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哈特如同斥候所说,易卜拉欣在此地的确搜刮到了大量的粮食和水牛。在大部队与他会合后,为了进一步提振士气,他在将这些物资全部移交给军需官时嘱咐道:“我希望直到大军返回坎大哈前,每个士兵都能吃到牛肉。”
对于普通士兵来说,日常配给里出现牛肉是不可思议的事,即便是有随军商人兜售肉食,普通士兵也难以每天消费。
单凭从科哈特获取的牲口还是难以做到这一点,于是萨法维军没有拖延,继续南下,接连扫荡本努、勒吉、丹格等地,不知多少普什图部落被打得鬼哭狼嚎,一时间,印度河西岸的各个聚落都垒起了无数京观。躯体和血水顺着印度河向南流去。
这样的杀戮和劫掠也让大军行动缓慢,从科哈特到锡比,大军行军了六周多时间。
到了这里,易卜拉欣没有再纵兵劫掠,而是排开阵势,先围住了这个城堡。
过去两个月的暴行让易卜拉欣的恶名早就传开了,人人都说印度河突然出现了一队恶魔大军,他们只会烧杀抢掠,无人通晓他们的名号。
如今,这支大军围住了锡比,尚未接战,平民和军官们都感到了如山一般的压力。
易卜拉欣为了进一步施压,他下令挑选一队精壮骑兵向锡比城冲杀过去。一时间,萨法维骑兵的喊杀声和狰狞的样貌更是惊吓到了守军。城门口几个躲闪不及的守卫还掉了脑袋,城头上也有几人胸口、上肢或是头部中箭。
城头的弓箭手甚至已经惊惧到忘记放箭,他们就这样看着这些萨法维骑兵远去。
在用武力恐吓了一阵之后,那队萨法维骑兵就退回到军阵之中了。
“真主在上……这是对人间的惩罚么?”
就当所有人都以为锡比要迎来毁灭的命运时,却只有一队骑手慢慢接近城堡,其他人都只是在远处继续维持阵型。
“不要轻举妄动……”军官们安抚着紧张的弓箭手,既然对方没有选择立即毁灭这里,那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刚才的表演很明显也只是为了在心理上压制守军。
这次派来的不是红头,而是阿富汗骑兵,被委以重任的普什图军官在认为足够靠近守军之后大喊道:“你们不必紧张,我被派来就是为了能让你们活命的,若是想活命,就让你们的长官出来和我面谈。”
城头的哨兵见前来的这队骑手人数不多,而大部队离这里又有段距离,认为使诈的可能性不大。
过了十几分钟,城门才缓缓打开,驻守此地的埃米尔带着他的卫队走出城堡。为了防止被萨法维方误认为是挑衅,他所带的随从数目大致与这队萨法维骑兵相当。
“尊敬的阁下,我国何时触怒了贵方,要如此来兴兵攻打此地?”
背靠萨法维大军的普什图百夫长态度十分狂妄:“我军只是听从陛下的命令罢了,要攻打谁,陛下自有他的理由,这也不是你们可以窥探的。”
听到这一番话,锡比埃米尔想要发作,但他转头看了看城堡,还是忍了下来:“我自知这样的堡垒是难以抵挡贵方进攻的,这个事实,贵方君主想必也是知道的,既然如此,贵方派遣阁下前来与我谈判,应该是有一条活路吧,还请您明示。”
见一城之主对自己如此低三下四,原本只是应该送信的百夫长十分舒服,随后才将劝降信交给锡比埃米尔。
易卜拉欣对于锡比的要求便是要他们解除武装,献出府库的粮草和武备充当赎城费,同时要求驻守锡比的埃米尔配合他一同去奎达劝降阿尔浑王朝的苏丹。
同时他也保证,萨法维军可以在远离锡比的地方扎营,并约束麾下部队的军纪。
他这样做,一方面是避免萨法维军在山谷中行进时受到来自后方的偷袭。另一方面也是给奎达方面做个姿态,以削弱苏丹的抵抗心理。
见全城都可以保全,锡比埃米尔长舒一口气:“带我去贵军的营帐吧。”
挤在城头屏息凝神的守军和平民见自家埃米尔要前去敌营,本就悬着的心不由得悬得更高了。
百夫长没有将锡比埃米尔带到萨法维军营地内,而是将其带到了军阵内,易卜拉欣正坐镇在军阵后方观察锡比城。
“尊敬的陛下,外臣……”
易卜拉欣将目光转向他:“客套话就不必说了吧,你既然愿意来此,那就是同意我的条件了。”
“是。”锡比埃米尔卑微地低下了头。
易卜拉欣没有说多余的话,只是督促他立马组织人手将粮草和军械运到萨法维军营地内。不过在解除武装时,锡比埃米尔请求为守军留下最基本的刀剑和盾牌。
“尊敬的万王之王,外臣已经将城内军粮草料、马骡牲畜、甲胄弓弩尽数交出,外臣还跟随您前去奎达,无人能够调度军队。除非真主下凡,我军如何还能袭击贵军?”
锡比埃米尔十分担忧,毕竟被完全解除了武装之后,守军连盗匪都应付不了,附近的部落若是心有歹念,完全有能力抢掠锡比。
易卜拉欣审视着锡比埃米尔:“我能信任你么?你觉得我会信任你么?”
见锡比埃米尔沉默,易卜拉欣继续道:“这件事没得商量,锡比城的所有者不是我,城防你自己想办法。你可以干脆点,给周边部落上贡。”
说完,他就向一旁等候的传令官命令:“传令各部,准备开拔。”
而后,他继续如同此前一样,亲率持弓者作为先锋,打算率先钻入博兰山口,沿着崎岖的山谷道路往北扑向奎达城。