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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初二开年

郭鸣仁此刻出尽了风头,可在场心情最复杂的却有那么几个人。

王浩信、崔世安当然是表情管理失败了,面色难看到极点。赵鑫、李嘉晟等一众人围了上来热情的招乎他俩。

赵鑫一边斟酒一边说道:“王兄海量,果然是真君子!崔兄来,兄弟我给你满上!”

“哎呀,那郭贤弟也是真是的,平时也只作得三两句罢了,今日竟作出这十二句来!看来还是两位有办法,逼出他真正实力来!”李嘉晟一脸不满郭鸣仁的所作所为,又赞叹俩人高招。

“来来来,杯莫停,杯莫停!”李嘉昇那小滑头抱着坛竹叶青又给王浩信满上。

两人直灌了六七碗后,又听郭鸣仁笑着说道:“今晚突然文思如泉涌,两位仁兄且听好了!”

“不用,唔……”王浩信胃里翻江倒海,差点儿忍不住就吐了出来,一边捂住了嘴一边摆头摆手表示拒绝。

“五什么?五首?再来五首是吗?”李家昇故意理解‘正确’。

王浩信有口难言,一个劲的摇头。崔世安懒得废话,拉着王浩信就往外走,“咱去解手,回来再喝!”

两人刚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就传来呕吐的声音,又惹得赵鑫等人大笑不止。

王义博看着儿子狼狈不堪的模样,面上无太多表情,内心暗骂蠢货之余,又有些羡慕别人家的孩子争气。诗文的高下不是重点,而是人家应对的手段高明!

其实他知道儿子今天的表现已十分出众,可他最蠢的地方不是挑战郭鸣仁,而是没有看穿人家成竹在胸!以为人家虚张声势,又禁不住言语相激,最终掉落圈套。

这本不是什么高明的招数,可你急于去撩拨对手,就容易露出破绽。郭鸣仁在学问上本也无与人争斗之心,但既然对方逼你出招了,当然要创造有利自己的条件,也好让以后敢挑衅之人想想后果。

王浩信和崔世安今日就做了一个最好的示范!

司马朝日心情很郁闷,站在大厅中央的小子今天让他受了不少打击。从诗文中可观其胸襟气魄,遣词段句中可观其文才。

他自问作不出来,这正正验证了郭鸣仁骂他心胸狭隘!面对崔世安两人的挑衅不仅微笑以对,更反手让两人丢尽了脸。

可这种丢脸事后也无伤大雅,不过是赌斗饮酒而已。一句“你称我斤两,我度你酒量。”就将矛盾点降到极低,我度你酒量的潜台词就是问对方有没有风度!

看着他俩一碗一碗灌下肚,又狼狈的走出去吐,还说明了回来再饮。输了就认罚,也不多废话。

他心中不禁在想,换做是我又是如何?

应该很气愤吧!

“心胸气量如此狭隘,怎么装得下天下黎民百姓?”这句话深深的刺进他心里!

不,我司马朝日又怎会连他俩都不如?!

一旁的司马天明看见弟弟这幅模样,不禁问道:“二弟,为何闷闷不乐?”

“二叔是否着凉了?”王芝琳也关心的问道。

司马朝日反应过来,马上堆起笑容应道:“谢过哥哥嫂嫂关心,我没啥事!只是……只是这首诗让我有些出乎意料而已!”

“嗯!确实出乎意料!”司马天明点点头,看着郭鸣仁的方向,“确是令人刮目相看啊!”

今日郭鸣仁的表现确定让很多人改观,让读书人尊重的方法只有一个,在学问文才方面展示你的实力!

“看见我那族弟吃瘪,还真是畅快!”王芝琳低声笑道。

司马天明听得这话,天奈的摇了摇头,“你呀!别笑得那么明显!”

王芝琳如小女孩般伸了伸小舌头,马上收敛起表情。

“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会些奇技淫巧,加之油嘴滑舌哄得父王和庐陵公高兴。原来也是有真才实学的!”司马天明受儒家熏陶,对郭鸣仁在丹阳搞出来的东西认为只是奇技淫巧,对他人品学问是非常质疑的。

但此时此刻,他的看法有了改变。

而心情最最复杂的就是谢幸芳了!

她被这首诗深深的吸引住,心潮久久不能平复。这哪里还是她印象中不学无术荒唐不堪的纨绔子弟?

诗文中的意境可不仅仅豪迈不羁那么简单,它有别于现今世道的诗篇!有种胸中抱负无人知,又有种知音难觅的悲凉之叹!既然无人懂我,不如大醉一场!

看着场中的郭鸣仁,她有些恍惚又有些迷乱。他到底是个怎样的人?一时放荡不羁,一时缱绻情深,一时又豪迈奔放……

直到谢阳伯一声大笑,才把她从这种情绪中惊醒!

谢阳伯大笑着从席中站起,拿起酒杯走到郭鸣仁的面前:“好一句古来圣贤皆寂寞,惟有饮者留其名!今回老夫就与君谋一醉,同销万古愁!饮!”

他先干为敬,郭鸣仁也端起酒杯一干而尽。

“想不到啊想不到!小友一语道尽了先贤之酸楚!”谢阳伯感叹道。

“嘿嘿!您老也别夸张!只不过是正常水平,一般般而已!”郭鸣仁对这些夸奖真的不觉得有啥成就感,只不过是装了一个穿越众都装过的逼。

“啥?!啊,哈哈哈……”这话更惹得谢阳伯大笑。

这话一出,席上多少人狂翻白眼。

赵鑫:可恶!又被他装到了!

李嘉晟:这是人话吗?那两货都吐得死去活来了,还一般般?还让不让人活了!

李嘉升:又学会了!

康王嘴角抽抽,心想这小子说话就是气人!

郭德江尴尬的一批,赶紧假装饮酒缓一缓。

“德江生了个了不得的儿子啊!”谢元佑呵呵笑道。

“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失礼莫怪!莫怪!”郭德江以为儿子说话没大没小,让谢家人不爽。

“无妨!难得这忘年之交,老夫倒是羡慕啊!哈哈哈!”谢元佑想起谢伯阳说过,规矩也是束缚,只会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这或许就是世族陈腐的气息吧!

宴席在一派欢声笑语中结束,可这首《将进酒》却在第二天传遍建康文坛。

第二天一早,郭德江带着一家子人就回到了丹阳祖堂主持开年。给祖先上过香,郭老爷作为族长,便对一众族人发表了讲话和新年祝福。

发言完毕,郭鸣仁就让美云、美娜分别捧上来一托盘物事!

一众族人们都很好奇,这位大少爷又搞什么新花样。

两父子分头给年纪大的长辈派利是,一边发还一边说着吉利话。三叔公和四叔公对望了一眼,拆开红封包一看,竟是五枚铜钱。

“德江,这是怎么个意思?”四叔公开口问道。

“这是开年利是!”

“哦?这又怎么个说法?”

郭鸣仁接过话茬:“是这样的,咱们不是有压岁钱吗?其实也就一个意思!”

“那这五个铜板又是啥意思呢?咱们给孩子压岁钱起码都是一吊钱起的呀!这……”四叔公说话就是直。

郭鸣仁:当然是五块钱呀!老子从小到大都是收五块钱的利是,这优良传统当然要传承下来呀!

“这里边是有寓意的!”郭鸣仁笑眯眯的解释道:“这五枚铜钱分别代表福、禄、寿、康、宁!这是新年的祝愿,大家事事顺利万事胜意,钱多钱少没有关系的!”

“哦,原来是这样啊!嗯,利是利是,听起来就吉利!”四叔公乐呵呵的接受了这新事物。

“鸣礼,别傻站着呀!快上来讨利是,人人有份!”郭鸣仁喊了一声发呆的郭鸣礼,招呼一众子弟过来讨利是。

郭鸣礼走到郭德江跟前,双手伸出来就想接过利是。却被郭鸣仁拦着,只听他说道:“讨利是起码得说些吉利话呀!”

“该……该怎么说?”

郭鸣仁敲了他头一下,“嘴怎么那么笨呢?刚才我不是示范了吗?恭喜发财龙马精神万事胜意……这些都不会说?”

郭鸣礼尴尬一笑,“祝大伯龙马精神,万事胜意,武运昌隆!”

“哈哈哈,好!你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郭德江递过利是,拍了拍他的肩头。

郭鸣仁看见他今日有些异常,便留了个心眼。等午宴开始前,抽空找他谈了谈心。

原来是他娘亲病倒了,自他大哥离家开始便一直郁郁寡欢。大除夕本是她的生辰,可一想到儿子第一次没陪在身边给她庆生,还在军营受罚捱苦,她就偷偷抹泪。

长期忧思成疾,当晚便病倒了。郭鸣礼这两天都侍候在旁,也是忧心忡忡。

郭鸣仁搭着他的肩头,“我上次打得你屁股皮开肉绽的,你娘亲是不是也一样心痛?”

郭鸣礼低下头没有作声,心痛肯定是有的,一不一样他心里自会掂量。

“你爹从前的苛刻,反而让你娘加倍的溺爱。而这种溺爱并不是什么好事,你哥就是以此借口来合理化他的所作所为!”郭鸣仁叹了口气,“有些溺爱是会让人窒息的!”

郭鸣礼点了点头,可他终究未能理解窒息的溺爱是什么滋味的。或许他心里也渴望这份溺爱!

“好了,别想这么多了!”郭鸣仁拍了拍他的肩头,“回去告诉你娘,只要他改过自新,郭家是会给他一次机会的!”

“真的?”郭鸣礼惊讶不是没理由的,家规对不肖子孙是很严厉的。

那时没有当场格杀,只是族谱除名已是开恩了。现在听郭鸣仁的意思,只要郭鸣义改过,就有可能重回郭家!

郭鸣仁点点头,“回去告诉你娘吧!或许她听了,病就会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