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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追,逃!

最先赶到的是凌志哥等人,他来到见郭鸣仁这幅模样,便向简仁询问情况。他听完第一反应就让各家子弟不要乱走,并让各家侍卫和花楼护院封锁出入口,命所有人不准出入。

谢瑞粦谢廷丰兄弟立即行动起来,一个去协调各家子弟,一个领着人马去布置。

“贤弟,没伤着吧?”凌志哥见他手还在抖,又问道:“能走得动吗?走得动咱们先下去大厅,让人封了这里,等衙门的人来处理。”

郭鸣仁点了点头,在简仁和凌志哥的搀扶下起身往外走。徐富这时问道:“这姑娘怎么处置?”

“绑起来,押回去审问!”凌志哥冷冷的说道。

半个时辰后,整个寻欢楼被几方人马围得严严实实。巡城司的人、衙门的公差、郭府的侍卫。

郭府来人当然就是郭老爷本人了,他站在厅中央,听完事情的经过,虽然心头大怒,可也在极力的控制住。

堂堂广威将军,节制建康诸军事,世袭丹阳县伯,在自己家地盘,儿子遭刺杀!他就这么一个独苗苗,这怎么不让他火大。

“传令!”郭老爷大喝一声,“巡城司加入搜捕,主要路口设卡检查!”

巡城司的校尉下跪接令,“领命!”说完便领人出去布置。

他又何衙门的人说道:“我不能命令你们,但请回去跟你们大人说,三天之内我要见到人!这楼里的人也给我好好查一查。”

衙门班头上前拱手道:“咱们一定尽力,请大人放心。”说完便让衙吏们动起来,先从花楼查起。

“锐志!”

“主公请吩咐!”这人是郭老爷贴身侍卫长,也就是言无缺老爹,言锐志是也。

“去水师衙门打声招呼,水道上检查过往船只,提督会给我面子的。再去军营让老伙计都动起来,让儿郎们在城外沿着城墙来回操练!去吧!”

言锐志领命而去后,郭老爷转头看了一眼儿子,又看向各家子弟,说道:“今晚这事你们都看到了,虽然说是发生在我儿身上,但你们也要打起精神来!这事指不定又是弥勒教妖人在作怪,没什么事别到处乱跑了,在家多读读书。”

众人听得弥勒教名字,心中都一阵骇然!

凌志哥上前几步问道:“郭叔叔,弥勒妖人又有动静了?”

“唉!这些妖人就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打掉一批,过些年又出一批,都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真正消灭掉这些人!”郭老爷叹道。

这世道,敢跟门阀作对的除了更大的门阀氏族,就属这弥勒教妖人了!郭老爷虽然不知道行刺者背后是什么人,但如将矛头指向门阀士族间的争斗就将会挑起仇恨,所以他先将锅扣在弥勒教头上,再慢慢查清楚。

────────────────────

黑衣人虽然手臂中箭,但丝毫不影响她的身法。没错,刺客是个女子,言无缺从身型判断就可以肯定。

他一直追踪刺客而去,好几次拉近了距离,却又让她以鬼魅般的身法脱开。

言无缺心中惊讶无比,这是他见过武艺身法最好的女子,所以丝毫没有轻视之心。

一支带血的袖箭迎面射来,他凌空一个翻身躲过,又追了上去,距离又被拉开。

几个闪身又不见了影踪,可血渍为他指了方向,他很快又追踪到那身影。

这样追追逃逃,在城南绕了一圈,刺客始终甩不掉言无缺。她手臂受伤,逃窜之中没办法止血,加上运使轻功全力逃跑让血气上涌,伤口止不住的流血。再这样下去,被追上是一定的。

她一咬牙,转过方向直往秦淮河那边跑。

言无缺知道她想死中求生,逃入河中虽凶险,尚还有一线生机。

他抢先出手,摸出几枚放血钉,分别打向她的背枚、小腿及后颈部。

“嗖~嗖~嗖~”

破空之声在脑后响,她反应也快得惊人,在空中卷缩起身体,背枚硬吃一钉。

“叮~”的一声,金铁撞击的声音!

‘护甲!′

但她也吃了这一钉的力道,身体不由自主的向下急坠,跌落在民居顶,瓦片被力道压碎,她整个人陷了下去。

这一下就让言无缺追上,他如天神下凡般落下,顺势一剑劈下。

女刺客落下,一个打滚,顺手抄起一面铜镜向言无缺掷去。

“铛~”铜镜被劈成两半飞开。

就这一下,又被她破窗而出。她正想越过栏杆跃起,一柄剑飞射而出,钉住了她的裤筒,只差一点,她的小腿就废了。

她小腿用力扯破裤筒,露出雪白的小腿,使劲往后一蹬,正中言无缺追出来拍出的一掌!

腿掌交击,她又顺势借力高高跃起,言无缺却反被震退一步,这一步又让两人拉开了距离。

他越追越心惊,这女刺客对战反应是一绝,逃跑也是一绝!利用地形闪转腾挪,如非受伤,凭借轻功就可轻易摆脱他了!

越是这样越不可放过,摸出响箭斜着射向天空,响箭划出一条长长的火线指向河岸。

听见这声响,抬头看见那条火线,让她更坚定的往秦淮河冲去,脚下加快了速度。

先前背后硬吃那一钉已受了内伤,可这一使劲,内伤越发厉害,喉头一甜,忍不住喷了一口血。

可她逃生的意志无比强烈,她不能死,她还有心愿未了,不能就这么轻易死在这里。

河岸就在眼前,逃入水中还有一线生机。

一百步……五十步……

跃过长街,还有十五步……

就在她落地的瞬间,言无缺一剑刺来!他终于是追了上来,不是他有多快,是女刺客慢了。

剑锋快要刺到的时候,一支冷箭从右后侧射向了他!言无缺感知何等灵敏,剑尖急指向地,借力弹起险险避过。

“嗖~嗖~”又是连续两箭,但都让他挥剑格挡下来。看向发箭的房顶,一道人消失在黑暗中。

再转过头,女刺客已飞跃入水中……

────────────────────

郭府,书房内。

郭老爷听完言无缺讲述追捕刺客的过程,面色阴沉得可怕,一巴掌拍在几上,却又一言不发。

言无缺跪伏在地,告罪道:“属下无能,请主公责罚!”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这不怪你,起来吧!”他生气真不是恼言无缺抓捕不力,而是想不出谁要对付他!

他不觉得郭鸣仁能惹来刺客,只认为这是针对他而来的!看见在一旁目光呆滞,愣愣的望着房梁的儿子,心中滋味难以言表。

“爹,假若咱们这一房出了意外,都死绝了!广威将军,丹阳县伯的爵位会落到谁手里?”郭鸣仁突然问道。

郭老爷听了他这么问也愣了一下,继而眉头一皱,反问道:“你想说什么?”

“爹是庶子,当年嫡长子的大伯过世,爷爷指定爹为继承人,好像族内反对声音很大呢!原因是还有一位嫡次子的三叔!而他跟爹您很不对付,这是不是真的?”

“即使关系不那么好,也不代表他会这么做!”郭老爷严肃的说道。

“爹,时代不同了!人会变,人心也会变!”郭鸣仁坐直身体,看着郭老爷认真的说:“门阀、士族,这两个名称代表的就是利益、争斗、杀戮!利益当前是没什么亲情可讲的!”

郭德江默不作声,他眼神很奇怪的看了看自己的儿子。又看了言无缺一眼,说道:“无缺你出去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领命!”言无缺答应一声,退了出去,又关上了门。

“你继续说!”

“当初族内为什么这么多人反对?爹您有否想过?世袭制从来没有明文规定庶子宗亲不能承袭!嫡子继承只是约定俗成的一种默契!但这不是他们反对您的正真原因!”郭鸣仁顿了一顿,手指点在几上,“原因是他们熟悉你的为人,一心为公从无私心,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

郭老爷沉默了一会,“就算我没有给族里带来什么利益,但是也没有损了他们利益!”

“是损了您自己不知道而已!”郭鸣仁眉毛一挑,“昨天徐富还在我面前夸您呢,年前大手一挥,减了庄子一成米粮!但您知道吗?其它庄子知道了都在闹呢!跟着减吗?好名声是您的,他们收入少了!不减,名声就坏透了!他们能不恨您?这些年来像这样无心的事没少做吧?”

这话可把郭老爷说得面色一阵红一阵绿了。

“当然,您这名份摆在那儿,他们也不能怎么您。但如果有外人挑唆呢?”郭鸣仁抛出了第二个问题:“门阀的斗争从来都是血腥的!咱们家的政治倾向很明显已经和国公府绑在一起了!但尽管朝堂上你死我活,也不会对您直接出手。游戏规则是他们定的,他们不会去破坏!那就换另一种玩法!一个团结的家族是刀枪不入的!不团结的就换个人团结大家!”

郭德江心中翻起涛天大浪,儿子这一顿说,颠覆了他对这个儿子的认知!他甚至觉得自己都没有儿子想得通透!

新兴门阀总斗不赢老牌士族的症结就在于此,新兴门阀要成为长盛不衰的家族,就得学老牌士族那一套!

但学也只学了表面那一层,人家相互通婚联姻,你也通婚联姻,内里的跟本没有学到!人家可是无时无刻在布局,在战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