这种地步?

江流云叹着气摇摇头,觉得这感情一事越发复杂了。

战事又持续了整整三个月。

颜汐浅每日在家里逗逗金蛋,倒也过得自在,偶尔想一想她远在战场上的夫君,也不如最开始时那么牵挂了。

这时间久了,再加上传来的都是胜利的战报,程江海一再受挫,被抓也是早晚的事情。

是以,颜汐浅一点也不担心卿晏辞,只是想着这人回来的时候,该让他给自己做点什么好吃的。

这日晌午,颜汐浅悠哉游哉地坐在躺椅上,小金蛋在一旁蹦蹦跳跳的吸引她的注意力。

“娘亲娘亲,你别睡了,你都睡了多久了,起来陪我玩嘛!”

颜汐浅抬了抬眉骨,眼睛都没睁开,只是胡乱的挥了挥手,道:“一边玩去,我困着呢,你大半夜不睡觉,精神还这么好,我可没你那么多精力。”

小金蛋气得跳到颜汐浅身上,立刻便被颜汐浅抓在手里。

她不悦的睁开眼眸,还没来得及叱责小金蛋,便瞧见了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站在那里。

颜汐浅怔了怔,有一瞬间甚至忘了该作何反应。

那人身上还穿着银白色的铠甲,单手抱着银色的头盔,他面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阿浅,我回来了。”

明明心里没有那么担心他的,明明也没觉得那么想念他。

甚至连他说出的这句话也再平常不过,可就这么一瞬间,颜汐浅的眼泪突然就落了下来。

颜汐浅缓缓起身,眼睛一眨不眨的落在那人身上。

少年眉宇间流露出担忧之色,“阿浅,你怎么……哭了?”

说着,他便迎上来,把颜汐浅紧紧的抱在怀里。

他身上总是有一股很好闻的气味,这样熟悉,却让颜汐浅更加泪目。

卿晏辞的声音微微带一点磁性,像是成长了之后,脱离了少年的青涩之后,那种成熟的声音。

他轻声在她耳边问:“想我了吗?”

颜汐浅哽咽着嗯了一声,反手紧紧的回抱他。

就在两人相拥之时,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弱小的声音传来,“爹爹,娘亲,我快要被挤破壳了啦!”

原本温馨浪漫的气氛顿时被这个臭小子打破了,颜汐浅和卿晏辞分开了来。

卿晏辞垂眸浅笑,“臭小子,好像变圆润了不少。”

小金蛋气呼呼的晃了晃,道:“人家才没有胖呢!”

说罢,他又撒起了娇来,“爹爹抱抱,爹爹抱抱。”

卿晏辞把小崽子抱过去,眼神仍旧温柔如水的看着颜汐浅。

“阿浅好像瘦了,是不是被这臭小子气的?”卿晏辞问她。

颜汐浅闷闷的点点头,“我看不了他,很闹,以后都由你来看着,我不管他了。”

这几个月里,小金蛋已经摸透了颜汐浅的心思,假哭对娘亲来说是无效的,他也早就不用这一招了。

他哼哼了两声,道:“爹爹别听娘亲的,娘亲她骗人,人家明明可乖可乖了,才不是娘亲说的那样,娘亲冤枉我。”

卿晏辞敲了下蛋壳,道:“别狡辩,你娘亲从不说谎。”

小金蛋吃痛的哎呦一声,嘤嘤嘤了起来。

卿晏辞忍不住笑了笑,握着颜汐浅的手,道:“阿浅,辛苦你了。”

好不容易才觉得不难过了,这会儿听他这样说,颜汐浅鼻尖又有点酸酸的了。

她再次扑进卿晏辞怀里,靠在他肩头上。

“晏辞,我好想你。”她说。

少年身子一僵,眸子更加柔和了几分,“我也很想你,阿浅,好想好想,一抓到程江海,我便恨不得瞬移到你面前。”

诚然,事实上他的确是这么做的。

就在程江海落网的瞬间,他交代了江流云之后的处置,便奋不顾身的赶回来,就是为了早一点见到他心心念念的夫人。

天君听闻他回来了,便差人来了好几次,叫他去天君殿。

可卿晏辞哪里肯去,恨不得整个人都黏在颜汐浅身上。

没法子,在天君差来的第三拨人被劝退了之后,卿揽月只好自己来了。

卿揽月心里对颜汐浅和小金蛋有愧,已经好些时日没有见到他们两个了。

今日这一见,让他更是觉得愧疚难当。

好在颜汐浅还算明事理,萧染星做出来的事情,她不会牵连到卿揽月身上。

他同卿晏辞说话的时候,发现卿晏辞还不知道萧染星做的那些蠢事。

于是他便自己先行交代了。

卿晏辞听他说这些的时候,眉头拧的紧紧的。

直到卿揽月说完这些话,卿晏辞的脸色都阴沉了。

“兄长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妻儿的吗?”卿晏辞有些愠怒。

颜汐浅忙拉了拉卿晏辞的手臂,“晏辞,别冲动,此事又不是你兄长做的,你何至于如此?”

卿晏辞却道:“我替兄长卖命,兄长难道连我的孩子都保护不了,那兄长还有何用处?”

他也是实实在在生气了,就像颜汐浅发现萧染星对小金蛋动手时一样,那种生气是丧失理智的。

卿揽月只是垂着眸子道歉,说着自己有多懊恼。

在颜汐浅的劝说下,卿晏辞才好不容易冷静下来。他冷着脸,仍旧有些生气,但至少不会对卿揽月发火了。

颜汐浅道:“这件事都过去很久了,再说了,孩子也没事,这事儿说起来也是我的过错,是我认人不清,总是太相信别人。往后我也长了教训,会多多留意身边的人,不会再让孩子有危险,你就别生气了,好吗?”

少年眸子柔和了几分,道:“我不是在生阿浅的气。”

颜汐浅自然知晓,她笑了笑,道:“嗯,我知道。”

卿晏辞生了一通气,此事倒也就这么罢了。

好在没有造成实际上的损伤,也不至于让这件事坏了兄弟二人之间的感情。

不过,卿晏辞心里仍旧是留有芥蒂的,即便自己很想和颜汐浅独处,他也没再提过让小金蛋去天君殿住几日。

原本他是这样打算的,但如今看来,还是让这孩子留在重华宫得好。

入夜,卿晏辞褪去一身战袍,换上了一件浅蓝色得锦衣,看上去又尊贵又俊朗。

颜汐浅看着那人的脸,忍不住想抱着亲两口。

而卿晏辞心里也是这样想得,两人小别胜新婚,一发不可收拾。

次日晌午,颜汐浅才醒来。她一睁眼,便对上了卿晏辞那张俊美无双的脸。

“饿了。”她软绵绵的说。

卿晏辞温温柔柔的笑了笑,“饭菜已经准备好了,起来吃一点。”

颜汐浅没有起身,反而是张开了双臂,带着点儿撒娇的语气,“你抱我。”

卿晏辞自然是甘之如饴,把人从卧榻上抱了起来。

颜汐浅没骨头似的依附在那人身上,全靠他支撑着自己,而后还要让他一口一口喂下去才肯吃。

颜汐浅问她,“会不会觉得我很烦,你都那么辛苦了,还要来伺候我。”

少年缓缓摇头,“才不会,我很高兴做这些,巴不得阿浅一辈子都这样依赖我。”

颜汐浅忍不住笑了笑,“一辈子这样,岂不是要被人笑死了,我又不是真的软骨头。”

吃过了饭,卿揽月叫卿晏辞前往天君殿,商议如何处置程江海。

卿晏辞本是不愿意去的,可在颜汐浅的再三劝说之下,他只好前去。

让颜汐浅没想到的是,他这一去,便再也没有回来。

卿揽月命人来通知颜汐浅的时候,她几乎是瞬间瘫软在地上的。

那人在大殿上晕倒了,到现在也没有醒过来。

小金蛋紧张得喊着:“娘亲娘亲!”

颜汐浅抱着小金蛋前去,便瞧见的是卿晏辞安安静静的躺在卧榻上。

卿揽月站在卧榻前,道:“医仙说,他有九成的可能是发病了,这一昏,不知道醒过来会是什么情形。”

颜汐浅跌跌撞撞的坐到卿晏辞身边去,垂眸看着那闭着双眸的人儿。

好不容易,他们好不容易才再见面,为何偏偏要选在这种时候?

这一次又要怎么样,又会是什么年纪的他?

一次一次,每一次都要从头开始,颜汐浅真的觉得很疲惫。

颜汐浅趴在卿晏辞身边许久,久到小金蛋喊了她好几次,她才终于抬起头来。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是哭过了的痕迹。

小金蛋问她,“娘亲,爹爹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他会好起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